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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无缘

思雨:人之一生,恩恩怨怨,对对错错,不过常事,而我的一生,唯一的遗憾是你的母亲。她是我一生最爱之人,却是我一生中最无颜面对的人,你的母亲常说,人死后,灵魂会飘向天堂,而我如此待她,我想即便死后,我也无法与你的母亲相遇。

我知你恼我,怒我,怨我,恨我,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请让我尽全力补偿你,哪怕要去我性命。若是可以,请原谅我。

看完信笺,让思雨觉得天旋地转,她将信笺扔在地上,大吼着,“谁愿意让你用性命来补偿我,我是恨你,恼你,怨你,但是我从来没有要你的命!你死了,让我如何原谅你!”虽然从母亲的小札里知道他的存在以后,她恨着他,想着要让他为母亲赎罪,但此时,她才知,他并不是薄情之人。他竟真的用性命来换取她的性命,而她情何以堪。

锦盒中的画虽有些破旧,却保存的那样完整,思雨摊开画时,发现画的背面写着一首诗。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思雨想起曾经见过这首诗,打开母亲的小札,小札中有两页纸夹在一起,她拿出那张素笺,那素笺上,也是这首李白的《秋风词》,思雨想着,这是属于他们的故事,她不明白为何母亲将这首诗藏在两页中,也不明白,时任远为何将这首诗写在母亲画的背面。

他们深深地思念着彼此。若是早知道结局,他们真的会“何如当初莫相识”吗?

思雨又一晚未眠,第二日清晨,思雨去了时任远的墓地,她跪在墓地前,郑重地磕着头,眼神中满是苍凉。

“正如你说的,人生不过一梦,恩恩怨怨,对对错错不过常事,然而,我的母亲因为你的错,怨了你一生,却无法停止思念你。我将母亲的小札烧给你,如果你的灵魂不能够与她相见,那希望她的小札能伴你,不让你在地下太过寂寞。

漂泊了十几年,只想要见到你,因为我恨你,恨你抛弃我们,我想要报复你,却不曾想过用什么方法报复,而你却用生命给了我答案,我们虽是父女,而你未曾养育我,我未曾尽孝,我们之间的恩怨也就此结束,我从此不再恨你,这样可好?”

一阵微风拂过思雨的面颊,她感觉到微微的凉意,而后,泪止不住流下。当所恨之人离去时,心竟然这般痛。她拿出笛子,吹了母亲写的那首《别亦难》。

黄昏时,思雨才从时任远的墓地离开,夕阳照应着花木树影,光很暖,青石板的路却那样凉,她一步一步走着,伊子轩的车停在不远处,看到思雨时,他走下车,向思雨走去,脚步很慢。

害怕打扰她似的,思雨终于看到了他,伊子轩走进他说道:“回去吧。”

思雨点点头,上了车,身后的夕阳余晖,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影,还有那个在远处凝望着她的林子俊。他一直在墓地的另一头凝望着她,从清晨到黄昏,她孤零零站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他听着她的笛音,无限心疼。

看着她走向另一个男子,心中酸涩,却只能停留在远处,无动于衷。夕阳西下,暮色四起,林子俊在时任远墓地站了一会儿,深深鞠躬,然后离开。

整个墓地,苍凉一片。

回去的路上,伊子轩对思雨说,“思雨,我有事要去平京几天,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思雨答:“不去了,我想要休息一阵子,况且你带着我办事不方便吧。”

伊子轩道,“思雨,你要记住,你永远都不会成为我的麻烦。”

思雨无言,眼中充满着感动和感激,却不知此刻要如何表达。

这个世上,唯独伊子轩让她感到,自己不是多余的存在。

时任远过世后,时清搬回了时家的公馆,作为时任远的女儿,要服丧三年不嫁娶,林子俊对她无情,她都看到,于是她对林子俊说,“我父亲过世,我需要守孝三年,母亲身体越发虚弱,需要有人照顾,于情于理,我都要回去了,这么多时间相处,你终究对我无情,我想,那一年之约作罢吧,母亲那边我会对她说的。”

林子俊感激并钦佩地说:“你也是世间难得的女子,可惜我们无缘,我真心祝福你能够遇到能真正爱你,懂你,疼你的男子。”

时清淡然一笑,他们之间,就在祝福和淡然一笑中结束,时清早已明白他们之间,注定无缘。

林子俊一晚未眠,天色渐明,整个卧房的轮廓逐渐地清晰起来,温和的光投射进来,将整个房间映成了暖暖的黄色,林子俊起床,拉开窗帘。凉风吹来,凉意袭人。

转眼已是深秋,树上的叶子开始纷纷掉落,院子里,满地都是枯萎的叶子,厚厚地叠在一起,风吹过的时候,将那些落叶微微吹起,然后又无力地落下。

梦娟敲门进来,发现林子俊早已起床,轻声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昨夜,看你房里的灯很晚才熄灭,应该很晚睡吧。”

林子俊见梦娟穿得单薄,连忙拿起放在榻上的毯子裹在她身上,“娘,早上凉,怎么穿得那样单薄呢?”

说着,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梦娟道,“看你还说我,你穿的比我还少,还开着窗。”

林子俊道:“我年轻力壮,受点凉算什么,

梦娟微微一笑,摸着他的头,“我的斌儿真的长大了,可是长大了,斌儿的世界也不一样了吧。”

林子俊好奇地看着梦娟,觉得她的话语里有些猜不透的东西。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梦娟依旧保持着微笑,“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时大人过世,清儿和你也解除了婚约,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今后的事呢?你因为不喜欢清儿,不想要委屈那样好的女子,那么你心里的女子呢?”

林子俊低下头,自嘲着说:“娘,你的儿子只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

梦娟轻拍他的肩,说道:“人生匆匆,有太多的事情我们无法掌握,比如生死,比如命运。可是如果可以,娘还是希望你能够抓住些什么。你那样的年轻,虽然你现在的时间和整个时间的流程相比是微不足道的,然而,这段时间,你可以找寻自己想要的幸福,你觉得你自作多情,你有将你的感情勇敢地传达给你心仪的女子吗?如果没有,又为什么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呢?”

梦娟的一番话给了林子俊鼓励,他像儿时,将头埋在她的怀里,“谢谢你,娘。”

凉风吹起窗帘,却没有方才的凉意。

林子俊受到梦娟的鼓励,决心将自己的内心的话传达给思雨,吃过早饭匆匆的出门。他徒步走了很久,一路上反复练习着见到思雨以后要如何说,想着想着,已经走到了紫菀庄园。

在铁门外敲了门,却无人应答。

伊子轩去平京以后,思雨给了佣人一些钱,放了他们几天假,让他们休息几日。她本不是千金小姐,不习惯被人伺候着,和他们说的话也不多,但是指导他们渴望着回家看家人,于是,思雨成全了他们。整个紫菀山庄的佣人都回家了,思雨一大早出去购买食材,决定自己做一些东西吃。

林子俊敲了很久的门,无人应答,于是,他在门口等着。没有想到,上午竟然下起了雨来。雨势越发大了起来,而林子俊生怕会错过什么,在门口淋着雨等待着。

思雨回到紫菀山庄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她发现站在门口浑身湿透的林子俊,大吃一惊。

她出门没有打伞,下起雨的时候,她在茶馆多了会儿雨。

而林子俊淋着雨等了她一个上午,她快步跑向他,着急地说:“怎么这样淋雨呢,你会生病的。”

林子俊看到了等待的人,竟忘记了等待的漫长以及淋雨的痛苦。他兴奋地说:“思雨,我有话要对你说。”

思雨找到钥匙打开了门,急急地说:“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你先进来吧,客厅里有暖炉,你可以烘烘身体。”

林子俊跟着思雨走进了紫菀庄园。

思雨将林子俊引到了西式客厅,将暖炉升起了火来,对林子俊说:“你快坐到这里来烘烘身体,我去拿衣服给你换。”

林子俊走到屋里才觉得身体湿淋淋实在不舒服,暖炉里的火升起来,红红的火光烘着身体,让林子俊觉得暖和了许多,他一边烘着身体,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思雨。

思雨去了伊子轩的卧房,找了一套衣服然后急急地奔到了客厅对林子俊说,“这是伊大哥的衣服,尺寸应该和你的差不多,那里是卧房,你可以去那里换衣服。”

林子俊看着思雨手中的衣服,心里滋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他并不希望穿上那套衣服,但是还是接了过去,轻轻说:“谢谢。”然后拿着衣服去了距离客厅的房间。

思雨虽没有淋到雨,但早晨出门时穿的单薄,身子觉得寒侵侵的,于是坐在暖炉边,哄起了身子。

林子俊换好衣服出来,坐在了思雨的身边,他看到思雨在暖炉上烘着手,便轻轻地握住了思雨的手,思雨的手已经烘得很暖,他的手微凉。

思雨望着他,“现在还冷吗?我已经在熬姜汤了,等会儿喝点驱寒。”

林子俊没有回答,他凝望着她,她的手还在他的手中,他微微地用力握住,好像只有此时此刻,他才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而她也那样温柔地望着他。

“我一大早就来了,可是紫菀庄园都没有人。”

“伊大哥去平京了,我想就我一个人,不需要佣人照顾,就放了他们假,他们都回去探望亲人了。”

“你应该留一个人照顾你。”

思雨微笑,“我一个人独自生活了许多年,已经习惯没有人照顾了。现在有人照顾,倒反而不习惯了。”

林子俊将思雨的手握得更紧一些,他觉得和思雨之间的气氛从未这样好过,安静而温暖,他甚至希望着这样的时刻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

“思雨,让我照顾你好不好。”林子俊想了很久的话,终于用这样的方式说了出来。

他有想过怎么对思雨说自己内心的感觉,千言万语还是汇成了这样一句带着承诺的话语。

思雨怔怔地看着林子俊,抽回了手,躲避了林子俊的眼神,看着暖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