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夲带她左转右拐,这回是真的低调,连话他也不愿说,就是在进入一巷子前,突然转头对她俏皮一笑:“没喝过花酒吧?”
花酒?花酿的酒?
疑惑中,蜜苼芬跟着鑫夲进了金碧辉煌的门槛,越走越觉不对路,原来广阔大厅内有许多花枝招展的女人,个个姿色出众,一浓妆半百女人迎上来。
鑫夲笑嘻嘻跟蜜苼芬咬耳朵:“花娘倒的酒,我请客,客随主便。”
“哟,什么风呀我的爷,今儿不是内城最忙时刻吗?”
蜜苼芬脑袋转过来——红楼?
他找女人陪,她跟来干什么?
“再忙也得来见我的心肝呀~~今儿没主的小心肝儿,我全包了!给我上两坛烈的,一壶鸡花酒,再办桌好的来!快,爷谗了。”
“马上来。咦,这位爷面生呢。”
鑫夲一臂勾上蜜苼芬肩膀,笑道:“爷我的新相好呢,干么?吃醋?”
“相好?爷耍我的吧?”
“谁有空耍你。”
鑫夲即使戴上人皮面具,仍是俊美异常。说话间,三人也到了包厢,不一会,十来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蜂拥进来,“爷~~~~想死我们了~~”
蜜苼芬哪里见过场面,她脸上生热,身上男装,偏黑肤色,皮外偏中性朴实的脸,加上长年粗役她战记辉煌的粗掌,说她男人丝毫不引人怀疑,但她内在是女性呀,让女人别怀目的的摸来摸去,她哪里自在得了。
何况,这里全是经验丰富的花娘,没两下,一左一右夹着她的花娘都‘咦’的一声,对鑫夲抛了个媚眼道:“爷,你这相好好生特别。”
鑫夲笑道:“怎么个特别法?”
“********……”右边的花娘捂嘴嘻嘻笑,“爷这是和我们开玩笑来了?”
“什么,我摸摸看~~”其他花娘争相过来。
蜜苼芬脑袋一轰,一瞬间,她身上多了十来双手,亏她够沉够稳才能安坐原位,但心中的不舒适却是达到极点,纵然对方是女性,她也难以忍受被上下其手,尤其还被她们嬉笑叫唤弄得心烦气乱,抬眼看向鑫夲,却见他撑着脑袋,别怀恶意的笑。
“谁开玩笑了?前儿她还在林子里剥光爷的衣衫呢。”
“什么?这么猛?”有人惊唤。
蜜苼芬无暇留意他们对话了,她费力推拒某些试图探进她外衫里的魔掌。心想,如果这是他的玩笑,该适可而止了……
没想,下一刻,却听他笑应道:“是呀,爷我让她吃干抹净,想报复又狠不下心儿。今儿带她来这儿,来,看看你们谁有本事剥她一件衣衫,爷全重重有赏。”
原来,他是为报那夜之仇。
蜜苼芬意识到,脑门空白了一霎,却听身后一声锦帛撕破音,她的精致厚实的禁卫军外衫竟被身后三四人合力扯了下来。
太可怕了……
围绕她花枝乱颤的笑颜,貌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流,此刻让她觉出的阴狠,竟让她不觉颤抖起来,又回到那日噩梦里,坐在冰冷地下,腥臭的气流,从黑暗里传来的声音……
知道为什么选上你?
因为你够沉,够稳……
摸到手腕的圆点,就像蜘蛛痣的圆点……
她是身在地狱的人,即使赤身裸体,也不能超越她地狱里的恐惧。可是,其实她也不是太恐惧,她只是怕痛,怕虫子从肚子穿出来的那幕。
……
精光了。
蜜苼芬一个个面孔看过去,最后一张笑脸,却看到笑底下的哀伤……明夜,就是他失去挚爱的日子,他做任何事,也无法改变事实。
“什么嘛!爷,你竟然让没脸蛋,没身材的女人上了……”
“就是嘛……”
“你看她,胸不是胸,腰不是腰……”
花娘对她没了兴致,她一件件捡回无法拼凑的衣衫,一件件往身上套。
破了,总好过没有。
整装完,她束起腰带,现在的穿着,就像奇装异服,几个人笑得花枝乱颤,“你们看她,好奇怪~~~”她看向主位,鑫夲一杯接一杯,对上她的视线,笑得邪恶,却又无法掩饰的哀伤。
“跟我走。”
话出口,蜜苼芬自己都觉得惊奇。
这人刚刚唆使人羞辱她,她应该丢下他,掉头就走,再说,她有力量拉得走他吗?她简直不自量力。可是……
他像孩子般的脆弱、绝望、哀伤,莫名让她没法丢下不管。
“凭什么?”
“跟我走。”不知哪里生出的硬气,蜜苼芬越过那些女人,一把扯起他的手,但上次能背起他,全因他醉得不省人事,而这次,鑫夲分毫不动的坐在原位,他眼神嘲笑意味浓烈,像在问她,凭什么管他。
连嘲笑也充满哀伤……
蜜苼芬抬手,一巴掌挥出去,啪的一声,原来她提出硬气就静下来的场子,这一下更静了,所有人看着鑫夲被打歪了的脸,说不出话。
蜜苼芬也没想过,挥出去的巴掌,真会落在他脸上,毕竟,这人是十八王爷……他怎么不闪?怎么不阻止?不过,现在不是探讨他‘闪不闪’的时候。
“幼稚。”她轻道。
他忽然一正脑袋,阴狠充满戾气的眸子,再无哀伤痕迹,而是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