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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死亡

时任远在近郊的一个雅致的茶馆等着思雨,他忐忑不安地等着,泡好的碧螺春已经凉了,一口未喝。茶馆的人不多,静如幽谷,见林子俊带着思雨进来,他赶忙站起,不知所措地说着,“来了,快坐吧。”

思雨坐下,侍者端上一壶正在煮的茶,氤氲着淡淡的白色雾气,彼此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思雨极力地忍耐,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沉默,时任远显得有些尴尬,林子俊只好开口,“听说着茶馆最有名的是菊花茶。”

时任远看着思雨接着说:“我记得,你娘最喜欢菊花茶。”

思雨终于忍不住,苦涩地说:“你记得真清楚。”

时任远听出思雨的话语中对自己的恨意,然而只好当作听不见,接着说,“她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楚。”

思雨嘲笑,“哦?是吗?一切都接的清楚,那么,你为何忘记了承诺她的事情,让她苦苦等你两年,等待无果便去找寻你,而找寻到的却是背叛。”

时任远想要解释,却觉得现在无论做何解释都是没有意义的,他确实背叛了安若离。

“我有去找过你娘,找了很长的时间,而且我不知道,她生下了你,如果我知道——”

思雨没有让他说完,“如果你知道,一切会不一样吗?你不会为了仕途背弃我娘吗?”

思雨的话问住了时任远,如果当年,他知道安若离怀了孩子,一切会不一样吗?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孩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呢?”时任远几乎是带着哀求对思雨说。

思雨拿起摆在眼前的紫砂茶壶,茶壶柄很烫,但思雨却没有任何的感觉,内心的痛,已经掩盖了身体的痛。她将紫砂茶壶重重地摔在地上,满地是碎片和菊花,水是滚烫的,当茶壶摔在地上的那一刻,溅出的水滴竟烫了时任远的心,是那样痛得。

思雨的声音冰凉,“如果地上的茶壶碎片能够变成一个没有任何裂缝的茶壶,如果你将地上的水全部倒入我的杯中,那么我就原来你。”

林子俊有些无措地看着思雨,“你,何必如此。”

思雨看向林子俊,他望着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清澈静谧,看不出任何的怒意,却做出那样充满恨意的举动。

在时任远还来不及说什么的时候,原本安静的茶馆骚动起来,一伙人竟在茶馆厮杀起来,一声枪声,吓得茶馆的人魂飞魄散,纷纷逃出去,场面一阵混乱。随即而来的是阵阵枪声。

林子俊护着思雨和时任远躲过那些射击,而子弹射击的速度太快,思雨只好抱着头,此刻她是害怕的。突如其来的一颗子弹向她的身体射去的时候,思雨以为,自己的生命会在那一刻终结,然而,当她闭上眼睛时,却感觉一人的身体倒向了自己,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子弹射入了时任远的身体,眼睁睁看着那些血止不住地流出来。她紧紧抓着他的手,紧张、害怕、着急、担心、不安这些情绪全部交织在一起,她反复说着“你不要吓我,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

时任远的眼里带着笑意,安详地望着思雨,好像一点都不痛,他的手抓着思雨的手,无力地说着,“孩子,你能不能原谅我呢?”

思雨终于忍不住,眼泪流出,落在唇边,那番苦涩,却说不出话来。林子俊将她拉起,大吼着,“快走。”然后背起时任远往外逃去。

林子俊背着时任远上了车,一路飞奔开往附近的医院,在时任远被推进急诊室的那一刻,思雨觉得,世界静止了。安若离过世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感觉,世界归于一片安静,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林子俊极力安慰着她,“不要怕,会没事的。”然而思雨只是流泪,全身抽搐着。

当医生走出病房的时候,一脸遗憾的样子,“子弹伤到了心脏,救不了,对不起。”

思雨的声音,颤抖着,“他已经死了吗?”

医生遗憾地看着她,然后点点头。

时任远就这样死了,方萍在家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晕倒,时清来到医院的时候,狠狠地打了思雨一个耳光,时俊逸安抚着激动的时清,没有正眼去看思雨。伊子轩赶来的时候,思雨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她的身影那样的消瘦,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他走到思雨的身边,她那样无力地看着他,轻生问,“他怎么就那样死了呢?我以为,我要恨他很久,为什么他就这样死了呢?”

伊子轩看着她满是泪痕憔悴的脸,说不出的心痛。他托起她的身体说,“我们回家吧。”她被动地让他带着自己回去。

那一晚,下了整夜的大雨,雨水冲刷掉了尘埃,空气清爽起来,可是,万物苍凉。

时任远的过世没有任何的预兆,时家陷入愁云惨雾中,方萍一病不起,时清和时俊逸操办葬礼。

两天以后,他们为时任远举行了葬礼,因为时任远在南平府过世,来不及通知他的一些旧友,来葬礼的人并不多。

整个大堂,死一般的沉寂,时清和时俊逸并未流泪,脸上却难掩悲伤。当伊子轩陪着思雨来到葬礼的时候,时清压抑已久的悲痛终于爆发。

她拉扯着思雨的衣服,咒骂着,骂的那样难听,思雨只是沉默,林子俊和伊子轩极力将时清拉开。

思雨走向时任远的遗照,她感觉自己是第一次这样看着清楚地看着这个男人,她冷冷地看着照片,脸上是凝重的,旁人看不出悲伤,但是伊子轩知道,她的心在流泪。

思雨看着照片声音暗哑,“不要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原谅你。她在天堂,你的灵魂是否也会飘向那里呢?如果是的话,你自己去赎罪吧。”

然后,她鞠了一躬,走出了大堂。

人,是不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有些存在,其实是,那样的重要。

就像时清一直和时任远存在着隔阂,她不是他的女儿,然而,在时任远离开以后,她才想起,儿时时任远也是那样温柔地对她笑过,她虽离家,时任远却总派人照顾她,她要做的事情,他都不反对,除了婚姻,可是,时任远给她定的婚姻,又是那样的为她着想。他也许不爱她,可是,他对她却不坏。而她为什么在他真的离开以后,才发现呢?

就像时俊逸在时任远离开以后,才知道,父亲是那样的保护他,虽然儿时就被送出国,可现在想来,全是为他好,时任远保护着时俊逸的天真和理想,从未将家庭的重担告诉他,而这一切,全部在时任远离开以后才知道。

在收拾时任远遗物的时候,他们在时任远的书房发现了三个信封,信封上分别写着,“给吾儿时俊逸”,“给吾女时清”,“给吾女思雨”。

时清和时俊逸分别打开了各自的信封,信封里只是一张薄薄的信笺,而他们看过之后,都控制不住的放声哭泣。

葬礼以后,思雨并未回紫菀庄园,她对伊子轩说,想要一个人走走,伊子轩并未劝慰,只说,知道了。

思雨并不知道要走到哪去,她只是停不下脚步,害怕一停下,随时都会晕倒。她两天未曾睡过,终于筋疲力尽。在晕倒的那一刻,一个臂弯扶住了她的身体,而那人的模样,却看不清晰。

伊子轩一直坐在客厅,等待着思雨,接近傍晚的时候,才听到有人回来的动静,一打开门,竟是林子俊,他的怀里抱着已经熟睡的思雨。晕倒前,她抓着他的手臂说,我只是太累了,让我睡一会儿就好,于是,他就将她抱在怀里,一路抱回了紫菀山庄。伊子轩接过他怀里的思雨,她睡得那样熟,他第一次看到思雨可以睡得那样安详,而这份安详竟是因为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林子俊到底放心不下,跟着思雨,一直到她晕倒,他抱起她,一路走了回来,当思雨醒来时,已是晚上,她睡在了自己的房中,却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回到这房中的。

她走下楼,脚步那样轻,看见伊子轩坐在沙发中,让她吃惊的是,客厅中还坐着另一个人,而那人是时俊逸。

她脚步不由地变快了一些,人还没有站稳,险些又踩空,伊子轩虽背对着她,却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即使是那样轻,他也听得清晰。

她踩空了一格,伊子轩连忙走到楼梯口,“小心。”

思雨看到他的双眸中满是担心,微微笑着,“不用担心,我没摔下来。”

走到最后一格的时候,伊子轩扶着思雨,走到沙发边上,她抓住伊子轩的手臂,恍惚间看见时俊逸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她,有些紧张。

“我是应该叫你姐姐,还是思雨呢?”时俊逸开口问,语气中竟有些嘲讽。

思雨身子一颤,抬起头正视着他的目光,“不知时少爷来此有何贵干?”

时俊逸将一个厚本子和一份信笺放在桌上,“前几日收拾家父的遗物,发现这两件东西,这两件东西与你有关,所以给你带来,即便你不想承认,他和你的血缘关系依旧存在,他为你而死是事实,如果可以,请你原谅他。”说完,时俊逸礼貌告别。

思雨拿起那两件东西的时候手是颤抖着的,那是一封信和一个锦盒,信封上写着“给吾女思雨”,字迹苍劲有力,思雨觉得有些眼熟,猛然想起夹在母亲小札里的那首诗,也是这样苍劲有力的笔记。

锦盒中是一副画,画中是年轻时候的时任远,在画的右下角写着安若离两字,那是母亲的画。

她拆开那封信时,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只是一张信笺,却那样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