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没什么可聊的,也许是怕惹祸上身,总之那些人不再说这个,已经换了话题。浅朵儿也就没兴趣再听他们聊什么,匆匆吃了几口豆花,便起身准备回去了。
走到街口,还往前有一段路就能回到齐王府了,只不过这一段路就没有方才那般热闹了。
虽然齐王府还在京城之内,但是相对而言,处在一个较偏的位置,用明逍麒的话说,反正一年住不上几回,太好的地儿浪费。
明明自己小气的连轿子都没一顶,还偏要选这样的地方,出个门都不方便。
浅朵儿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加快了步子往回赶。
眼看再穿过两条巷子就可以到了,突然前面跳出了一个蒙面之人,手里拿着把匕首大喝道,“别动!把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
被他这样一喝,浅朵儿下意识的停住了脚,紧接着就是“哇……抢劫呀!”,一声嚎叫,手里一翻,一纸袋鸡蛋全都砸了过去,转头就往回跑。
那劫匪估计没料到她会大叫,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堆不明物体飞了过来,第一反应是用手去挡。
噼里啪啦……一堆鸡蛋全砸在他的脑袋上、身上。鸡蛋应声而碎,透明的蛋清黄色的蛋黄,沿着他的额头缓缓滑落。
他这下急了,拔腿就去追她。
而浅朵儿砸完了鸡蛋就没命的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想,没想到京城居然也有劫匪的,还在她家门口不远打劫,这个人怎么就知道她身上有银子的,难不成从太子府一路跟踪来的?也不像,路上没发觉有人跟踪啊!
那人挡住了她回齐王府的必经之路,她就只能往回跑,可听着脚步声那个人就在后面不远处,还真是锲而不舍!只希望能在他追上之前跑回方才那条街上,人多嘈杂,劫匪肯定没那么大的胆子追过来的。
打定主意,便发了力拼命的跑,一点也不敢停顿。
正当她跑得欢的时候,冷不防前面撞上了一堵“墙”,整个人收势不及,差点就要往后倒去。
“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低斥的声音很是熟悉。
浅朵儿惊喜的一抬头,就见明逍麒微皱着眉头看她。不过现在,她简直太高兴看到他了,大口喘着气道,“快……快……有人打劫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身后。
“打劫?”明逍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看到一个人影往这边方向跑,只是那人似乎看到了他们,脚步迟疑了下,回转身就要往回跑。
眉头微蹙,他一手扶着浅朵儿并没有松,另一手只是微微一抬……
浅朵儿只觉得似乎有一阵微风拂过,再定睛看去,那人背对着他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了。
咦?传说中的点穴吗?可是……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啊,隔空点穴都会的?这么帅!
瞬间,从方才要被打劫的惊慌中回复过来,兴奋的看着明逍麒那只手,抱着手掌研究起来,“你还说不会武功,隔空点穴都会。怎么点的?用哪根手指头点的?”
明逍麒无语的看着她抱着自己的手研究,她方才还上气不接下气,现在就兴奋成这个样子,她的思路还真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无奈的从她好奇的研究中使劲抽回自己的手,然后下巴扬了扬,示意那边的方向道,“你就不想去看看那是什么人?”
“啊,对哦!”经他一提醒,自己才反应过来,是要看看什么小毛贼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打劫她!
既然已经被点穴跑不了了,她就优哉游哉的晃了过去,这才看见那人的背上有一根银色的……暗器。
姑且称为暗器吧,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那东西。说是匕首,比匕首还要窄的多,说是银针,又比银针要粗上几分。
刚刚好扎在他的背上,估计就是这东西让他动弹不得的,原来不是点穴啊!害她方才那么兴奋的研究了半天,不过暗器也很酷啊!
没办法,被武侠小说毒害太深,对这些东西真的是很感兴趣。
明逍麒见她得意洋洋的走过去,没去看那人的正脸,反而凑着他的后背又琢磨起来,只得摇摇头走过去道,“你是不是看反了?脸可不长在后面!”
“暗器哎……”她用手指了指那根不明物体,然后仰起小脸看他,“你发的暗器哎!原来不是隔空点穴,这是什么暗器,没听说过呢!”
“你难道还听说过别的暗器?”明逍麒狐疑的看着她。
她发觉自己有点说漏嘴,干笑两声,“这个……呵呵……你也知道浅府是做买卖的生意人,自然什么人都会打交道,以前有江湖人和我爹做买卖的时候,我偷听来的。”
听她这样说,明逍麒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
看来,等她去查看这是什么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他索性站到那人的正对面,一把扯下他的面罩。
很陌生的一张脸,而且看上去……并不是想象中的一脸横肉,狰狞可怖,反而有几分忠厚老实,瞪着眼睛张着嘴,有话说不出口的样子。
“哈哈哈……”浅朵儿一阵大笑,倒是让明逍麒吓了一跳,瞟了她一眼道,“你干嘛?”
“哈哈……哈哈哈……”她一边捧着肚子大笑,一边指着那人道,“你看他……他这样子……不是太搞笑了……哈哈哈……”
“……”明逍麒相信,现在他脑门上一定是一道道黑线。
她面对的是劫匪哎!刚刚拿着刀子要打劫她的劫匪,活生生的!她居然觉得搞笑,还能笑得这么夸张,那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好吧,虽然这劫匪的模样确实……怂了点!
脸上泛着滑腻腻的光泽,因为只戴了面罩而不是头罩,所以头发上都黏糊糊的,还有不明黄色,怎么看这造型怎么诡异。
摇摇头,他走上前将这人身后的暗器拔出,这人立刻便腿一软倒在地上。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虽然腿软了站不起来,不过嘴巴里还是知道要告饶的,苦着一张脸,哪里还有刚才打劫她的威风样。
“饶命?你刚才追我不是追的很爽吗?”浅朵儿被“大侠”这两个字冲上头,真的有种行走江湖做女侠的感觉了。
她一手叉腰,露出痞痞的笑容,斜眼看着“劫匪”。
“女侠饶命啊,小的知道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还求女侠饶过小的一命!”“劫匪”慌忙向浅朵儿讨饶。
“想要饶命可以……”她拖了长音,想了想话锋一转,“说,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巨款’的!”
无端端的跑来打劫她,她穿的又不是多么名贵,也没有招摇过市,他怎么会想到要打劫她的?除非事先知道她身上怀揣“巨款”!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巨款?!”孰料,那人眨了眨眼,一脸不解的样子,“什么巨款?”
他却反问,而明逍麒也是狐疑的看着她,浅朵儿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两声,摸了摸鼻子不转了脸,不看明逍麒状似询问的目光,只对那人道,“呃……那你为什么要打劫我?”
“小人麻六,是城西荆山的农户,因为老母病重又无钱医治,今日好不容易凑了点碎银想给母亲抓药,可是刚进城就被贼人扒了去,家中母亲等着救治,而小人又没有银钱,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他一脸诚恳,倒不像是骗人的样子,“小人从未做过此事,因而迟迟不敢下手,方才见姑娘……呃,女侠独自一人,这才壮了胆想要……想要……”
他吞吞吐吐的说着,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浅朵儿的脸色,很胆怯的样子,哪里还有方才打劫她时大喝的气势。
如此说来,只是一个巧合了?想了想,浅朵儿又觉得不对,“胡说!真是老老实实的农户,怎么会一点看病的银子都没有?若果然是进城寻医瞧病,身上又带着匕首做什么?定是你被我们抓到了,编了谎言来糊弄我们!”
“女侠容禀。我们虽是农户,却只有几分薄田,平日里靠家兄种地为生,小人自幼身患残疾,脚……走路不是很稳,因而力气活做不得什么。至于匕首……”他从身上摸出一把,在她眼前示意,“这不是什么匕首,只不过是平日小人无事做做木活的小刀,不是很锋利的!”
明逍麒顺手接了过来,果然是一把小刀,不知是不是削木头的原因,刀刃上已经有些豁口了,刀面上有点锈渍,一看就是用了很久的。
“既然如此,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如何?”想了想,明逍麒问道。
“使……使不得,要是让我娘知道这事,一定会打死我的!”他连连摆手,很害怕的样子,“求两位放过我吧,别刺激我娘,她本来身子就不好!”
顺着明逍麒的手看了看那把小刀,浅朵儿也有些相信他了,看来,还真的是一个巧合,“你放心,我们只是去看看,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明逍麒看了她一眼,她点点头,眨了下眼。
“我……”他还有些犹豫,似乎还有什么顾忌。
“如果你所言当真,我们便不追究此事,而且,也不会告诉你娘。”明逍麒开口道,“但是如果你说的是假话,你该明白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说着,他摆弄着手里那把小刀。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他连连点头,不敢再推脱。
“还不带路!”明逍麒喝道,声音透着几分威严。
浅朵儿偷眼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还真有点……威风。只不过,她才不怕!
麻六这才从地上爬起来,领先在前面带路。
他这一走,浅朵儿才看出来他两只脚果然是不太一样。走路有略微的高低起伏,很明显,脚上是有残疾的。
“要不要叫匹马?”明逍麒突然凑近她低声问道。
“嗯?”她一愣,收回视线转头看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会好心给她弄匹马骑?
“一个脚有隐疾之人都险些追上你,我怕你这样走下去,天黑我们都到不了地方!”他认真的说,说完也不待她反应,坏笑着大步往前走去。
……他是在红果果的取笑她!浅朵儿的脸唰的红了!
其实她自己方才也有些鄙视自己的,居然差点让一个脚有隐疾拿着把小破刀的人给打劫了,说出去真是太没面子了,而且当时的反应也太不镇定了,居然直接尖叫出声,然后乱没形象的把一包鸡蛋都砸人脑袋上了。幸好没人看见,要不然丢脸死了。
可是现在,她更加鄙视明逍麒了!比鄙视自己还要鄙视他!
她是一个女人哎,一个单身弱女子。遇到劫匪当然第一反应是跑了,谁还会回头看看他有没有残疾?再者说来,女人跑的比男人慢也很正常啊,如果他不是脚有隐疾,追上她根本也不费吹灰之力嘛!她又不会武功!
想到这里,又想起他那一扬手,麻六便站住的瞬间,他那个时候的动作真是帅!
看着他大咧咧往前走的背影,好奇的盯着他的袖子看,暗器是藏在那里吗?藏在那里那里吗?
明逍麒回头的时候,正对上她探究的眼神,只不过那双骨碌碌直转的眼睛盯着的却是他的袖口处。
她一定又在想方才的事了,他摇了摇头,回身索性拉住她一同往前走,还要念叨,“像你这个走法,别说天黑了,明天都到不了。”
“哎,你是不是会武功?”
“不会!”
“那你是不是会发暗器?”
“不会!”
“那你刚才打他用的什么?”
“不知道!”
“……这么小气!”
“不客气!”
“……”
两个人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出了城门没多远,倒是跟着麻六上了山。
太阳逐渐西斜,在日头泛出红晕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座破茅草房前停了下来。
麻六这才回头道,“二位大侠,到了!这就是我家!”
浅朵儿打量着这房子,破旧不堪,好像一阵大风就能刮倒一般。门口摆着一排竹篱笆,象征性的围出一个院子,只不过院落里也没什么好东西,零落着一些散木头和木屑。
“你们可千万别对我娘说太多,她受不了刺激。”他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看来倒真是个孝子。
点头示意,他们跟着麻六进了屋。
推开门,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扑鼻而来。皱了皱眉,浅朵儿忍住想要掩鼻的冲动,毕竟这是很不礼貌的,闭上眼再次睁开,才看清这间小破屋。
真的只能用家徒四壁这个词来形容,一张破旧的桌子在屋子一角,还有两张凳子,就再没别的什么东西了。
麻六掀起一块帘子样的布,然后道,“两位,这边。”,接着,又冲屋里叫了声,“娘,我回来了。”
他们走了进去,看到一位老妇人躺在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破的棉被,上面打了不少的补丁,好在还算干净,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中药的味道。
老妇人头发已经花白了,脸上都是皱纹,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下,见到还有陌生人,便道,“这两位是……”,声音嘶哑。
“我们是麻六的朋友。”明逍麒打断了麻六的话,往前走了一步,“听说您病了,过来看看您。”
“哦,谢谢啊!”老妇人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可还没笑开便急促的咳嗽起来。
麻六连忙上前替她拍背,抚了几下,总算好了些。
“麻六,你哥哥呢?”没有再看到其他人,想起他还有个哥哥的,浅朵儿开口问道。
老妇听到这话眼睛突地亮了,干枯的手一把抓住麻六的手道,“对啊,三儿呢?你哥呢?这些日子了,他咋还没回来呢?”
“快了快了,不是说了吗,哥再过两天便回来了。”麻六连声安慰,然后将老妇扶躺下,给她盖了盖被子道,“娘,您先歇着,我招待两位客人坐会儿。”
老妇似乎也有些疲惫了,咳嗽了几声,点头转身睡去,他们便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虑,麻六领着他们到院子里,递过两张凳子,自己在草垛上坐了下来,这才叹口气道,“不瞒二位,一年前我哥说是要去城里的醉香楼做跑堂的赚银子,可是这一去,就了无音讯了。”
醉香楼?浅朵儿和明逍麒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疑问。
“听说醉香楼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你确定你哥说的是醉香楼?他一个普通农户,怎么能进的了那里做跑堂?”浅朵儿记得上次听小酒楼的店小二说过,那里面的跑堂的都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他们这样老实巴交的农户怎么能说进去就进去。
麻六摇摇头,“我也这么问过我哥,可他让我别多问,只说有贵人相助,能多赚点银子好早点给娘看病,后来就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那你没去醉香楼找过?”这里离京城并不远,不过出了城门要往山上走而已,也不至于一走一年多都没有音讯。
“去过,怎么没去过。”麻六还是摇头,“可那里的伙计都很凶,说是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个人,说是我胡搅蛮缠捣乱,把我推出来,险些还挨了顿揍。后来我不敢进去,只偷偷去过几次在门口看过,也确实没看到我哥。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那你没有去官府报案吗?”浅朵儿再次问道。
听到她这样问,麻六抬头看了她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也……去过。可是官府说,只是凭我一人空口白牙之词,也做不得什么证据。再者说了,我哥一个大活人,只是一直没有和家里联系,也没有见到……尸体,所以也不算什么大案,只落了个失踪的案卷,就没有下文了。”
“这叫什么话,失踪了就不用查了,难道非要见到尸体才叫大案要案啊?”她听着有些忿忿,还真够草菅人命的。
明逍麒看了她一眼,终于开口了,“麻六,你仔细想想,你哥失踪之前……也就是离家之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特殊的……”麻六挠了挠头,很用力的回想,“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都跟往常一样做农活啊,早出晚归的……哦……这么一说,好像有几天,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问他,他也不说,只说有点儿累,我也没多想。我们这山里人家,能有多大的心事,无非就是天灾地涝的。可过了几天,他就说要去城里做工。你们也知道,这靠天收成日子也不好过,能到醉香楼当跑堂的,自然比在家里种地要赚的多。”
停了停,他张了张嘴,又重重一叹,“唉!早知道这样,我死也要拉着他不让他去啊!”
“这件事,你娘不知道吧?”想起方才那老妇人寻子的神态,浅朵儿估计她是不知情的。
麻六连连摆手,“可不能跟我娘说,她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不能让她再受刺激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明逍麒起身仰头看了看天,这话也是对浅朵儿说的。
“山里天黑的早,这夜路不好走,不如两位就在我家休息一晚,明儿天一亮再走也不迟。”麻六也抬起头看了看,发现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
“不了,你好好照顾你娘。”明逍麒说着,伸手按了什么在麻六的手上,“给她请个大夫看好病,你自己再做点小营生总是够了的,别再走邪路了,下一次可帮不了你!”
浅朵儿听他的话有些疑惑,到他手拿开,才看清麻六手上拿着的是一锭银子。登时,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换做旁人,这或许没什么稀奇的,行侠仗义扶危济贫嘛!可他是谁?明逍麒哎!全天超最小气最吝啬最抠门的男人!他居然会主动拿出一锭银子来给人家渡难关?!
她看了看麻六手上的银子,又使劲盯着明逍麒的脸看,想要看出他脸上是否有一丝不舍心痛的表情。
可是……没有!什么表情都没有,或者说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明逍麒面色淡淡,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麻六自不会如她想到那么多,只是感激不尽的立刻跪在地上磕头,“多谢恩公,多谢恩公!麻六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恩公的恩情!”
“行了,好好照顾你娘。”轻声吩咐道,然后去拉呆若木鸡的浅朵儿,“走了,再迟可就真下不了山了。”
还没反应过来,浅朵儿就被他拉走了,连跟麻六打个招呼都没工夫。
下山的路上,她时不时就侧脸盯着明逍麒狠狠的看,那研究的眼神好像要把他的皮都扒开一般。
终于,明逍麒有些受不了的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我在想……你不是假的吧?”她缩了缩脖子,觉得这个念头有点可怕。
哎,他要是假的明逍麒,那会是什么人,她这样和一个不明人士走在快天黑的山路上不是太危险了?
越想就越觉得可怕,都有一种回头往回跑的冲动。
“啊?”明逍麒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愣了一下,“什么假的?”
“要不然,以你的为人,那锭银子……”她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哦……那锭银子不会是假的吧?你怎么能拿假银子换人家的感激呢!万一被人发现了,他会被人毒打的你知不知道!哎,你舍不得银子也就算了,干嘛拿假银子骗人家!”
她喋喋不休,明逍麒颇哭笑不得的看她,“谁告诉你那是假银子了?再者说来,银子还有假的?你倒是造一锭给我瞧瞧!”
“啊!啊?”她只发出这两个单音节的词,剩下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不是假的?那就是真的?这个明逍麒也是真的?那……她的眼睛是不是假的,刚才看错了?
她有点糊涂了,怎么都想不通方才那件事。
也不怪她,这么些日子以来,虽说不是多么深入的了解,但明逍麒的为人她自认也看的七七八八,这样吝啬的吃饭都要省的人,怎么会如此大方拿出一锭银子来救济别人。所以她怎么怎么都想不通。
“你这小脑袋瓜,成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他抬手敲了她一个脑崩,对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又好气又好笑。
“喂,很痛的!”她抚着额头叫道,没料到他会动手弹她,其实力道倒不大,只是这般亲昵的动作让她很有点不自在,用大叫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明逍麒斜睨着她道,“胆子越来越肥了,对我居然用‘喂’了!你再不快点走,就不止是痛了。”
“什么意思?”她眨了眨眼,不太明白。
“再不快点,下不了山,今天只能在山上过夜了。”他指了指天。
浅朵儿下意识的抬头,果然天色暗沉得很,灰蓝色的天空像被蒙上了一层烟雾,在这山林之间愈发显得晦暗,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只觉得空气也凝重起来,周身都围绕在冷风之中,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似乎看出了她有些冷,明逍麒将外面的长袍脱下来替她裹上,他的袍子比较长,在她领口系了个节往上拉了拉,还是有些长的,逶迤在地上,无端的脏了底。
“还是不要了,万一弄脏了弄坏了,你又该骂我了!”袍子罩上来的时候确实身上一暖,但是想到接下来或许会承担的后果,她扯着领口的带子就要脱下来。
“穿着!”他一把握紧她乱动的手,不让她解,“我有那么喜欢骂人的吗?”
她被他钳制住挣不开,只得悻悻随他,嘴里嘟囔道,“当然有,谁动你银子你骂谁。”
声音很小,只在嘴巴里嘟哝着,大概明逍麒也没听清,眉梢一抬,“什么?”
“没什么!”她连忙摇头否认,才不会告诉他。
“再耽搁下去,我可保不准真要骂人了。这山虽说离京城不远,但保不齐有什么毒蛇猛兽,晚上在山里过夜可不是什么好事,最好能在天黑透之前到达山脚下。”他嘴里说着,脚下却一刻也没停,拉着她一路走着。
浅朵儿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任他拉着往前走,当听到毒蛇猛兽的时候心里一惊,下意识往左右看去。
黑乎乎的林木也看不出什么,山风吹过一阵阵簌簌的声音,现在她听起来就好像野兽在低吼一般,仿佛随时会有老虎野狼什么的从丛林间窜出来。
不自觉的拉紧了他的手,紧跟着他的脚步几乎是小跑前行了。
走在前面的明逍麒感到手心里一紧,她的小手握紧了自己的,牢牢的。
唇瓣微启,往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却也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沿着山路往山下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