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好一会,他方道:“你起来,我不是谴责于你,我只要告诉你……再有这种情况,你只照我的话,任何人都不必理会。”
“可是……”
对方是位高权重的大臣,哪里是他能反抗的?
左晟有些犹豫,却见他从床垫下,摸出一块金牌,递至他跟前,金光闪烁中,黑蛟盘旋于上,他倒抽了一口气,颤抖着手,伸不出手去接。
睁开眼,见左晟凝满冷汗,瞪着金牌不敢动,他低喝道:“还不接?”
“王……你这是……这是……”
停了很久,冷漠的瞪视中,左晟终于颤抖接过,哽咽道:“王,你是万金之躯,龙番万民皆靠着你,你不能……不能有事呀!”
他沉寂了一会,道:“我只是作预防。左晟,御赐金牌龙番历代王祖传下共十五面,在外有八面,红龙金牌占了五面,鑫夲有一面,金龙的三面,一面在木樨手上,珂志手上未收回来,尚有两面。至于这黑蛟的,父王和我,从未给过任何人,今日……”
“王,这有不妥,还请收回……”
“闭嘴!!”他一阵气急,靠在床边喘气,左晟见状不敢再说,停了好一会,他缓过气:“左晟,我只信得过你,这牌,我赐予你自然有用处!听着,木樨、鑫夲都不在,倘若……我真的有个万一,你持着这金牌,号令全军,务必……不能使蛟龙岗掉入混乱中,让奸人得逞。”
“左晟领命。”
“晴埖,取金卷、金墨来。”
接过金底黑蛟书卷,执起案子上的笔,飞快挥毫,不一会,盖上印章,卷起金卷,用印章沾上金墨封印,递给左晟时,起了喘气,疲惫的道:“这卷你要不离身的藏着,金牌也是。”
左晟惊疑不定瞪着手中金卷。
“这也是预防。左晟,倘若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即刻封锁消息,封闭全城,带着这卷,亲自到富菱,传给鑫夲……迎接新王登基。”
“王……”
左晟声泪俱下,晴埖在旁也含泪不语,过了一会,殿中没有任何人说话,他带着疲惫道:“这事,谁也不许说出去。我累了,你下去吧……传令,明日停朝一日。”
**********
过了一日,恢复早朝,他带着疲惫面对臣子,按照白塑建言,每个时辰休息半个时辰,集中心思处理朝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疲惫,夜夜辗转难眠。
不时梦到一片火海,梦到一双澄澈的眸子,然后浑身冷汗醒来。坐在床边,看着窗外不眠。
如果可能,他宁愿从来没有恨过她,从来没有看过她,从来没有看过那双沉静、澄澈的眸子……他宁愿自己真的是冷的……
他真的宁愿……
宁愿一开始放走她,不对她做什么。
痛,很痛。
想她的心,很痛。
****的痛,夜夜的痛。
每每以为疼痛已经是彻底了,后一刻的疼痛,却又更痛,更痛……
一天天下去,一个月后,白塑严肃对他道:“王,半个时辰太少了,如果可能,最好能延长至一个时辰,或者一个半时辰。”
“白塑,我的时间已经不够用。”
白塑看着他的眸子半晌,莫名的移开眼,不敢再看,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他带着不忍的道:“王,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说着,沙哑的,有点像快要掉下泪来,“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王……你要白塑怎生向先王交代?如果先王还在世,不知会怎样的难过……你你……唉……十八王爷这时候跑哪去了,真是……”
过了良久,王座上的人放下奏折,道:“我已经好多了,这多日来也不曾呕血了。”
“但是,王的精神更差了,你看你……双目失神、空洞,脸色没血色,唉……王从小百病不生,可这会儿,竟比十八王爷身子最差的时候还不如,这……这怎生是好?……能补的,白塑都给你补上了,但是,王缺乏休息,就没法补上去呀。王……”
说了长篇大论,抬头,却见王座上的人早就重拾奏折,完全没有在听他说话,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想了一想,含蓄道:“王,不如上赤龙楼休息一段时日,叫馪莲殿排些歌舞,疏泄一下心情,于病情大有好处。姑娘们若是有看上眼的,大可留下一些解闷,这不很好?何必去想……”
王座上的人脸色沉了下去,白塑丝毫不觉,直到他冷道:“滚。”
“吓?”
太简短的字眼,白塑还懵懂不觉,还要继续说……
“滚出去。”
厉喝。
白塑一跳,终于看清自己处境堪忧,咕哝说了一句告退,马上脚底抹油——溜了。
……
忧沉的眼,瞪着飞也似的人影,哪里有八旬老人的老态?
这种时候,他最不愿听到、看到的,都是女人。
跟他提女人?
哼!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