芸儿甩掉胡胖子,驾车直奔庐山。
虽然她对这座山里的地形不熟悉,但是,一上了盘山公路就不同了。她已经在这条公路上来回跑了好几趟了。先是和胡胖子一起,后是用观光车带楚汉一起。完全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
芸儿心里一直想着楚汉,不知道楚汉是死是活。听胡胖子的口气,好像楚汉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山体往后退去,树木往后退去,道路往后退去,风声往后退去……
庐山,风景依然。改变的,只有人的心情。心情变了,再熟悉的风景也会觉得陌生。还是那些树木,还是那些山石,却无端地生出一些别样的味道。这味道具体是什么,芸儿说不清楚。
这片号称中央别墅区的地方,芸儿很少来。陌生的感觉更加强烈。好在那座哥特式建筑即使隐藏在葱葱绿荫里也是格外的惹眼,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古代的欧洲城堡。恍惚之中,让芸儿突然想起艾米莉?勃朗特笔下的呼啸山庄。
芸儿将车停在路边的一片空地上,下了车,徒步走向那扇厚重的铁门。她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是走向一个陌生而神秘的世界。此时,庐山的天气少有的晴朗。阳光透过树木繁茂的树叶照下来,形成一道道耀眼的光柱。一道道光柱照在教堂的尖顶上、石壁上,远远看去,整座教堂恍若被一片神秘的圣光照耀,愈发显得静穆、堂皇。
教堂旁边的石桥已是斑驳陆离,桥身上生满的苔藓。桥下的小溪却依然清清如许,不知疲倦的低声吟唱。
周围的一切都让芸儿有些敬畏,芸儿对一切与宗教有关的事物都怀有敬畏之感,但这一次,感觉却是异样的强烈。她站在铁门前,迟疑了一下,还是抬手按下了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铁门打开一条缝隙,有人问:“你找谁?”
“请问,Mary嬷嬷在吗?我找她。”芸儿答道。
铁门的缝隙开得更大了一些,里面的人说:“进来吧!”
芸儿闪身走进那扇铁门。铁门随后就重新掩上。
里面的人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芸儿这才打量起对方,一身黑色长袍,一方黑色的面纱,高高的身材……是她!是Mary嬷嬷!自己那天在E别墅旁边遇到的就是她!虽然她戴着面纱,容颜看不十分真切,但那轮廓,那身材,那声音……错不了!
“您还记得我吗?”芸儿激动地说。
Mary嬷嬷看着芸儿,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孩子,你有什么事需要主的帮助吗?”
“我是芸儿!在E别墅门口,我见到过您,我撞到您身上,想起来没有?”芸儿热切地看着Mary嬷嬷。
Mary嬷嬷似乎恍然大悟,连声说:“唔,是你吗?我的孩子。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芸儿举起手中的红绫扇:“您认识这件东西吗?”
Mary嬷嬷似乎一惊,愕然说:“这是苏远先生的遗物。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芸儿说:“是苏远临终前嘱托,让人把这东西交给您。”
“是吗?”Mary嬷嬷伸手接过红绫扇,“愿上帝保佑他!”
“嬷嬷,红绫扇里究竟有什么秘密?这么多人想得到它?”
“孩子,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Mary嬷嬷断然地说。
“可是,嬷嬷,你得救救楚汉?他为了保护红绫扇,现在生死不明!有人害他!”芸儿满怀期待地看着Mary嬷嬷。
Mary嬷嬷却漠然地说:“上帝会保佑他。我知道了,孩子。这里不是你的久留之地,你该走了。”说着,Mary嬷嬷随手打开了那扇铁门,示意芸儿离开。
“可是,嬷嬷……”芸儿还想说什么。但是,话未出口便被Mary嬷嬷打断了:“不要再说了,离开吧!”说罢,居然动手将芸儿轻轻一搡,推出了门外。
芸儿恍恍惚惚地就被关在铁门外面。她拍打着铁门,叫着:“Mary嬷嬷,你要救救楚汉啊!”
铁门内,唐诗扯下那张带变音器的塑胶面具,看着手里的红绫扇,露出得意的微笑。
芸儿叫了半天,铁门内毫无动静。无奈之下,只好无精打采地往回走。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描述此时此刻的心情。自己冒死前来,本来是怀着莫大的希望,可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就像一枚棋子,被一只看不到的手摆弄来摆弄去,最后的输赢自己永远不可能知道。那么楚汉呢?楚汉拼了性命保护这反红绫扇,最终又换来了什么?没有人关心他生死!没有人!她失魂落魄一般沿着教堂的围墙行走,她不知道自己下一走要怎么办,要走向哪里。
教堂的石壁下部,和刚才那座石桥似的,同样生满了苔藓。几扇五彩斑斓的玻璃窗镶嵌在苍劲、粗犷的岩石中。芸儿突然发现一扇较低的窗,那扇窗的窗台上,围了一个精致的小栏杆,栏杆里栽种着小万寿菊,开了好多红的、白的花。只是,那些花儿好像都枯萎了,蔫蔫地垂着头。应该是好长时间没有人浇水了吧?好长时间没有人浇水?为什么?芸儿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主人弄了这么精致的栏杆,种了花,为什么不浇水?芸儿来不及细想,飞快地转身往回跑。当她转过一个拐角,刚好看到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走教堂里急匆匆走出。她跑到教堂门口,一遍又一遍地按响门铃,并且高叫着:“Mary嬷嬷!快开门……”
门铃响了半天,芸儿喊了半天。铁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芸儿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她发疯似的跑到街头的一个自动公话亭,拿起电话,却突然发现身上没有硬币。她又转身出了自动公话亭,向路边一家小店跑去。那是一家卖饮料的小店,芸儿急匆匆进去说:“老板,麻烦您,我用一下电话好吗?有急事。”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看了看芸儿,抬手一指:“电话在那儿,用吧!”
芸儿忙不叠地连声称谢,而后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几声短促的“滴”音之后,听筒里传出一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