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住着一间破草房子,屋顶露着天,后墙倒塌,要是天下雨,外面下大的,屋里就下小的,我妈怕雨淋湿了我的脑袋,拿着一个破脸盆罩在我的头上,又怕冻着我,拿破烂麻袋技在我的背上。冬天冻得没法,只好拿几捆稻草,堵住风雪,冷得实在不行了,全家人紧紧地挤在一起,又拿上几捆稻草盖上。终年辛勤劳动,全家5口有米不够半年吃。
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侵略我国,残酷地屠杀人民;地主、资本家血腥地统治、压迫和剥削人民,劳苦人民无法生活。我爸爸参加过共产党所领导的抗日斗争,1945年被日本鬼子抓住,惨遭毒打,吐血屙血而死。全家无法生活,我12岁的哥哥到离家几百里的津市一个机械厂当徒工,经过资本家一年左右的折磨,得了童子痨(肺病)。一天,昏倒在机器旁,压伤了胳膊,轧断了手指,资本家看他再无油水可榨,便把他赶出了工厂。回家伤势稍好,又到荣湾市学皮匠,学印染。由于劳累过度,病情恶化,死于1946年春。
我和妈弟3人,只好上街讨吃,我那幼小的弟弟受不住那种生活的折磨,活活饿死在母亲怀里。可恨的唐地主,逼迫我妈到他家做女工,我也跟着去了,我妈给他家喂奶带小孩子,给小孩洗屎洗尿,给少奶奶倒马桶。我给他家扫地,抹桌凳。后来妈妈被唐地主强奸,我妈被逼得上天无路,人地无门,在1947年8月中旬的一天晚上自杀。那天晚上,她泪汪汪地对我说:“苦命的孩子,妈妈不能和你在一起了,靠天保佑,你要自长成人。”她脱下自己的一件衣服披在我的身上,叫我到六叔祖母家去睡,我走后,她就上吊了,和我永别了!
(哭声……)
我母亲死时我还只有7岁,旧社会使我无法活下去。在那吃人的社会里,三大敌人压得我简直没法活命,那些仇恨我一定不能忘记,我要报仇。
一个农民介绍我到地主家看猪,每天看10头猪,要给猪洗澡,晚上没有地方睡,有时还要同猪睡。有一天扫猪栏扫得不干净,地主卡着我的脖子打。过年地主吃鱼吃肉,把肉喂狗,我也想吃点,我捡了喂狗的肉吃,被狗腿子揪着耳朵,揪出了血,我哭了,地主把我往外面拖,不给我饭吃。我一个同伴很同情我,但也没有办法,就装了点猪食给我吃。
有一天是8月15,天已经黑了,地主要我到6里外去打酒。到酒店,店主已经睡觉了,喊门叫不开,我就哭起来,他们才开门。我一天没吃饭,在回来的路上走不动了,跌了跤,把酒也洒了些。回来时地主还坐在床上等酒吃呢,一进门就说我回来晚了,打了我几个耳光。又说酒不够,问哪里去了,我说洒了点,他怪我把钱买糖吃了,一拳就打在我的鼻子上,出血了,一脚又把我踢在地上。当晚不给我饭吃,我没有办法,就到屋后挖了两个地瓜吃,又被地主婆打了一顿耳光。1947年在地主家看猪,一天我用小罐子煮了点野菜,煮好了正准备吃,被地主家的一只猫刮倒了,狗又跑来吃了我的菜。我就打了狗,狗也咬了我,被地主婆看到了,她说打狗欺主,要打死我,还骂道:“这样的穷鬼打死十个少五双,死一个少一个!”多亏毛奶奶说情,才没有打死我。第二天地主把我赶出来,我没有办法,在破庙里住了几天,只得吃野果山枣。解放后,我看了《白毛女》电影以后,心里非常痛,在吃人的旧社会里像我这样的人很多,都被搞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一定革命到底,不消灭反动派决不甘心。
旧社会的苦是我们的阶级苦,我时时记住这血泪深仇。我想到全世界人民没有得到解放,我国台湾也还没有解放。想起他们心里就难过,一定要解放台湾,打倒帝国主义,把我的一切献给人民,献给党!
1949年我的家乡解放了,地下党员彭乡长找到了我,我那时真不像样子了,头发长得很长,身上披了一个旧麻袋。他给我洗了澡,给我换衣服,过年还把我接到他家里做好了菜给我吃。我好像做梦一样,心里非常感激彭乡长,就跪在他面前。他说,孩子,不要感谢我,是伟大的党和毛主席救了你,要感谢党和毛主席。后来党又送我到学校念书,老师给我和同学发了新书,看到同学都交了费,我就去找老师说,我还没有交费呢,老师就说这是党送你去读书,并翻出毛主席像说,就是他老人家送你读书的,你永远也不要忘记他老人家。所以我第一次就在笔记本上写了“毛主席万岁”五个大字。我非常感谢党和毛主席,连睡觉做梦都想见到毛主席。后来有一个同志带我到了毛主席家乡去参观,有一个老爷爷给我讲了毛主席的故事。毛主席热爱学习,热爱劳动,处处从人民的利益出发。我非常感动,一定要好好学习,做毛主席的好学生。每天功课每天都做完,星期天也不休息,晚上9点多钟才睡,我想将来很好地为人民服务。所以一年级时我考了第一名,二年级也是第一名。二年级时土改斗地主,我们乡里成立了儿童团,我参加了,后来大家选我当团长。大人搞生产很忙,我们儿童团就去看管地主,斗争那个姓唐的地主时,我非常气愤,恨不得一口气要吃掉他,旧仇都一齐涌到我的心头,母亲是在他家做女工时被害死的,我在他家放猪遭到了非人的折磨,斗争后就把他枪毙了,为我们的阶级兄弟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