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下意识,贬她到废园。
偏远、荒芜的地带,说是让她自生自灭,其实,在下令的那一刻,如果他愿意承认,他脑中转过的只有一件事——
不想让鑫夲找到她。
……
呯呯呯。
不知第几回呯然作响,烟雨殿继三个月前,再次陷入低气压。侍女们的日子,再次难过起来。表面上,龙番王不动声色,甚至,看不出烦躁。但是,一件小小的事,就足以让他翻脸。
茶凉了,摔杯子,连带摔了壶子。晚膳来晚了,摔盘子,顺道翻桌子。一点小小的错误,他破口大骂,拿到什么摔什么。
杯子、壶子,添了一套又一套,地上破瓦、碎瓷,扫了再扫、再扫。这些都不打紧,关键是,人命只有一条——谁敢不小心翼翼?
尤其,在金埖跪了一夜,还连贬五级后,谁还敢不小心翼翼?
金埖犯了什么错?
原来,昨夜馪莲殿送来侍寝名贴,在龙番王打发走不久,她对身旁的另一侍女咕哝一句:“……没准是爱上她了。”
当下,一个壶子扔到她脚边,而后,她就跪了一晚,早上还被撵出烟雨殿。
冷汗,从每个铁青的人脸上流下,接下来,她们每句话、每个动作、每件事,无一不是提心吊胆。
下人难为,日子难过啊。
××××××××××
多久没见她了?
三天,像是几个月一样长久。
那天,克萨想也不想,将他的奴隶丢到废园,不闻不问,连御医也不派,打定主意任她自生自灭。
表面上是如此,然而,潜意识的,他心里却像压了一颗大石。
沉重的,移不开、放不下。
她没有醒?应该给她宣御医的。不一定要白塑,随便一个普通的就好,给她包扎,开两贴药,说不定很快就能醒了……
他来回渡步。
不行!她打了他!
一旦想到那一掌,他心里傲气、怒气,全纠缠在一起。
该死的女人,敢打他!她要死就死快点,磨蹭什么……他克萨,没功夫等……
深吸了一口气,他冷笑,坐回原处翻阅奏折,但是,没多久又站起身,走来走去。
理智和意识拉锯着。
一会,他几乎冲口而出,令左晟宣御医,另一会,他又坐回桌案边,拿起奏折翻阅,很快,奏折又被放下,再次走来走去。
后殿桌案上,奏折高高堆着,三天的折子,一本没少过,全在原位叠着,一天高过一天,明天可能将不得已分成两叠。
重复的动作,一而再,不动声色的脸底下的烦躁,不言而喻。最后一次,他瞪着那叠奏折,终于走回去,这回,真的坐住不动了,但是,折子一本翻过一本,就是没有一本能让他提笔批一字半语。
“全是废话。”
这是他对鸡毛蒜皮的事唯一评语,拾起礼部尚书的折子,他翻也不翻,直接放到已批本子上。这时,左晟入内禀道:“王,十八王爷……”
“不见。”
怒气冲冲打断,鑫夲所为何来,他自然明白,为此,他早就下了禁令,不准鑫夲进入他周遭十里内。半天后,他眼尖发现进来的人,一下子搁下折子,瞪着来人。
来人——晴埖。
克萨知道她每天都到废园,还给他的奴隶安排了人照料,她所作所为,全是擅自决定,并未求得他同意,但他只作不知。
……
原来,晴埖擅于察言观色,明白这事不能不妥善处理,但又不能过问他,若是问了,他面子放不下,一定大怒驳回,反而不好行事。于是,她先擅自做了,再状若随意的提起——
“王,姑娘的伤势没有大碍。”
这点晴埖非常聪明,精准把握问题所在,虽说擅自,却毫不违背他意,反倒给了他台阶下。话中,也隐约点明自己所做。果然,他听到伤势没事后,烟雨殿的人,霎时好过了许多——这人的聪明、机灵,远在其他侍女之上。
这回,她对上龙番王的视线,不得不摇头了。
……
还不醒?
克萨再次起身,走来走去。
说到底,他就是放不下。要放得下,尊严或她,二者之一,他也不必受烦躁、怒火、焦虑等煎熬。
××××××××××
幸好,克萨的烦躁没有再维持很久,没一会,晴埖就告诉他——废园里的人醒了,没事了。
他一声冷哼:“算她命大。”
口中强硬,他心里某处,却松懈下来。
没事了……她没事了……
××××××××××
一个月。
贬了她,一个月里,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跟马棚的时候,既相似,又不一样。
当时,他****点招侍寝,夜夜抱着不同女人,甚至找了一个相似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