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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华尔兹

思雨手臂的伤口一月之后才好转,伊子轩放下公务尽可能安排时间陪伴在思雨的身边。这一日,天气晴好,思雨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看书,伊子轩将一个精致的小锦盒递给她,思雨打开,里面是一对钻石耳环,细细小小的钻石,镶嵌在银色的环扣中,贵气却不张扬,就像是思雨的容颜,美丽却不张扬,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你怎么送礼物给我?”思雨好奇着。

伊子轩道:“今晚南平府商会有晚会,让我带女眷出席。我只好带你去了。”

思雨合上书,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然后缓缓地说:“你知道的,我并爱出席那种场合。”

伊子轩讨好着:“就当是陪我,好吗?”

思雨犹豫片刻:“那,好吧。”

伊子轩爱抚地亲拍着她的头,“谢谢你陪着我。”

思雨带着书和锦盒走向了房间,梳妆打扮一番。

任妈被伊子轩吩咐来帮思雨打扮,镜子里的一张脸黯淡了些,这些日子因为受伤,半夜总睡不好。

任妈打开衣橱,挑选了一件粉色绣花旗袍,说,“思雨小姐,这件旗袍是新做的,今天晚上穿这件可好?”思雨轻声应:“随便吧。”

梳妆费了思雨一番时间,平日,思雨不爱化妆,她更喜欢素面朝天的自己,虽然,伊子轩给她买了昂贵的化妆品,说是用了这些东西,会让她的美更生动几分,而思雨却很少用,今晚的晚会,却是顾及伊子轩的面子,于是花了时间装扮了一番。

当思雨下楼时,伊子轩的目光凝滞在她的身上,她的美,已不需要再形容,然而,这一刻,思雨美得太不真实,仿佛目光一移开,她就会消失般。

商会的晚会在舞厅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沉醉地跳着舞,思雨看到这番景象微微发愣,这番乱世,为何人们还能够这样沉醉地跳舞。

第一支华尔兹跳完,伊子轩拉着思雨,要和她跳第二曲,思雨拒绝了,然而他不顾思雨的拒绝,握着她的手娴熟地跳起舞来,思雨被他牵引着回旋、转身,他们贴的那样近,思雨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香味。她微微仰起脸,安静地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又一曲华尔兹结束,灯光亮起,她听见有人宣布晚会开始,商会会长开始讲话,说一些思雨听不懂的话语,然后商会会长将伊子轩请上了台,当灯光照射在他身上的时候,思雨恍然觉着她对于台上的男子,有一种陌生感。他说话时的姿态那样的雄姿英发,台下的人那样投入着听他说话。

记得儿时,他很沉默,不太爱与人说话,但是如果有人欺负自己,他会去和那人拼命。他们分开的那一天,大火烧红了整片天,然而,她找寻不到他,那一天,他们亲眼看着莫离被砍死,伊子轩看到那番景象以后已经无法动弹,她硬是拉着他逃离了那场屠杀,但是他们为了逃离追兵,分开逃跑,本约定逃离后再回到他们所住的地方,然而当思雨逃离了追捕,回到他们所住的地方时,那里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她从几十具尸体中找到了莫离,那一天她无声地痛哭,呕吐,感觉将五脏六腑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安葬了莫离以后,她在他们曾住的地方等了两个月,然而一直没有等到伊子轩。

很多年以后的现在,那个她以为遭遇不测的男孩,已经变成了那样成熟的男子,有理想,有抱负,有财富。时间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它在无声的时候改变了人的命运轨迹。

然而,当她环顾四周时,看到了她不愿意再见到的人——时任远。时任远先看到了她,一直注视着她,而当她触到他的目光时,她下意识地移开,不再与他对视。

伊子轩的发言结束走下了台,思雨匆忙地拉住他的手臂,“伊大哥,我们回去好不好?”

伊子轩看出了思雨的不安和紧张,以为她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温和地劝说着,“不要紧张,你只要在我的身边就好,其他的事情全部交给我。”思雨想要继续解释,“不是的,我看到了——”没有等她说完,时任远和林子俊出现在伊子轩的面前。

林子俊有礼地说:“伊先生,今日总算有幸见到你,想着我们在平洲也有几面之缘。”思雨将目光下意识的移开,不再去看他们的眼神,她的手紧紧地挽住了伊子轩的手。伊子轩看到了时任远和林子俊才知道思雨的不安从何而来。对眼前的两人,伊子轩没有任何的好感,但是还是保持着风度。

“时司长,林少将,别来无恙。”

时任远调侃着自己说:“我已经不是什么司长了,只是来南平府混饭吃的老百姓。”

伊子轩探究地琢磨着时任远的话,“哦?时司长也要混饭吃,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沿街乞讨了?”

时任远尴尬地笑着,“伊先生真会说笑。”

林子俊言归正传,“伊先生,我们刚来南平府,想要投资烟厂,听说伊先生在南平府的烟厂生意做的很好,不知可否能够接受我们的投资,一起合伙办烟厂。”

伊子轩反问,“我有三家烟厂,生意都很好,为何要同你们办烟厂?”

林子俊不卑不亢地说:“生意好只是对外而言,伊先生难道不想生意越做越大吗?时家和林家有资金,你懂投资,我们可以合伙开办烟厂,生产雪茄烟,专赚外国人的钱,你看如何?”

伊子轩的笑意深了一些,“我考虑一下,如何。”

林子俊道,“期待你的好消息。”

两人拿起舞会的侍者端来的红酒,干杯,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伊子轩礼貌地告别,然后带着思雨离开了舞会,而时任远和林子俊各怀心事地看着思雨离开他们的视线。

夜阑人散已经是半夜,林子俊开着车送时任远回他在南平府的家。本来这次舞会林业平也准备出席,可是前些日子因为天气骤然转凉得了风寒,时清和梦娟忙着照顾,也没有来这次的舞会,而方萍本对时任远辞官来南平府这件事极力反对,在家生着闷气,也没有陪同时任远来舞会,于是这次舞会只有时任远和林子俊来。

林子俊关心道:“时伯伯你要多注意身体。”

时任远道:“年纪到底大了,出席一次舞会就熬不住了。”

林子俊道:“时伯伯为何不让时俊逸来此?”

“他还太小,不适合来这种地方。”

林子俊好奇道:“我和时俊逸同龄,为何说他年龄太小?”

时任远叹了一口气道:“那个孩子,从小我就让他出国,除了让他学习国外的先进知识,还希望他少接触我们官场的丑恶,俊逸对什么事都太理想化,不知说他太过天真还是太过乐观,总之那种性格不适合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于是我才将他送出去。希望,他接受到一些美好的东西,少看见一些世间丑恶,他的心智不成熟,所以不适合出席这种场合。”

林子俊感叹着说:“时伯伯,你真是用心良苦。”

时俊逸叹气,“子俊,虽然你年纪尚轻,但和俊逸不同,你有远见有抱负,我希望你能在这个局势中大展宏图。”

林子俊沉默着,本想问思雨的事,他从时俊逸那里听到的是一个不完整的故事,大抵知道思雨和她的母亲是被时任远抛弃的。当具体的故事他不清楚,他所接触到的时任远的为人是正气凛然的,全不像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想着自己并无立场过问,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时任远在南平府的家离林家的公馆并不远,时任远到了家,下车后,在车窗口对林子俊语重心长地说:“清儿,她好吗?”

“你应该了解她,好与不好,她都不会放在脸上。”

时俊逸拍拍林子俊的肩膀,“清儿,就麻烦你了。”

林子俊没有想到,那一晚和时任远的对话,成为时任远和他最后的对话。

思雨一路上也不说话,时任远的出现让她太意外,没有任何准备,突兀地出现,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却是缠绕她人生的人,本以为,见不到就能够忘记,然而,见到了,那些苦痛全部清晰地出现。

回到紫菀庄园,她魂不守舍的上楼,房间还是一样的纤尘不染,拖鞋还是放在床边的地毯上,房间里依旧有她喜欢的薰衣草的熏香味,然而,她对这些已经习惯的事物突然觉得陌生,她蹲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

伊子轩走进房间,看见蹲坐在窗边的思雨,伊子轩知道,她又躲藏进自己的壳中,每次,她遇到无法面对的事情,她就这样蜷缩着在窗边,眼神空洞,好像周遭的一切对她而言都不存在,他害怕思雨这样麻木的样子。

他蹲下来,心疼地怀抱着她,“不要害怕,他已经回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而思雨毫无反应,伊子轩甚至觉得,总有一天,她会这样蜷缩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再回来,然后就这样无止境地苍老。

即便知道这时的思雨躲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仍旧尝试着将她拉回现实的世界中,他从她的房间找出了她母亲的小札,那是思雨的另一个世界,不算厚的纸页中,有着她母亲的光阴,那小札的文字像是湍急的河流,冲刷着她的内心,她在河流中回旋,找不到河岸,就流向没有目的地的前方。

那些文字中,没有春去秋来,夏远冬至,没有燕子,蝉鸣,落叶,白雪,没有花,没有草,没有光,没有夜。思雨却说,那是她见过最美丽的世界,也是最痛楚的世界。

思雨的眼神中终于有了目光,她看着伊子轩放在她眼前的小札,然后捧在怀里,流着泪说,娘,我又见到他了,我该怎么办呢?

思雨睡到第二日晌午才起床,伊子轩出门办事,房子宽敞,初秋的天气,却让她觉得有些凉意。

晌午的时候,阳光正好,她想着出去走走。

任妈道:“老张和莫少爷一起走的,你要是出去没有人送你。”

思雨道:“无妨,我只想独自一人走走,并不是要去哪里。”

而当她走出庄园时,林子俊的车已经等在了门口,无端地令她一惊,看他的模样,像是已经等了很久的时间。

只听他说了一句:“时伯伯想要见你。”

思雨避开林子俊的目光,从他身边走过,林子俊抓住她的手臂,动作虽用力,却不蛮横,“你们是父女,有什么结,总该要解开。”

思雨停住脚步,看向他,“我和他的结,此生此世都无法解开。”

“思雨,给他一次机会吧。哪怕是要恨他,也将你的恨意传达给他。”林子俊的话让她驻足不前,然后她上了林子俊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