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话仙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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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开始的前奏

秋闱的前一天,校场已经空空荡荡。

一连数天的高强度训练,令所有试炼弟子都有些承受不住,但最后所有人都撑了过来。

最后这一天,教头们也已不在。

昨天晚些时候,缥缈峰内务上层的人物亲自下的令,为保障试炼弟子的秋闱状态,八月十四这一天所有参加秋闱的弟子可自行安排,不必参加训练。

是以,周穆远抹了药治了伤早早的睡了,直到今日日头高升、太阳高照。

没有了训练,周穆远不必如同前几日似的忙着赶路,只在山道上有一步、没一步踏着青石上缥缈峰。

他从没仔细看过山道上的风景。

事实上,他也不喜什么风不风景的。

只是,自进缥缈峰以来,每天起早贪黑,不是迎着微茫的晨曦上山,就是披着如水的星月下山,这么清楚的峰间景色倒是不常常看到。

一路上山峰层叠,云雾笼罩。

相比于初来时候有种仙家洞府的感觉,如今再细细看下来,周穆远反倒多了几丝平常心态来。

也许是因为看山不是山,看山仍是山的转变。

在这半年时日过去,缥缈峰的一切,看起来完全和山底下普通的学堂和武馆没多大区别,都是一样吃喝、一样读书和一样修行。

事实上,除了经常在藏书楼搜刮修仙小传来读之外,余下的训练什么的,几乎和他以往跟随父亲打猎捕兽做准备的一切动作都别无二致。

心头这么胡思乱想着,他脚下的步子也不觉间快了,到了山头时还能看到缥缈峰饭堂里飘飞出来的缕缕炊烟。

饿了一夜的周穆远大快朵颐了一顿。

酒足饭饱之后,心里头平添了一股满足感。

周穆远照例去了一趟藏书楼,找到感灵决随便坐了一个位子开始翻起来。

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喜欢晃荡在一堆野史传说里,读一些毫无根据而又飘渺的乡野故事。

所以,藏书楼一层一如既往的空旷。

因为放着的书目基本上全是些经验杂谈,大多数的缥缈峰的弟子都会选择去蹭蹭夫子的课。

如果遇到些弄不明白的地方,还可以顺便请教一番。

二楼的武学对于缥缈峰的弟子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三楼的资料室向来不对弟子开放,四楼也只有那些少数分正式弟子们才能有资格进入,更上的三层就更不可能让弟子进去了。

是以,整个藏书楼里本来就不见有多少人在。

再加上明日的秋闱大比,这里更是没有几个大活人了。

周穆远坐在窗边更显得另类。

虽然说理解尚不全面,可他对于这本书绝对烂熟于心,即便闭着眼睛也能诵读出某一页的内容来。

手中的感灵决一页一页翻的倒是勤快。

直到日暮快要西山,他才从楼子里施施然的走出来。

藏书楼里好像因为他的离开更加的萧瑟,就像山道间莫名蹿起的一阵凉风。

周穆远没来由的扯了扯身上的袍子。

眼前突然浮现出那抹墨绿色的水袖纱裙,继而清晰了那张主人的脸。

想起刚刚藏书楼里空落落的大厅,秋凉如同潮水般朝他铺面迎过来。

漫山的花开也挡不住这股肆无忌惮的冷意。

更何况,夜色也跟着笼罩了下来。

没有秋天明丽的阳光,逼仄的山道在夜里像枭牲鬼魅张开的大口,黑的让人胆寒、暗的让人心颤。

至少,周穆远还有一盏灯。

——很多人都有这么一盏灯。

这山脚已亮了不少这样点点的灯火,明灭闪烁间,幽魂般的飘着。

周穆远点亮了自己的灯,火光吞吐,摇曳在秋风和秋夜里。

周穆远坚定的打拳,没有木桩发出的那种梆梆响。

山间回复起阵阵簌簌的风声,像给他单调的挥拳平添了和音。

秋闱近在眼前,周穆远在做最后一次的努力。

至少,也要是成为正式弟子前的最后一次努力。

成为缥缈峰的正式弟子是他这次大比的目标。

而且是唯一的目的。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目的,周穆远感觉自己未必走得上屋子前的那条山道。

更支撑不下来丁甲和孙乙一次又一次加强的变态训练。

如今这个目标就要近在眼前。

仿佛伸手就能抓住。

周穆远伸出手,抓到的只是一抹从屋顶漏下来的光。

阳光很清,很亮。

秋日里日头高起来,阳光就会变的异常艳丽。

比酷暑时分的热辣,和严冬时候的冷冽都要清亮的多。

昨夜将破晓的时候,周穆远才慢腾腾睡下。

他怕自己一夜不睡,今天的秋闱大比上他会缓不过神。

一直以来,在所有教头的极限压榨下,每个试炼弟子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稍稍不留神,训练的强度、对手的高度还有教头的残酷立刻就会压的人站不起来。

丁甲和孙乙的联手配合,也一直让周穆远苦不堪言。

每次训练结束之后,阵营里基本上人人带伤,个个都是血痕累累。

周穆远知道需要放松,也明白刚过易折和刚不可久的道理,可没想到,他这是放松过了头,熟睡至现在,已是日上三竿。

前一刻,依旧安详在梦中的周穆远忽然腾的坐起来,眸子在阳光下艰难的颤动。

周穆远用一种十头牛都未必拉得回的气势直冲上山。

山上少了往常的喧嚣,没有三五成群结队的弟子来回过往,也没有平日里去饭堂和课室的人流。

整个缥缈峰都因为今日的秋闱换了一幅光景。

甚至于,以往总是门庭若市的丹房也掩门不开,而一直贪图蝇头小利的药堂里,也没有人在内打理了。

周穆远急速攀上峰顶,蹿出山道,越过缥缈峰山门,转到藏书楼,最后直奔校场而去。

校场上依旧分割了二十个方阵,阵中依旧占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

方阵首前方还有三两个教头立着,看着到处错乱的身影和败坏的神色,一幅吃了苍蝇的难看表情。

平日里几乎不会出现人影的校场四周围,这时候几乎聚满了各色各样和各式各行的人。

有些人甚至带来了桌椅板凳,然后老神在在的吃茶,时不时的邀邀老相熟过来唠嗑吃东西;还有的占不着好位置,干脆直接蹲在最前面磕着随身带来的坚果和零食。

周穆远蹿进方阵时,还听见不远处传来赌多少、压方阵的吆喝,然后是一浪高过一浪的附和声。

整个秋闱,因为各种试炼弟子而出现的各种特殊情况,直到缥缈峰第二次钟声响起时才算组织完毕。

周穆远站在方阵里,看见在前面端坐了二十名夫子书生服饰的人正俯首记录了什么。

笔画游龙之间,浑然不觉已纷繁鼎沸起来的人声。

周穆远记得,其中一个正是当初进缥缈峰山门时,收录自己的那个老夫子,秋风拂起来他灰白的胡发,显得倒是更加精神抖擞。

随着缥缈峰最后一次钟响,各个教头开始下场,游走在方阵的人群里。

周穆远对这种事情特别有阴影。

尤其是那丁甲,可能不知会从哪个角落里,寒着面靥冷不防的跳出来。

那种活人能被骇死、死人都给吓活的惊悚感,每次都让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寒毛倒竖。

所幸,教头们只是清点方阵人数,丁甲转了一圈便回到前面报给了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