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学生时代之后容易怀念曾经班级里不同角色的同学,子夏也不例外,素来对生人有排斥的她对眼前女孩很有好感。
取好行李,丁栗子问他们要不要先去这些天入住的住宅。
子夏不住点头。一夜航班,昨晚没洗澡,实在不习惯。
丁栗子眼神朝裴子西征询。
他颔首:“听她的。”瞟见有位男士朝子夏大声说“阿喽哈”,他一手勾住她脖子,低头,脸贴她脑袋,回敬那男子一个笑容。
“很热,走开些。”子夏蹙眉。
天蓝得深邃,望不见云,夏威夷又是下午四点,日光晒得皮肤能感觉到热辣,他这大长身靠来,热度加倍,何况周围往来的人不少,当众如此亲近也不妥当。
裴子西偏不听,还拿出墨镜替她戴上。
丁栗子镜片下的眼睛在他俩身上转来转去,像见着什么稀奇玩意。
“小孩,非礼勿视。”裴子西说。
“我先将行李放到Taxi。”丁栗子推着行李朝不远处举着Taxi黄牌的出租车公司人员走去。
登机前程七灿将子夏送来,也不知世岚放了什么东西进去,竟选了个大箱子。
子夏欲过去帮忙,手腕被后面的裴子西扣住,她不回身,拉过去,低头在她唇上印了一吻。
并不深的吻,唇轻贴她唇时,轻言:“阿喽哈。”
在夏威夷土语,阿喽哈意味着你好、谢谢、再见和……我爱你。
隔着墨镜能见他眼睛弯起,漾起笑意。
子夏觉得脸颊越发烫了,任他牵起手,跟着他。
两人坐上Taxi后座,副驾驶的丁栗子用英语示意司机可以开车。
她说得特别正宗,子夏好奇,用英语问栗子在美国居住了多少年。
“十多年,具体我也不知。”栗子侧回头,用中文回答,脸上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强。
在国外生活的华人,多数有各自的故事。
这是子夏留学时的感受,便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瞥见一旁裴子西从双肩包拿出微单朝自己拍,她伸手去挡镜头,说不太喜欢入镜。
“确定不拍?”
“不拍。”
裴子西轻抛那微单,他坐的位置有阳光照下,光与影将面部线条勾显出来,照了光的右眼看上去像好看的玻璃球。
子夏瞄了眼,须臾,又瞄了眼,这下是对上了他视线。
“过些时候你会愿意拍的。”
他说得笃定,子夏却觉得是在威胁,当下甩他白眼:“到了阳光这么好的地方,你能不能别在我心上撒阴霾?”
“是你不听话。”
“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和小孩,更不是你员工,为什么要听话?”子夏说着见他唇角漾起笑,除了自信,还多了些难捉摸的情绪,她哼了声,别开头,并不愿示弱。
一直瞅着他俩的丁栗子见两人好像吵完了,说:“还有二十多分钟车程,我教你们几句常用土语吧。”
后座两人同时点头。
“阿喽哈的意思知道么?”
两人再次点头。
似是发现双方如此有默契,子夏幽幽瞟了旁边裴子西一眼,他冷不丁来了句“别学我”,她嘁了声。
黑皮肤的司机大叔突然用英语说了句这对情侣真可爱。
丁栗子哈哈地笑了下,倒没应和,继续扭头朝后面两人说:“鲜花环念Lei,应会有不少人送你们。谢谢可以说Mahalo,吃了东西想称赞味道好,说Ono便可。安慰人开心点或想对方别担心是Shakashaka,这个的读音特别可爱。”
看他们俩默念着那些土语,认真的样子看上去也有某种类似的感觉,栗子嘴角笑容渐渐淡了。
等他们不念了她说:“夏威夷语只会在少数土著居民区听到,平常说英语就可,不过学着玩会觉得挺有趣的。等裴哥觉得不需要导游了,我便去茂宜岛继续组织会议。”
夏威夷大岛和茂宜岛并列为全美国排名第二大的“最向往的商务会议场所”,这点子夏知道,倒没想过年纪不过十九的栗子会在那儿组织会议。
“栗子真厉害,我十九岁的时候还在……”她顺口说起,旋即,想起曾经发生的事,扬起的唇角缓慢垮下,发现一旁裴子西看着自己,她立刻摆了摆手,一副遗憾的模样:“当时还在英国浑噩地混日子,还是不提了。”
似突然想起什么,裴子西唤栗子,问:“新和跟你提过他何时过来没?”
文新和要来!?
子夏心里窜起一丝希望。
“后天。他已让我预订自驾游的车,说是跟女友享受二人世界。”
女友……
安子夏脑海浮现起戚岸的脸,当即,希望之火一下子就灭了,她幽怨瞪向子西,为他的故意隐瞒觉得愤懑。
对方则是十分顺手地握住她右手,依旧看着栗子,嘱咐道:“我俩会在鸥湖岛这边环岛游,四天后可能会去摩洛卡伊岛,你注意下机票。”
“咦,文哥哥好像也打算去那里。”
“他那德性,女友怕水反倒专门带去水下运动多的地方。”
闻言,安子夏眼刀子甩过去,心里默念:我也怕水好吗!
似是读懂她心思,子西凑向她,在她耳畔低语:“玩个游戏,你若赢了能有两天自由支配的时间,要吗?”
鸥湖岛是夏威夷群岛人气最旺的岛屿,岛上火奴鲁鲁市市政规划极好,威基基为游客居住区域。
直到抵达一所带私人码头的住宅,裴子西仍没说出那游戏是什么。
子夏急了,朝他喊了声,问:“没必要卖关子,你不说的话,我怎么确定要不要答应?”
“跟我来。”
见他提着行李箱往二楼去,子夏下意识问一旁的丁栗子:“楼上有几间房?”
“三间。”
“那就好。”子夏松了口气,还担心跟裴子西同房。
楼梯转角传来某人懒散的应答:“但开了锁的只有主人房。”
“什么!?”
发现丁栗子默默往一边挪,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怪我”的无辜样,子夏匆匆跑上楼,想将自己的行李箱从子西手中抢过来,他则是提起便快步往楼上去。
幼稚!
子夏气结,自己运动细胞不比他弱,自然不认输。
眼见就要追上了,子夏跳起,踮脚,学着爷爷教过自己的那招,手臂环紧他脖子。本想突袭能让他摔倒,却觉自己踮得特别辛苦,他只是稍微后仰,还能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以前都会摔下来的……”子夏话中有自己也未发现的怨。
“没办法,被你吃了后,努力练了练腰力,免得下回战斗力不足。”
子夏松开手臂,暗骂他又提那件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弯身扑住自己的行李箱,仰头,眼神坚定:“我要睡楼下的吊床!”
入屋子前见到那吊床,还寻思谁会愿意睡那儿,此刻被迫无奈宁可如此也不想跟他同房。
“不准。”
“我偏要。”
“夏子,”裴子西一手搭在他行李箱的推杆上,垂眸朝蹲下的她笑:“房间是藏着最多秘密的地方,确定不要这个偷听我如何处理公务的机会?”
安子夏以前觉得安笙清那类男人是致命的,表面温柔又翩雅,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何时捅你一刀,此刻却觉得眼前裴子西给她同样的感觉,唯一的差别大概是子西是将诱饵明摆着送上来,还用一种诱哄小孩吃糖的口吻。
可惜的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她安子夏最爱做的事。
“那就,”她起身,朝他笑:“同住一间房。”
“乖了一回,不错。”
“那当然,一个生理期就在这几天的女人,怕什么呢?”看到前面那间房房门半掩,子夏推行李过去,回身时见到裴子西拧着眉神色不耐,她觉心情愉悦,哼起英语小调。
入了房,窗户外的海面映入眼帘,天蓝树青映在海面,偶能见到一些游艇在远处海面划了痕迹,海风从窗户拂来,透着清爽,令人心情大好。
将行李放下,子夏蹲下想打开,见裴子西过来,她咳嗽几声。
“我要看世岚给我放了什么,你站在那开你的行李箱,别过来。”
“我不信你生理期快到了。”子西自然不听,偏要走过来。
子夏刚将行李箱打开,只是看了一眼就猛地将箱子合上,听到他这样说,嘀咕:“你哪能比我还清楚自己的周期。”说时尽量保持面无表情,将行李箱打开一条缝隙。
察觉行李箱里头肯定有什么,裴子西起了兴趣,二话不说想打开。
子夏不愿,想推他走,他却是握住她手腕,将箱子往外踢,另一手将箱子掀开。
“不许看――!”安子夏脱口而出,发现他啊哈地笑出声,她懊恼别开头,心里将童世岚那女人给问候了几十遍。
行李箱内,铺满了好些布料极少或是近乎透明的“衣服”,还放了几盒包装鲜艳的“保护伞”,什么口味在盒子上一目了然。
见子夏脑袋都快埋到地下了,裴子西嘴角上扬,松开手,开始观赏那一件件玩意儿,看一件,就朝缓慢向角落挪动的安子夏扫一眼。
子夏回头,见他抓着一件浅粉的薄纱睡衣还对自己挑眉,她拿起床上枕头朝他丢去。
“这些都是童世岚自作主张塞进去的,不许乱想!快,把那些都处理掉!”
“好。”
他应着,旋即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将那些衣服和包装盒全部放入自己的行李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