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女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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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幸福傻女人

人事处长王元力办公桌旁放了一盆铁树,宽大而坚硬的叶朝向不同的方向,个性张扬。姚晓木在沙发上坐下,接过王元力递过来的清茶,王元力在办公室走了一圈,回到座位,两只手的手指彼此扣住,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然后从容地说:“祝贺你呀,姚晓木,经院领导研究决定,任命你为招就处的副处长。不过,有三个月的试用期。”

姚晓木脸上倒没有多少惊讶的成分。她静静等待下文。

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王元力大概揣摩到她的心思,哈哈笑了:“每个干部都要经过试用期这一程序。”特别的,他在“程序”上加重了语气,姚晓木转了转眼珠,说:“王处长,我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要我当就业处长?”

王处长可能从来就没有遭遇过这样的问题,而以前遭遇到的是相反的问题,比如,为什么我不能当处长等等诸如此类。王处长站起来,说:“哈哈,姚晓木,你还蛮谦虚呢,这说明你有能力,领导重视唦!”

“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说实话,我觉得我与这个职位还有相当大的距离。当然,我决不是不自信,说自己做不好这项工作,而是觉得领导的决策有时太不可思议。怎么说呢?我这个不拘小节狂放不羁的人,现在感觉就好像孙悟空当上了弻马瘟。”

“你看你看,姚晓木同志,这样的好事,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呀!你还在这儿犯傻!不过,傻得蛮可爱的哈!”

这次谈话之后,姚晓木就顺理成章的称为了招就处的一员。

在香樟学院这所万人大学,招生与就业是一个部门,合称为招就处。办公室一共三个人:周阳阳、金一轩、严必文。可以说编制严重不足。到了招生季节,他们就一窝风招生,到了学生大四即将毕业的时候,又一股脑儿做就业。招生是进口,就业是出口,现在,姚晓木作为新鲜血液补充到招就处来,为这个部门增添了力量。私下里,姚晓木称招就处为香樟进出口有限公司。

姚晓木上任后,招就处的第一次会议上午八点在2号会议室召开。严处长首先宣布了姚晓木担任副处长的消息。虽然是主管就业,但是,仍然在严处长的领导下工作,他抓全盘,主管招生,姚晓木协助他工作,主抓就业。不过,这是姚晓木所希望的,向来,姚晓木喜欢大树底下好乘凉的生活。有什么事情,上面有严处长兜着,不用担心受怕,多好!

严处长介绍完姚晓木的工作后,谈了下一周的工作安排,然后,他布置给姚晓木一个任务。

严处长说:“因为工作需要,我们向学校党委和人事处提出了申请,还想招一个就业办公室副主任,这个工作就由姚处长来完成。所有应聘者的简历,人事处筛选后会给我们,以前,学校所有新进人员都是通过人事处,但这次我提出要求,希望能招到我们满意的人,所以,这次面试和笔试很特殊,学校特批,由我们处来主持,当然,要请部分院领导和人事部门的参加。”

姚晓木问:“严处长,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严必文说:“你主要组织一些面试和笔试的试题,当然,是有创意的一些题目,最好能看出应聘者素质的。”

姚晓木说没问题。

严必文又通知姚晓木马上十点半参加学校的三八妇女节座谈会,周阳阳对金一轩挤挤眼,那意思是这处里就姚晓木一个代表参加了,以前的三八妇女节,都没这个部门什么事儿。严必文的头转向金一轩,说:“金科长,明天今天三八节,你可得表现要好一些哦!”

金一轩笑着说:“那是,那是。我家每天都是三八妇女节。”

姚晓木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和严处长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三楼会议室里欢歌笑语,院领导与妇女代表欢聚一堂,出席庆三八妇女节座谈会。周海林院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说:“香樟学院现有女教职员工283人,占全院教职员工总数的百分之二十,许多女教职员工在学院的各个岗位上,已经成为工作骨干,在全院三个文明建设及构建和谐校园的活动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校园有女性更美丽,事业有女性更繁荣。”

刘昌平书记又接着说:“今年的三八妇女节,学院将组织全体女教职员工进行一次全面的妇检,做到有病早治,无病预防,同时,成立工会女工委员会,把维护妇女合法权益真正落实到实处。”

姚晓木在会议室第三排座位上喝茶,听到刘书记说妇检,吓了一跳。这辈子她可不想再上那个什么妇产科了,恐怖!姚晓木想,香樟学院的大多数妇女也可能会放弃这次检查机会。 刘昌平书记笑着说:“我们院办苏主任的老婆就在省人民医院里,大家去还可以开开后门的。”下面有人偷笑,那意思是谁去啊。

果然,下午,学校里百分之八十的女老师放弃了去人民医院而去shopping了。龚紫燕在院办值班,她电话要姚晓木过去,姚晓木进去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姚晓木笑着说:“请别对我抛媚眼好吗?我是个纯洁的人。”龚紫燕哈哈大笑,说:“木木,我真是服了你,人家眼睛得了结膜炎,你以为呀!”

姚晓木说:“三八好不容易休息半天,怎么值班呢?”

龚紫燕苦笑一声:“院办是路上不断人,灶里不熄火。这儿哪里还有什么放假不放假?你呢?不也是没放?”

姚晓木坐在她对面,找了一份旧报纸,说:“这不是吗?先摸清各大卖场的打折行情,然后,有的放矢,马上出击!”

这时,周彩红走了进来,龚紫燕见了,忙打招呼:“周妈,您怎么还不回家休息啊?”

周彩红和蔼地说:“燕子,你出去逛街吧,年轻人,别老在办公室闷着,我来替你值班!”

龚紫燕欢呼起来:“周妈妈万岁!周妈妈万岁!”

正说着,姚晓木的手机响了,是严处长,说:“姚处,你现在还在不在学校?”姚晓木说在啊。严处长说:“实在对不起啊,本来今天三八妇女节不打算打扰你休息的。刚才刘昌平书记向我要陈至立领导的讲话,你那里有吗?”姚晓木知道严处长说的是怎么回事,国务委员陈至立的有关全国高等学校毕业生就业工作的讲话,还是姚晓木复印了发给严处长的,现在,严处长想把讲话稿给刘书记,可找不到了。所以,向姚晓木要。姚晓木说:“严处长,我马上来办公室给您打印一份过去。”

说起姚晓木的电脑桌面,也是她头疼的。因为平时懒散惯了,所以,即使电脑桌面,她也是弄得乱七八糟。一个个写了W的文档,占据了整个电脑。一般,为了寻找某个文件,姚晓木必须要动用搜索功能。于是,她手握鼠标,点“开始”,点“搜索”,点“在文件或文件夹上”,在包含的文字那一栏,输入了“国务委员”四个字。

国务委员的讲话稿终于浮出水面。姚晓木并没有着急打印出来,而是把其中的四点又从头到尾逐字逐句学习了一遍。大概刘书记那边催得很急,严处长又打来电话。姚晓木回过神,忙说:“马上,马上好!”打印好后,姚晓木她把装订好的讲话稿连忙送到严必文办公室。

最先感觉到姚晓木变化的,是加加。过去周末一休息,二元街的那帮牛鬼蛇神们的逛街或预约电话不断,金一轩如此挖苦姚晓木:“姚晓木,屋里的板凳和你有气,上面有钢针,从没让你坐过,你的屁股是用来坐别个屋里板凳的。”现在呢,乖乖,姚晓木不仅坐了,而且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动。弄得在客厅里做作业的加加不时从书房的门缝里偷窥她,大概怕姚晓木在里面出什么事情。不过这点放心,她家在一楼,不用担心姚晓木跳楼,从一楼跳楼是最愚蠢的死法。善解人意的,看姚晓木从一楼的窗口跳下去,也许认为她是真的对生活绝望;而那些思维缜密逻辑思维能力强的人呢,可不这么看,他们可能有如下几种猜测:一,姚晓木是小偷,刚从这家偷了东西出来;二,姚晓木是这家的主人,从窗口跳出来可能是因为自己被反锁在屋内;三,家里有一读小学的儿子,吃饱了撑的,可能和孩子玩捉迷藏的游戏。……所以,基于以上种种,姚晓木不会选择从她们家的窗口跳下去自杀。

看加加那可怜劲儿,姚晓木抬起头,说:“嘛呢,嘛呢?人家好不容易抽点宝贵的时间加强自身学习,你倒好,看猴马戏似的!”

加加露出小虎牙,跳跃起来:“哟哟哟,木木妈成先进啦!成先进啦!”

姚晓木最害怕听到的就是“先进”二字,从读幼儿园,就开始写检讨。这不是存心往人家伤口上洒盐吗?姚晓木站起身,从桌上找了一把塑料直尺,朝加加扑去。

这是她家经常上演的好戏。

加加大概有皮肤饥渴症,或许是想讨好姚晓木,他直直地站着,然后蹶起屁股,用手指着说:“木木妈,打这儿,打这儿!”姚晓木差点气晕了,抡起直尺死劲朝他屁股挥去,啪的一声,一把好端端的直尺化成了两截。哈哈哈,加加得意地笑了,边笑边说:“我的屁股真是无敌呀,无敌屁股!”

加加就是这样,调皮起来还真的无敌。姚晓木脑子里突然冒出软硬兼施四个字。既然硬的不行,何不来软的?想到这儿,姚晓木丢了两截呲牙咧嘴的塑料直尺,转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茶杯里的水在眼角抹了几抹,然后,抽泣起来:“我……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真的不如……谁也不听我的话,不把我当回事,我……我还有人的尊严么?”

加加收住了笑,不知所措地看着姚晓木。空气里弥漫着紧张气氛,恰好此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加加忙扭着他那无敌小屁股去接电话。

“喂,我加加,姚晓木的儿子,您是……”

大概那边骂了一句,加加用手把话筒捂着,扭头看着姚晓木。

“谁?”

加加小声说:“金一轩。”

姚晓木语气干脆:“挂!”

加加没有马上执行姚晓木的命令,说:“木木妈,他说叫我们换好衣服去参加他一个作家朋友的晚宴,去不去?”

姚晓木白了加加一眼:“哦?要我们去陪他参加他作家朋友的晚宴,还要换好衣服?凭什么?看我俩长得光鲜去给他挣面子?切,想得美!挂!不去!”

加加迟疑着把听筒搁在了话机上,说:“遵命,木木妈!”看加加的神态,就像从风箱里逃出来的小老鼠。只要姚晓木和金一轩发生战争,他就成了可怜的牺牲品。不过,姚晓木对家庭战争的漫长战线是有心理准备的,时刻本着舍得孩子套得住狼的战斗策略,来应对生活中突如其来的插曲或事件。其实,谁不想风光体面地参加金一轩推荐的他好友的宴会呢?晚礼服或套裙,精致的手饰、迷人的微笑,然后,把她的名字变成金夫人,端着高脚杯与那些陌生的女人或者男人喝红葡萄酒,说些无聊之极的不咸不淡的话儿,拉家常时仿佛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姐妹,宴会后却想不起对方的名字……她姚晓木再无聊再空虚也不会去参加这种活动,再说,更何况她还有自己的减肥大计。

加加有些蔫。孩子毕竟是孩子,嘴谗。以为晚宴上肯定是山珍海味任他海吃海喝,却不知道一个连餐台都够不着吃食都靠别人施舍的小孩子能有什么美食的乐趣。不过,这一点却是令姚晓木感动的。加加很会自我调节,也能理解她,他从地上捡起被姚晓木扔的破尺,讨好地说:“木木妈,我们就在家里做好吃的,还自由些哦!”

加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姚晓木,看看表,已是晚上六点。忙将眼角的凉开水擦干,拍了拍加加的脑袋,说:“加加,木木妈今天给你做一道好菜——拉丝苹果!怎么样?”

加加说:“好啊好啊,我只知道苹果,不知道还有拉丝的苹果呢!我要吃!”

“好!去厨房,给我当下手!”姚晓木挥了挥手。

若干年前,姚晓木家的厨房是姚晓木最不爱呆的地方,原因是,每当夜里十点后,那里成了老鼠的活动地盘。经过数个黑夜的煎熬,姚晓木与金一轩达成了史无前例的一次作战联盟。

金一轩的打鼠理论是这样的:老鼠,之所以来他们家厨房,那是因为厨房里有吃的东西,因此,要想消灭老鼠,必先断绝老鼠的食源、水源。这样,即使老鼠光临厨房的次数再多,可找不到水喝没有东西可吃,就会自然而然地撤退。姚晓木觉得金一轩的分析貌似有点道理。可是,对于她提出的一些关键性问题,他的答案却显得软弱无力。

姚晓木的第一个问题是:“我们家不再允许有剩饭剩菜,当天食当天毕,可是厨房里放的米面到底转移到哪里去呢?”

金一轩的答案是:可以转移到书房。

姚晓木反驳说:“米面和书籍根本就不是一类的,我真佩服你的想象力!”

金一轩对姚晓木轻蔑地一笑:“谁说不是一类?它们都属于粮食,只不过一个是物质食粮,一个是精神食粮。我觉得没问题。”

姚晓木终于明白了金一轩的险恶用心,他的目的是引鼠入室,让姚晓木的书房从此不得安宁。

姚晓木心生一计,说:“我觉得我们不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既然要转移粮食,那么,除了书房,我觉得卧室里放一些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金一轩说:“为什么?”

“因为卧室里有人,这样,给夜里偷粮食的老鼠一种威慑,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即使它们敢偷,人惊醒后能以最快的速度捉住它们。”

金一轩思索半天点点头,说:“姚晓木,没想到你的思想还很有深度,主意不错,那就这样说定了。下面我们分头转移粮食。”

就在他们转移粮食后的第二天,严妈来他们家帮着做饭,在厨房里,一颗米也没找到,柜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她抹了几把眼泪,说:“这哪里像个家哟,锅里都是冷的,过的什么日子!”等姚晓木从书房里搬出米袋,她拍了拍大腿,说:“早点说呀,害得我又买了60斤大米!”

当然,以上种种,只是姚晓木家有关厨房记忆的陈年往事。现在,走进厨房的姚晓木,心情要比以前要好得多。不知道是断绝法真的管用,还是因为老鼠战略转移,厨房再也没有老鼠的影子了。

姚晓木已经开始为做拉丝苹果忙活了。在削苹果时,加加不知道怎么一下子窜到电脑上了,接着,打印机响了起来。见姚晓木喊他,慌慌忙忙拿着一张纸从书房里出来,讨好地递给她,姚晓木一看,乐坏了,只见白纸上写着:拉丝苹果的做法——将苹果去皮、去核,切成橘瓣块。鸡蛋清加湿淀粉混合搅匀成糊,将苹果块滚上一层薄薄的面粉,再放入糊内搅匀;炒锅置旺火上,倒入花生油,烧至七成热,把苹果块一一放入,炸至呈金黄色时捞出。炒锅内留油15克,用微火烧至五成热,放入白糖,用手勺搅炒至呈金黄色、起泡时,迅速倒入炸好的苹果,随即把炒锅端离火眼,颠翻几下,使糖汁均匀地挂在苹果上,盛入盘内即成。此菜特点:色泽金黄,拔丝细长,外脆酥香,里嫩微酸,热吃鲜甜。功效:此菜含脂肪、糖、铁等成分丰富。尤其苹果有补心益血、生津止渴、解毒除烦、健脾和胃及涩肠润肺等功效,对儿童防病健身有利。

……

姚晓木对加加说:“不错,不错,乖儿子,现在还真成了妈妈的好帮手了!”

加加说:“我知道木木妈为什么做拉丝苹果我吃了,看,上面写着——对儿童防病健身有利,木木妈还不是为了我身体健康?”

被加加上升到如此思想高度,姚晓木的脸有点发红。说句心里话,姚晓木还确实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做拉丝苹果比较好玩,有意思,至于好不好吃,有没有营养,还真的没想这些。

忙活半小时后,拉丝苹果端到了餐桌上。真的有很长很长的丝。冷却后,它们变成了一根根金线。加加高兴得跳起来,说:“木木妈真伟大,木木妈真伟大!妈,你也吃呀!”

姚晓木看到功效上的那句‘此菜含脂肪、糖、铁等成分丰富’,宽厚地笑了笑,说:“妈妈不吃,留给加加吃。”

加加不解的眼光使姚晓木想起上周发生的一件事情:严妈在家做饭,炸了一盘鸡翅,结果,加加只吃到了一个。后来他告状到严妈那里,姚晓木说,现在是什么年代?还搞分配?行不通啦?菜,上来就抢,谁抢到谁吃!严妈说,木木,看你,看你,这么大了还和你儿子抢,羞不羞呀!

姚晓木想,现在加加肯定一百个不相信 “妈妈不吃,留给加加吃。”这句话是从她嘴里冒出来的。

拉丝苹果吃完后,姚晓木和加加看了会儿电视,上了床,姚晓木躺在他身边给他讲故事。姚晓木顺手从书柜里拿出一本童话,缓缓给加加朗读起来:

“这故事是许多年以前发生的。这位皇帝的官殿是世界上最华丽的,完全用细致的瓷砖砌成,价值非常高,不过非常脆薄,如果你想摸摸它,你必须万分当心。人们在御花园里可以看到世界上最珍奇的花儿。那些最名贵的花上都系着银铃,好使得走过的人一听到铃声就不得不注意这些花儿。是的,皇帝花园里的一切东西都布置得非常精巧。花园是那么大,连园丁都不知道它的尽头是在什么地方。如果一个人不停地向前走,他可以碰到一个茂密的树林,里面有很高的树,还有很深的湖。树林一直伸展到蔚蓝色的、深沉的海那儿去。巨大的船只可以在树枝底下航行……”

加加满足地听着,眼睛在温和的灯光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树林里住着一只夜莺。它的歌唱得非常美妙,连一个忙碌的穷苦渔夫在夜间出去收网的时候,一听到这夜莺的歌唱,也不得不停下来欣赏一下。‘我的天,唱得多么美啊!’他说。但是他不得不去做他的工作,所以只好把这鸟儿忘掉。不过第二天晚上,这鸟儿又唱起来了。渔夫听到歌声的时候,不禁又同样地说,‘我的天,唱得多么美啊!’

加加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是不是和妈妈唱得一样美?”

姚晓木的脸上泛出温柔的光芒,她说:“是,加加,它和妈妈唱得一样美。”于是,姚晓木接着讲道:

“由于这座皇城、宫殿和花园举世闻名,所以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国的旅行家前来欣赏。不过当他们听到夜莺歌唱的时候,他们都说:‘这才是最美的东西!’这些旅行家回到本国以后,纷纷谈论着这件事情。于是许多学者写了大量关于皇城、宫殿和花园的游记,那些会写诗的人还写了许多美丽的诗篇,歌颂那只独自住在树林里的夜莺。这些书流行到世界各国。有几本居然流行到中国皇帝的手里。他坐在他的金椅子上,读了一遍又一遍,他频频点头。因为那些关于皇城、宫殿和花园的细致的描写使他回味无穷。‘不过夜莺是这一切东西中最美的东西。’这句话清清楚楚地摆在他面前。‘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皇帝惊讶地说,‘夜莺?我完全不知道有这只夜莺!我的帝国里有这只鸟儿吗?而且它还居然就在我的御花园里面?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有这回事儿!何况是我自己在书本上读到的!’于是他把他的侍臣召进来。

……

在姚晓木轻柔的声音里,加加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终于,想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朗读故事的姚晓木陷入了沉思,她想起以前自己在晚会上唱“夜莺”的情景:那个穿着华丽晚礼服的姚晓木不就是一只夜莺吗?自由、高贵,充满理想。她就像一张白纸,时刻都会有一种美好的画面等待着她。

金一轩回来了。姚晓木在书房里竖着耳朵,门外的他先是掏钥匙,稀里哗拉地响了半天,然后,防盗门的锁孔被他摸索了三五分钟,接着,木门的锁孔又被他摸索了三五分钟。哐当一声,终于进来了。从声音姚晓木就听出来了,有一股灭人威风的杀气。

果然,耀眼的日光灯照亮了书房的每个角落,床上的姚晓木暴露在他面前。灯亮的那一刻,姚晓木想:床上幸好没有野男人,否则,那可是活活捉奸在床啊。

姚晓木眯缝着眼睛,看到的是金一轩俯身在面前,大脑袋如一块随时要砸下来的石头。

“你……你要干什么?”姚晓木清醒过来,眼睛变圆了。

“姚晓木,你放心,我不会强奸你的。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这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家伙!”金一轩嘴里喷出一口酒气,边说边捋袖子。好在姚晓木早有准备,从旁边桌上抓起一个画了骷髅图案打了叉叉装了黑色液体的玻璃瓶放在胸前,说:“金一轩,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把这瓶农药喝下去,死给你看!”

金一轩吓住了,满脸惊恐地看着姚晓木,说:“姚晓木,你别胡来,没有谁敢打您老人家!您请继续睡,继续睡!”

姚晓木的嘴角浮出一丝狡黠的笑,等金一轩离开书房,姚晓木将那瓶黑色液体(可乐)咕噜了几口,没想到金一轩杀了个回马枪,他一脸悲愤:“姚晓木,你太卑鄙了!竟然用如此下流的手段来吓唬我!我早就看出不对劲!你喝的是咖啡吧?啊?”

姚晓木无力地一笑,嘴角歪斜,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姚晓木是一个具有强烈角色意识的本色演员,不露痕迹的演技连她自己都佩服得五体投地。既然演了上半场,何不把下半场继续下去?所以,当姚晓木晕倒在床上时,金一轩惊呼地跑过来,摇着姚晓木的肩膀说:“姚晓木,你怎么啦?真的喝药了?”

姚晓木牙关紧咬,双目紧闭,死活不开口。金一轩的手指在姚晓木的鼻尖处探了探,说:“爱咋地咋地!我无能为力了!”

罢宴风波随着姚晓木的一场逼真的苦肉计而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第二天晚饭时,金一轩从冰箱里端出昨天加加没吃完的拉丝苹果,又开始了的对姚晓木的新一轮讨伐:“姚晓木啊姚晓木,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呢?这是你做的拉丝苹果?我看也只有糊弄糊弄你的苕儿子,当然,你想成为一个贤妻良母的愿望是好的,但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我看,下辈子应该是没问题的。”

姚晓木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加加说:“我觉得拉丝苹果很好吃……”

金一轩咳嗽了一声后,加加接着说:“……不过,还可以做得更好吃。”

本来,姚晓木没准备在拉丝苹果的问题上继续和金一轩作过多的纠缠,但因为他的舆论导向以及一种威严暗示,让加加无所适从,姚晓木真怀疑长期如此下去儿子会不会成为一个察颜观色见风使舵的变态小人儿。不行,必须现场纠正,否则,这样教育出来的儿子成什么了?那不是使姚晓木枉怀胎十个月吗?加加可以不聪明可以考不上大学,但他一定要成为一个纯净透明的人。

“金一轩,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吃米饭而要吃拉丝苹果?请你回答我好不好?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金一轩的脸从搪瓷碗里抬起来,说:“这不是怕浪费吗?又是水果又是油的。”

姚晓木冷笑一声,从他面前夺过然后仰面用筷子三下五去二地扒拉到了自己嘴里,边嚼边说:“这下不浪费了吧?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这一招金一轩确实没料到,他瞪眼看着姚晓木,一直盯着姚晓木的嘴直到看着姚晓木把拉丝苹果吃完,然后叹了口气,说:“这是何苦呢?又来苦肉计?姚晓木,说实话,我真有点同情你,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惨,不惜破坏自己的减肥成果……”

姚晓木咽下苹果,站起来,说:“金一轩,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只是,你不要把我们之间的事及好恶传递给加加,让他受我们情绪的影响。是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不好吃。如果不好吃,你完全没有必要吃,因为我可以拿去喂狗。”

金一轩正准备发作,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好,好!你就拿去喂狗好了!我没意见!”

加加活脱脱汉奸嘴脸,他站在凳子上嘴巴附在姚晓木耳边说:“妈妈,你不该说喂狗,刚才你把苹果吃完了……”

姚晓木气得拍起了一下桌子,说:“好,我是狗,那你们呢?你们不是都吃了吗?那都是狗!大狗,小狗,公狗!”

“闪……”金一轩对加加一招手,他们爷俩儿从姚晓木面前马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