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夏瞪圆了眼,声音发颤:“你打算留着自己穿?”
“你脑子里的我是多重口味?”裴子西一手夹起某个青绿色的包装盒,晃了晃:“青瓜味想试试吗?”
“裴子西,外面就是海,等会儿我被逼急了,把你行李箱直接丢出去,顺便将你一并踹下去!”子夏胸腔快喷火,越看那堆衣服和包装盒不顺眼。
裴子西将包装盒抛回行李箱,却是坐在床边,二话不说开始解休闲衬衫的纽扣,眸色含笑地望着她。
“用美男计也没用!”
“可你耳朵红了。”
“天气热啊!”子夏别开头,看窗外。
“我也觉得,所以换衣服有何不妥?”
意识到自己刚才胡思乱想了,安子夏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心里鄙视自己又失了方寸。
“我去洗澡。”
听到背后 声,她缓慢朝自己的行李箱移动。
童世岚那疯女人虽然塞了些奇怪东西进来,倒是将本属于她的衣物都分类放好。迅速拿了内 衣裤和一件长裙,子夏往浴室去,听到背后某人说求围观时,她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唯有愤怒地砸上 门。
浴室内竟有一面面朝海面的玻璃墙,依伴在墙的乳白色圆形浴缸如同小型温泉台,在日光照落之中,浴缸的白像泛起了银光。
走上台阶,子夏将玻璃墙边的窗帘拉上,回头见到圆形浴缸边提供的某个包装盒时,面颊泛起薄红。
弯身拿起,将那几个皆丢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内。
裴子西下楼,正好听到丁栗子用中文大声地吼谁想那个带刀的木头了。
见到上司,栗子当即告状:“裴哥,七灿又讲废话了,你等会呼叫过去让他拿胶带自己封住嘴巴!”
“他说你想傅九了,不是事实吗?”子西露齿笑。
“才没有。”丁栗子说着听到手机那边程七灿又调侃自己,脱口而出:“得了吧,你和龚原哥哥的事儿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有时间扯我的八卦,却不知自己看上的人在欧洲被一帮男人看上。”忽略那端传来的惨叫,她得逞地挂了手机。
清楚几位同伴的真正性格,子西见怪不怪,过去饮水机那处倒水喝。
丁栗子问他:“裴哥,你真的打算跟她一起?”手指指了指二楼。
“不然呢?”
“反正我不信,”栗子过去冰箱拿鲜榨椰子汁出来,抬脚将冰箱门踢回去,继续说:“安氏那位职业经理手段厉害得很,还想查画盛海外业务有哪些,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丢了些烟雾弹过去,还真让那人给查到了。”
子西坐在沙发,沉默了会儿,想起让七灿委托私人侦探跟踪时候,那人拍摄到宋麦斯和安子夏在欢喜乐园时候的图。
也不知是否角度选得好,那男人看子夏时候的眼神,绝非上司看员工那种。
可又不像是带着爱意。
“查到那职业经理往年经历没?”
“能查的都查了,没什么异常,不过不确定是否安剑新有帮他隐瞒一些过去。”
“说一下你查到的。”
“六岁之前生活在南城的一间孤儿院,后被普通人家收养,十八岁参加安氏举办的模拟股票投资大赛荣获第一,随后被安剑新秘密送出国深造,看似是学生实则在为安氏进行海外业务的拓展,直到今年回国。”
简言之就是一孤儿的励志成长史。
裴子西晃了晃杯中的水,嘴角扬起:“听上去不错。不过能让安叔叔特意送出国培养的,能耐不小。”
栗子点头,支吾了下。
“还有什么,直说就好。”子西示意。
“我是很奇怪,安家不是还有个长子吗,安剑新何必培养个外人?”
“因为安叔叔很清楚如果有老虎在树下徘徊,胆怯躲在树上的儿子为了生存总会下去拼命。”听到楼上有动静,裴子西起身,放低声音:“希望这十天能吃掉千鹤40%的股份,加油。”
丁栗子点头,在他快绕过拐角之时,还是问道:“七灿说你打算娶她。”
“的确。”
栗子嗯了声,没有多问。听到楼上房门关上,她扶了扶眼镜,镜片下双眼露出狡黠眼色
傍晚时候,三人搭车到火奴鲁鲁市的海洋生物公园,准备参加极富当地特色的“炉傲”。
“炉傲是土语的叫法,指夏威夷人的重大宴会,除了吃的,后续还有歌舞,跟我们国家一些少数民族庆祝节日的方式类似。”举办炉傲的单位包了接送,在路上,丁栗子一直向一旁的子夏介绍。
想到她非要坐自己身旁还选了靠窗位,栗子忍不住看向坐在过道旁边位置的裴子西。
闭目养神的某位幽幽抬眸,瞟她:“小孩,没看过帅哥?”
他一侧脸过来,脸上颧骨那处的淤青就格外明显,丁栗子噗地笑出声。
“还真是被揍了呀裴哥。”
听到这话,安子夏默默扭头看车窗外的海滩,心头骂活该,谁让自己快穿好衣服的时候这家伙拿钥匙开了门!
“没办法,家有猛兽。”
“嗤。”子夏小声嘀咕。
天还未暗,好些摩托艇在海面穿行,泛起的浪花如同仿佛海面的云朵,在那深邃的蓝之中绽开一片又一片。
――“以后哥哥带你环球世界。所以难过啥,以后是值得期待的。”
少年逆光坐在树枝,双腿晃悠,露齿笑时道出的话语,忽而就在脑海里冒出。
视线明明是那望不见边际的蓝,却催生出忽至的酸涩。
子夏轻吸鼻子,想驱散那感觉。
右手忽而被握住,指腹感觉到轻微的粗糙,她没回头,使劲抽出手,力气斗不过,敌意骤起:“子西哥,回你座位行吗?”
“累了?”裴子西自是不听的,另一手还伸过去探她额头。
子夏淡淡地说:“夏威夷比中国晚十八个小时,我们正在过许多人失去了的昨天。这么庄重的事,子西哥你能闭嘴让我好好享受吗?”
“所以这是告白?”
“……”
从哪里听出是告白!
子夏抬起手肘朝他顶去,却是被他更先地握着,他声音近了,呼出的热息直接地拂过她耳畔,一字一顿:“不管哪天,都是我在你身边。你自然会觉得享受。”
自恋狂!
子夏脸颊贴着玻璃,发觉这人还要凑来,忍不住脑袋撞向他额头。
汽车正好停下。
看他捂着脑袋疼得眼睛紧闭,子夏起身,拎起自己的包,朝同样起身的丁栗子说道:“我们走吧。”
见栗子看着裴子西,她忽而想起他们是同个团队的。理解地笑了笑,她自己先下车。
“裴哥,你突然好弱。”丁栗子低声说。
“不弱些今晚难以爬床。”
眼见车外有人跟安子夏搭讪,裴子西拧着眉快步下车。
丁栗子跟着,用中文问:“你们房间只有一张床,怎么会爬不上?”
子夏正跟试图搭讪的英国男生说能否借自己手机一用,听到栗子说的这句,回头看了眼,裴子西就站在自己背后,眸色溺满温柔。
不知他是否听见了自己的询问,子夏不想搭理,听到工作人员用英文说跟着她,便朝另一边过去。
“Honey!”子西唤了声,伸臂环住她的腰,另一手朝一脸失望的英国男生摆了摆手,瞟过去时,眼睛流露出宣告领土的凌厉。
英国男生失落地走开,安子夏视线落在他抓着的手机,第一次觉得那玩意魅力太大了,恨不得抢过来。
工作人员带领一行人往炉傲举办的地点进发。
“与其想着跟其他男性接触,不如好好想一想能否赢得游戏。”一旁裴子西开口。
“那说吧,什么游戏?”
“明日我教你冲浪,你若觉得学好了想下海,便说明我们赌的游戏正式开始。你如果能在冲浪板坚持十秒,能得到两天自由支配时间。”
“失败呢?”子夏不信他会做不公平的交易。
“我们房间那间浴室的设计很好。”
子夏蹙眉。
裴子西喜欢看她陷入某种纠结的模样,好像会为了一些事情忧愁,而非始终是那无所畏惧的模样。他仔细观察她的神情,低头在她额头映下一吻,唇边是漫开的笑意:“你若输了,跟我入浴室,一晚为限。”
“……”
一晚和两日。
筹码已放,就看她是否选择入局。
“让我想想。”子夏往前走两步,想离他远些。
炉傲采取的是男女分坐,晚餐进行的过程,除了土著的颂歌,还能听到欧洲和中美洲的其他音乐,现场气氛极好,尤其男士那边,饮多了夏威夷特色鸡尾酒,各种语言混杂,一些还主动跟着表演者一起跳土风呼拉舞。
安子夏整夜都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太多热食,又不愿一旁的丁栗子误以为她不喜欢来这儿,勉强吃了些烤全猪和西红柿咸鱼丁,便以有些咸为由,让栗子替自己拿些低浓度的鸡尾酒。
“确定要喝?”
“嗯。”
子夏点头。身子疲乏,她打算喝完就睡,大概明日会确定是否跟裴子西赌一次。
栗子答应,帮她端了一托盘的鸡尾酒来。
头顶能见椰树树叶摇晃,子夏嗅着鸡尾酒香气,喝了一杯又一杯。
口齿皆是果汁与伏特加的味道,意识到这是含酒精的,她想试着放下高脚杯,却强迫般一杯又一杯地喝下去。
又不愿栗子看出不妥,她侧过身,尽量不让人看出自己双手微微发颤。
耳边,丁栗子的声音传来:
“我并不觉得你配得起裴哥,但他想要的,我不喜欢也想帮他一把。其实俺是未来如何,就看你的态度了,他既然总是给你机会,夏姐姐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
那话在耳内不停地重复着,子夏觉得奇怪,恍惚觉得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
“既然是我和他的事,能否不要理会?”下巴点着膝盖,她望着脚边托盘上的空杯,闭目,缓慢地说。
“如果不爱,那就请你有点抗拒的样子。欲拒还迎不是更惹人讨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