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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轻……
鑫夲回来,已经是四个月后。
他带着万丈的怒焰,一脚踢开黑蛟殿的门,然后,他看到坐在王座上的人,错愕了张大了嘴巴,好一阵说不出话,下一刻,万丈怒火剩下熬汤的文火。
“笨蛋……你这笨蛋……”
良久,他带着叹息的,喃喃:“你这是什么样子?你这叫兄弟怎么骂得出口?怎么骂的出口?”哽咽……
良久,他咕哝道:“请继续,就当兄弟走错了门。”
沮丧愁苦哀伤的背影,正要踏出黑蛟殿,王座上的人突然问:“找到了么?”
背影停住,许久才道:“不知道。河里都是一些陈年的头颅,或许有,或许没有,我和木樨他们找了快一个月,能找的,都找了,全都厚葬了。”
停顿良久,走前,轻之又轻的咕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王座上的人,早就垂下眼,瞪着手中的奏折,就像是无动于衷,良久,却见他挥手,轻轻抹了抹眼角,可能是风大,吹入尘土,他的眼角竟然湿了。
还有,干涩的鼻息,就像难以呼吸……
痛,很痛……
四个月,心中的疼痛,还是如新伤,没能再多,也没法减少……
痛,像是没有止境的,还会延续下去。
一直、一直的痛……一直、一直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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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鑫夲再次一脚踹开门,这回是炎龙殿的大门,他怒气冲冲进来道:“死王兄!死……”他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勉强改了“臭…臭王兄,你你这笨蛋!!!”
冲到王座前,停住脚,双手撑在桌面上:“白塑跟我说,你吐血了,是不是真的?”
“出去。”
“你你以为这是小事?告诉你,身体好,也不能这么折腾的,你这人简直就是自信过头,不,是任性过头,不知道爱惜自己……”
他停住了,因为,他刚刚发觉他的话不被重视,王座上,他的王兄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在搁下一本奏折后,抬眼施舍他一眼,竟然是为了……
“你挡到我了。”
不太赞同的视线,瞪着他压在奏折上的手。
“喂喂!死……不,臭王兄,你到底明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吐血耶!白塑说,会死人的!!就算不死,也会留下病根,病根!!会短命耶!你是龙番的王,也稍微爱惜一下自己,告诉你,我都听左晟说了……你想将龙番赖给我?门都没有。”
怒吼,回应他的只是冷漠的一眼,然后,他瞪着手底下奏折叠。
少了一本,被某人强硬抽走,一页一页的翻……他瞪了好半晌,突然跳起来,翻了桌子。墨水、折子乱了一地,还洒在金黄黑蛟的袍子上。
殿中,侍卫、侍女,每个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以为某个人快要遭殃了。然而,过了一辈子之久,仍淌着墨汁的金黄袍子,主人动也不动,任由墨汁流过袍子,滴在地上。
滴答……滴答……
很久以后,某人沙哑的:“王兄,你也说句话。”
“……出去。”
这句,鑫夲当作没听到,他站在原地,看着侍女收拾地上,干瞪眼:“喂喂,不许收,全都停住,听到没有?!给我停!!”
侍女偷觑冷漠的人,哪里敢听,飞快的收拾折子,抹了地上、桌子,重新摆设。另两个侍女取出干净袍子,侍候冷漠的人换上。
鑫夲瞪眼瞪得,眼球快凸出,他怒道:“你们这些笨蛋,听他的只会害了他,难道,你们想他英年早逝?”
侍女的手停顿一下,但是,最后,还是连偷觑一眼都不敢,轻轻的将折子摆回原位。
鑫夲停了许久,直到他重回王座,才叹道:“王兄,他们不敢不听你的,可你,连事情轻重都分不出了么?会有什么,重要过你的身子?全龙番,都仰赖你的身子过日子,你就不能……听兄弟一句话么?”
停了许久,终于,王座上的人,抬头对上他。
“听兄弟一句话,休息一段日子。朝事跑不了的,就让它先缓一缓。”
静默……
“我没事,鑫夲,我不会倒下。”
“王兄,行尸走肉……听过么?”嗓音沙哑,“你这个样,和倒下了,有什么分别?你也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多吓人。你这样子,哪里还是我王兄?哪里配做我王兄?”
往后靠,自嘲的笑:“我是不配做你王兄。……况且,看到我这副样子,最高兴的不是你?”
鑫夲怔然,眼眸深沉了:“你说的是哪里话,王兄,她走了……我再伤痛,也不会对你,我唯一的王兄,有这种想法。她是我至心爱恋的人,而你是我唯一的王兄,你信不信也好,反正我心里从没她重了一点,或者你轻了一点的想法。这两样,是不能比较的。……况且,更确实的说,王兄,她的死,不关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