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在飞。被怒气催动的不停翻转,鲜儿站到了一旁,她知道此战势在必行。白衣人手中的软剑在少年面前如蛇吐芯般刺向少年的脸,明明能划破他的脸却偏偏少了一毫划不上一痕。少年手中仍是握着那杀气的青色竹剑,身子只是向后退。寒铁软剑刷刷了十几个剑花,寒光森森。脚一蹬竹子,独孤九剑的最后一招荡剑式刺了出去,快——相当的快——绝对的快!竹叶停止了飘落,连飘落的声音都能听见,静、一切都平静。白衣人一脸的不相信,一脸的茫然,“怎麽可能。”他只说了四个字。那充满杀气的竹剑从白衣人的脖子上移开了,白衣少年的手松了,“铛”寒铁软剑从倔强少年的肩窝里落在了地上,剑仍在不停的抖颤。
一男一女两匹马走过了飘出酒字的竹屋。
“我知道你不会杀他。”
前面的少年道:“为何?”
“你根本就没有杀意。”
男人不说了,他仿佛自己是清水下的鱼,无论说甚么都是多余的的话语,不说话还能节省体力。
酒,又是酒香。现在不喝酒的人也喝酒了,而且喝的比会喝酒的人还多。竹屋中已多了一个白衣的酒鬼,散发落拓的扑在桌上吐着酒气,装竹叶青的酒壶已倒放在桌上。
又是酒,鲜儿正在品着酒,品着从竹屋中带出的竹叶青。正望着少年仰着脖子喝酒,手中拿着香喷喷的叫花鸡嘴角还泛着油。那双凤眼在遐思、痴了。少年也毫无旁人似的,自顾自的吃喝。
“你这人到不傻,能在这种地方买到现成的鸡肉和美酒。”
当然是从鲜儿手里买来的叫花鸡。
“应该说是运气。”
少年仍是啃着鸡喝着酒不言不语。
“现在我们可说是朋友了麽?”少女自嘲的笑了,要是朋友他还会从他手里买来酒和鸡肉。少女本想要他说出点他自己的故事,何况他们现在还不是朋友。他会说麽?她自己却说了她那平凡的故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
“我娘很早就去世了。从小一直在长安,也没出过门。爹爹教我和哥哥的武功才会呆在一起。后来我们都学会了识字爹爹也不再教了,叫我们自己看书习武。后来哥哥也去习他自己的武功,所以自那以后我独自一个人习武希望日后能有一天替我爹爹办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次我偷偷的出来一定要为我爹办好这件事。”她看少年没有反应再道:“我爹爹现在是个退伍的将军.....。”
“将军!”少年的嘴角动了似乎将军二字引起了他的兴趣。
“是的。他以前是个将军所以很忙没有功夫陪我。”少女停了望着篝火再道:“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盒子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让他知道他这个女儿是有能力替他办事的。”没想到她和他是一样孤独寂寞的人。不!他有仇恨陪着他,到现在,报仇才是他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天下楼宏大华丽的大庄亭子中正坐着三人,丫鬟们在不停的换酒换菜。酒肉飘香连荷叶下的鱼也要出来闻一下充满酒香的空气。荷叶上下一动一动的似是一张嘴,是鱼嘴在下面颔动。
“楼主请我二人不光是为了品酒赏花吧。”白衣的女子笑说道。这声音连荷叶下的鱼听了都没走,似醉了。荷叶没动,鱼没走,不知是酒给香醉了还是被声音陶醉。
“呵呵,柳姑娘说的没错,我只是想和二位做笔交易。”
“交易?甚么交易?楼主还是直说吧。”华服公子道。
“像朱帮主你,老夫敢说武林后起之秀中你可以说是最聪明的最有智慧的人。武学的天资亦是佼佼者。还听说你学而广而庞杂但有专攻,这是老夫最佩服你的地方。”
“多谢。”华服公子笑道,接着听楼主说下去。
“想必你的降龙掌已练成。这是我家传的武功叫烈火焰。自不敢与降龙掌一比,但凭朱帮主的武学才智和天赋必能将此两种功夫融为一体,使降龙掌更上一楼。”
“那楼主想要甚么?”
“呵呵,还是朱帮主爽快。”楼主从他那宽大而长的袖袍中伸出了他那长满厚茧的手,摊开接着道:“五千万两只不过是你的九牛如一毛而已。我敢说这烈火焰绝对值这个数。”
“你怎这麽肯定我一定与你交易?”
“呵呵,你一定,非交易不可。”
“哦,难道你要吃了我和朱哥?”白衣女子道。
“呵呵,你俩我一个都吃不了,何况老夫又不吃人。”
“你不吃人,自会杀人。”华服公子道。
楼主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呵呵不语。
“你知道我的软肋。”
“知道而且外面到处都是。”
“看来我不交易也不行了?”
“不行。”楼主很坚定。
“不行,那只有怎样?”华服公子问向柳未未。
柳未未道:“那只有交了。”纤纤素手拿起了桌上破旧的古书,上面写着三个古旧红字‘烈火焰’。红字红的确实像是用火写成的。
朱乞聪和柳未未走出亭子时眼中略过一丝奇怪的光,他发现一个下婢女子走得很轻很轻,有武功的人才会这样走路,而且武功不弱。而其他的婢女却一点功夫也不会,这就很奇怪了,他不想知道所以没有想了。
柳未未看了天下楼外不少的乞丐来来回回拿着棍子和破碗道:“朱哥,你的软肋还真不少。”
华服公子只是一笑而过。
柳未未没有问楼主要黄金干甚么,她不必问,也不想知道,但她差不多也知道了。
箭,密密麻麻的箭如雨下,比雨要下的快,下的急,下的狠。
一个臃肿的人很有节奏的叫喊道:“放.。放.。放.。”
“螳捕头,这根本无用。他仍坐在那饮酒。“
一个小酒楼已空空如也。只有一个人仍坐在那饮酒,饮的那麽孤寂、落寞。
螳螂从十几层的人墙外望向那背影,眼睛蒙上了一层雾。
箭仍在放,“嘟”“嘟”“嘟”..。
箭在木板上抖动,木质的屋顶有个显眼的大洞,洞下就是那仰前仰后的头,不知有多少人要这颗头颅。酒楼内碎石一片必是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向了屋顶,碎石定是被浪飞溅弄碎的。所有人都没瞧见他是如何做到的,士兵除了吃惊就是佩服。每当箭触及那身子时箭就突然碎了,像沙子一般落在了地上。你看他坐的周围已堆积了半凳腿高的木屑,如沙粒般的木屑淹没了他的双脚。
都察院的官员怒了,“我就不信杀不死他!”
街上一片死寂,只有上前的官兵和那屋中的人。夏天的风吹的总是那麽温和。很远很远的地方有道士有和尚有各派的弟子。该有的人都有。华服公子的身边是华丽的女子。
“朱哥他会死麽?”
“除非这世上还有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世上的武器。”华服公子道。
“他只有老死了。”
“隆隆隆.。”十二个士兵推出了有两个轮子的铁筒,而且是四个。哪是甚么铁筒是四台神武大炮!
螳螂鉴定的喊了声:“放!”泪流在了眼睑。
“轰”、“轰”、“轰”、“轰!”四声巨响后,是静,是死一般的静。
死寂。
很远很远的地方的人只发出心的跳动声。
烟,浓烟已弥盖了整片区域,当然是四声响的周围领域。
烟散,周围的士兵用手挥着,扇去呛人的烟雾。烟终于散,一切都结束了?
展现在千双眼的眼前是灰飞烟灭,废墟一片,小木屋早已成了炮灰,只留下深深的土坑,很深很深。一个人露出了路面,头在向后仰,那是在喝酒,所有的人都傻了。浪飞溅完全无损的拿着酒杯拿着酒壶站在深坑里自顾自饮。千张口吐出:“不是人。”
“不是人”..千万声的不是人响彻了天空。
无云的蓝天,很远很远的地方开始骚动了,“不是人”。
“是妖怪.”
“妖怪.妖怪.”所有的人只有这两句话。
皇上已是龙颜大怒,更多的是震惊、骇然,嘴里只道:“这是甚么怪物?”
“皇上,他不是人,也不是怪物。”
“那他是甚么?”
“死人,活的死人。”
“活的死人?”
“对,既然这人已死了。皇上还要拿那死人作甚。”
死了的人还要刺一刀岂不是多余,浪费力气。皇上不语了,只闻那宰相道:“据臣所查他并非故意杀人。而是江湖人杀他。他是自卫杀人。“
“你说他无罪?”
“无罪。”
“无罪就无罪吧。随它去。”皇上只好叹气作罢。
小摊上,一个孤寂的背影仰着脖子饮酒。一杯一杯的不停..。。
这的确是个繁华的年代。人如烟,马如云。男子后面跟着一人两匹马正走在烟云镇宽大的石板街上。马似乎也习惯了那股杀气。人群中时常窜出身着褴褛,佝偻着背,拿着破碗柴棍的人。无论多富多繁华的时代都有乞丐,不知这话是谁说的,至今这话仍然是对的。此时此刻它正验证着这句话。绿衫女子伸出了她那洁白不沾尘烟的素手,“铛”一锭银子落进了脏兮兮的破瓷碗中,男子也听见了银、瓷碰撞发出的声音。他觉得是种怜悯的声音,也是种糟糕的声音。
万福酒楼。
少年喝着他的烈酒,吃着桌面上的一盘牛肉。他吃饭总是那麽简便,只要能填满肚子就可以。绿衫的鲜儿就坐在少年的对面,鲜儿吃的也是那麽随便,只要了一盘五烩竹笋,一盘鱼香肉丝,再是一壶同少年一样的酒。少年的右手边放的是坛装的酒,少年的筷子没动鲜儿面前的菜,仿佛桌上只有一盘牛肉,鲜儿也不管只吃自己的。
鲜儿的眼中发出怀疑的光,店中的人实在太多了,爆满。甚至后来的人不得饿着肚子另寻他家。突然那勾魂的两道光,牵魂的两道光更加的奇怪了起来,她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少年也看到了,他只看了一眼随即又是吃他的喝他的。
他们三人一应该早已在她和少年之前来到烟云镇,却出现在了这,能不奇怪麽?
店中皆是江湖中各门派中人,对鲜儿和倔强的少年自是说不出是哪些门派,鲜儿看到这些人及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三人心中猜之无误,必是他们三人将鬼哭任务一秘夸大其词散播出去制造混乱。
昆仑、点苍派、崆峒是江湖中的小派。人单势弱,要先得到鬼哭的机会必不及其他的大门派人多势众,因此他们就散传鬼哭之秘甚至夸张描述,使之整个武林轰动来削弱其他派别的力量,以便他们在混乱中混水摸鱼。鬼哭的真正秘密他们真的知道麽?不知鬼哭真正秘密的人只知鬼哭只值百万两黄金。一个阴暗的密室内他又在笑了,瞧不清那是个甚么样的笑。
鲜儿看到的正是摩手、苍川、蝎子三人走出了万福楼的大门口。你说他们三人怎麽还在此地?他似乎想从她的身上知道些甚么,但他却没问一句,甚至一个字也没有。她好像跟定了他,不管他去哪,他身后总会出现绿衫的仙般女子,除了她上厕所,还有他上厕所。
仗剑走天涯,只求快意恩仇。
快意堂在江湖上以正义的化身而响亮神州江湖。他们只知鬼哭是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藏宝图,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他们要做的大事只有一件就是阻止这场为争夺富可敌国的藏宝残酷的杀戮。天下的大事,江湖中的大事无一不是用血路铺出来的。正义?在如此巨大的金钱诱惑面前快意堂的正义经得住麽?控制的住麽?在如此繁华的年代正义是有的,绝对的有,正义自古至今都在。
倔强的少年,绿衫美丽的少女所经之路,路上多了血,多了死尸。盒子的秘密起了作用。
如此强大的神州,为何强大?少不了当差的官员,直接行动的捕头和士兵。杀人是要偿命的法律意念深深的扎在人们的心中。尤其是在这个盛大朝代。路上的尸堆里也多了穿着官差服饰的尸体。血腥和发臭的味道迫使鲜儿用绿袖捂住了鼻嘴。
“钱,真的有那麽重要吗?‘少女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那少年,少年没有回答仍是目视前方的走,脸部毫无表情,少女是看不到的,只因她跟在他的后面,后面仍是两匹马。报仇是少年心中最重要的。她当然不知道。她没有问他心中最重要是甚么。她心中最重要又是甚么?少女的脸忽然变红,他当然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