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王符《潜夫论》释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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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潜夫论》卷一(4)

[原文]故君子曰:财贿不多,衣食不赡,声色不妙,威势不行,非君子之忧也。行善不多,申道不明,节志不立,德义不彰,君子耻焉。是以贤人智士之于子孙也,厉之以志,弗厉以诈[1];劝之以正,弗劝以诈;示之以俭,弗示以奢;贻之以言,弗贻以财。是故董仲舒终身不问家事,而疏广不遗赐金。子孙若贤,不待多富,若其不贤,则多以征怨[2]。故曰:无德而贿丰,祸之胎也[3]。

[注释]

[1]诈:彭铎注云:“诈”疑“辞”。高按:从之。辞者,言也。

[2]征怨:带来怨恨,招致罪过。征:召也。 《左传·宣公九年》:“王使来征聘。”杜预注:“征,召也。”怨:埋怨,怨愤。 《左传·昭公三十二年》:“无征怨于百姓。”

[3]胎:始也。《汉书·梅乘传》:“福生有基,福生有胎。纳其基,绝其胎,祸自来!”《集传》引李奇曰:“胎,始也。”

[原文]昔曹羁有言:“守天之聚,必施其德义。德义弗施,聚必有阙[1]。”今或[2]家赈而贷乏[3],遗赈贫穷,恤矜疾苦[4],则必不久[5]居富矣[6]。《易》曰:“天道亏盈以冲谦[7]。”故以仁义费[8]于彼者,天赏之于此[9];以邪取于前者,衰之于后。是以持盈之道,挹[10]而损之,则亦可以免于“亢龙之悔”、《乾》《坤》之愆矣[11]。

[注释]

[1]曹羁:曹国之大夫僖负羁。曹:春秋时之国名。羁:僖负羁,曹国大夫。《国语·晋语四》:“僖负羁言于曹伯曰:‘守天之聚,将施于宜。宜而不施,聚必有阙。’” 曹伯即曹共公,曹国君王。

[2]或: 高按:依彭铎注补之。

[3]赈:富饶,富裕。《说文》:“赈,富也。” 贷:借出钱财。《说文》:“贷,施也。”

[4]遗赈贫穷,恤矜疾苦:帮助痛苦不幸的人,抚恤怜悯患病遭难的人。《左传·昭公十四年》:“分贫振穷,长孤幼,养老疾。”杜注:“振,救也。”“振”通“赈”。

[5]久: 高按:依彭铎注补之。

[6]则必不久居富矣:犹言则必可守富贵矣。彭铎注云:“不”疑“可”。 高按:“可”字合宜,即“则必可久居富矣”。

[7]天道亏盈以冲谦:上天之法则,就是让财富满盈者毁失受损,让谦和退让者增富得益。语出《周易·谦》之“天道亏盈以冲谦”。

[8]费:高按:依彭铎注补之。费:花费,耗费。《说文》:“费,散财用也。”《论语·尧曰》:“君子惠而不费。”

[9]天赏之于此:天会在这些方面赏赐于你。《墨子·天志中》:“此仁也,义也,爱人利人,顺天之意,得天之赏者也。”

[10]挹:抑制,谦下。《荀子·宥坐》:“富有四海,守之以谦,此所谓挹而损之之道也。”言损之又损也。

[11]可以免于“亢龙之悔”、《乾》《坤》之愆矣:可以避免物极必反、盛极则衰的悔恨和天地的怪罪了。《周易·乾》上九:“亢龙有悔。” 《象》曰:“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周易·坤》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象》曰:“龙战于野,其道穷也。”愆:过失。《说文》:“愆,过也。”

论荣

[题解]

所谓荣者,光彩荣耀之谓也,与辱相对。《庄子·逍遥游》言:“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吕氏春秋·孝行览》言:“人主孝,则名章荣,下服听。”王符“论荣”以君子小人之辩立论,阐述了德寡位高之人不足以为荣之理。

[原文]所谓贤人君子者,非必高位厚禄富贵荣华之谓也,此则君子之所宜有,而非其所以为君子者也。所谓小人者,非必贫贱冻馁困辱阨穷之谓也[1],此则小人之所宜处,而非其所以为小人者也。奚[2]以明之哉?夫桀、纣者[3],夏殷之君王也,崇侯、恶来[4],天子之三公也,而犹不免于小人者,以其心行恶也。伯夷、叔齐,饿夫也,傅说胥靡[5],而井伯虞虏也[6],然世犹以为君子者,以为志节美也[7]。

[注释][1]所谓小人者,非必贫贱冻馁困辱阨穷之谓也:所谓小人,不一定就是指出身贫寒、地位低下、冻饿困辱、处境艰难的人。“辱”上疑有脱文。高按:“ 困”字依彭铎注补之。

[2]奚:疑问词。何。“奚以明之哉”犹言何以明之哉?

[3]桀、纣:桀,夏桀。纣,商纣。皆夏、商之亡国之君也。

[4]崇侯、恶来:夏、商之奸佞之臣也。

[5]傅说胥靡:傅说为殷之胥靡也。傅说,商代圣人,传说商高宗梦得圣人,名说,遂使百工求之于野,得说于傅岩中。傅岩有涧水坏道,常使胥靡刑人筑之,故说为胥靡以筑而求其食。高宗见之语,果知其为圣人,举以为相,国大治,遂命以傅为氏,号曰傅说。胥靡:刑罪之名也。《吕氏春秋·求人》:“傅说,殷之胥靡也。”高诱注:“胥靡,刑罪之名也。”

[6]井伯虞虏:言傅说于傅岩涧水筑道而求其食也。

[7]志节美也:犹言品德志操高尚也。

[原文]故论士苟[1]定于志行,勿以遭命,则虽有天下不足以为重,无所用不足以为轻,处隶圉[2]不足以为耻,抚四海不足以为荣。况乎其未能相县若此者哉[3]?故曰:宠位不足以尊我,而卑贱不足以卑己[4]。夫令誉从我兴,而二命自天降之[5]。《诗》云: “天实为之,谓之何哉[6]!”故君子未必富贵,小人未必贫贱,或潜龙未用,或亢龙在天[7],从古以然。今观俗士之论也,以族举德,以位命贤,兹可谓得论之一体矣[8],而未获至论之淑真也。

[注释][1]苟:连词,如果,假设。《论语·里仁》:“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2]隶圉:指地位低下之人。此指处于卑下之地位。隶,役也。圉,养马者也。

[3]相县:相比,相距。《荀子·王制》:“是其为相县也亦远矣。”

[4]宠位不足以尊我,而卑贱不足以卑己:荣耀的地位不足以使自己觉得尊贵,地位低下出身卑微也不足以使自己觉得下贱。贾谊《新书·大政上》言:“纣自谓天王也,桀自谓天子也,已灭之后,民以相骂也。以此观之,则位不足以为尊,而号不足以为荣矣。”

[5]二命自天降之:指上文之“宠位不足以尊我,而卑贱不足以卑己”也。

[6]天实为之,谓之何哉:老天爷有意这样做,叫我又能怎么办呢?语出《诗经·国风·北门》。

[7]或潜龙未用,或亢龙在天:《周易·乾》:“初九,潜龙勿用。”“九五,飞龙在天。”王符此为反意而言之,即言有些君子贤人,德行俱佳,却遭隐居,一辈子都没有得到重用。而有些奸佞不肖之徒,品德恶劣,却飞黄腾达,不可以世。

[8]论之一体:论之一部分。

[原文]尧,圣父也,而丹凶傲[1];舜,圣子也,而叟顽恶[2];叔向,贤兄也,而鲋贪暴[3];季友,贤弟也,而庆父淫乱[4]。论若必以族,是丹宜禅而舜宜诛,鲋宜赏而友宜夷也。论之不可必以族也若是。昔祁奚[5]有言:“鲧殛而禹兴[6],管、蔡为戮,周公佑王[7]。”故《书》称“父子兄弟不相及”也[8]。幽、厉之贵,天子也,而又富有四海[9]。颜、原之贱,匹庶也,而又冻馁屡空。论若必以位,则是两王是[10]为世士,而二处为愚鄙也。论之不可必以位也,又若是焉[11]。故曰:仁重而势轻,位蔑而义荣[12]。今之论者,多此之反,而又以九族,或以所来,则亦远于获真贤矣。

[注释][1]丹:丹朱,帝尧之子,凶残傲慢。《尚书·皋陶谟》:“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傲虐是作。”

[2]叟:瞍。瞽瞍,帝舜之父。因其为盲人,故称瞽瞍。舜是他的儿子,故称瞽子。舜父瞽瞍,行事愚蠢固执,后母说话悖谬不真,兄弟傲慢骄横,而舜却与之不同,不仅能与之和谐相处,而且能用孝行来厚美其德行,而不至陷于邪恶。见《尚书·尧典》。

[3]叔向,贤兄也,而鲋贪暴:叔向,晋国大夫,名肸。鲋,即羊舌鲋,又曰叔鱼,叔向之弟。《国语·晋语九》:“士景伯如楚,叔鱼为赞理。邢侯与雍子争田,雍子纳其女于叔鱼以求直。及断狱之日,叔鱼抑邢侯,邢侯杀叔鱼与雍子于朝,韩宣子患之,叔向曰:‘三奸同罪,请杀其生者而戮其死者。’宣子曰:‘若何?’‘鲋也鬻狱,雍子贾之以其子,邢侯非其官也而干之。夫以回鬻国之中,与绝亲以买直,与非司寇而擅杀,其罪一也。’邢侯闻之,逃。遂施邢侯氏,而尸叔鱼与雍子于市。”意谓鲋受贿出卖法律而遭戮,叔向言之三奸同罪,并要陈尸于市。又《左传·昭公十四年》:“仲尼曰:‘叔向,古之遗直也。治国制刑,不隐于亲,三数叔鱼之恶,不为末减,义也夫,可谓直矣!’”故王符言:“叔向,贤兄也,而鲋贪暴。”

[4]季友,贤弟也,而庆父淫乱:季友,鲁庄公之三弟。庆父,鲁庄公之子。 《左传·庄公三十二年》:“公疾,问后于叔牙,对曰:‘庆父材。’问于季友,对曰:‘臣以死奉般。’公曰:‘乡者(叔)牙曰:庆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金咸)巫氏,使(金咸)季鸩之,曰:‘饮此,则有后于鲁国。不然,死且无后!’饮之,及达泉而卒。立叔孙氏。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寝。子般即位,次于党氏。冬十月己未,共仲使圉人荦贼子般于党氏。成季奔陈,立闵公。”“材”即“才”。般:子般,庄公之子。乡者:从前,过去。共仲:庆父。

[5]祁奚:春秋晋大夫。

[6]鲧殛而禹兴:鲧,禹之父。禹,夏朝开国之君,黄帝曾孙,姓姒氏,名文命。父鲧治水无功,为舜所诛。禹续鲧之业,为司空,相地之宜,治水有功,受舜禅为天子。

[7]管、蔡为戮,周公佑王:管、蔡,文王之子,周公之兄弟也。周公:周公旦,文王之子,管、蔡之兄弟也。因其采邑于周,故称之周公。王:周成王。武王死,成王幼,周公恐天下闻武王崩而事发,于是代成王摄政当国。然公之弟管叔、蔡叔暗放流言,言周公欲取代成王,遂与殷商遗士纣王之子武庚联合谋反。公奉成王命,诛管叔及武庚,流放蔡叔,平定了武王后西周所面临之政治危机。

[8]父子兄弟不相及:父子兄弟谁好谁坏没有必然联系。语出《尚书·康诰》。《左传·僖公三十三年》引《康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

[9]幽、厉之贵,天子也,而又富有四海:周幽王周厉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幽、厉:周幽王、周厉王,周代之败亡之君。《墨子·非命下》:“桀、纣、幽、厉,贵为天子,富有天下。”

[10]彭铎注云:“是”字疑衍。当去之。高按:从之。

[11]论若必以位,则是两王为世士,而二处为愚鄙也。论之不可必以位也,又若是焉:评价断定人的好坏与善恶,如果仅凭高低贵贱作为衡量之标准,那么,周幽王、周厉王这两位周王应该就是周代最英明伟大的人了,而终生没有入仕做官的颜回、原宪二位贤明处士就应该是最愚陋低贱的小人了。所以,评价判定人不能只看社会地位,道理就是前面所说的那样。故《庄子·盗跖》言:“势为天子,未必贵也;穷为匹夫,未必贱也。贵贱之分,在行之美恶。”

[12]蔑 :犹言“轻”也。

[原文]昔自周公不求备于一人[1],况乎其德义既举,乃可以它故而弗之采[2]乎?由余生于五狄,越蒙产于八蛮[3],而功施齐、秦,德立诸夏[4],令名美誉,载于图书[5],至今不灭。张仪[6],中国之人也;卫鞅,康叔[7]之孙也,而皆谗佞反复,交乱四海。由斯观之,人之善恶,不必世族;性之贤鄙,不必世俗。中堂生负苞[8],山野生兰芷[9]。夫和氏之璧,出于璞石;隋氏之珠,产于蜃蛤[10]。《诗》云:“采葑采菲,无以下体[11]。” 故苟有大美可尚于世,则虽细行小瑕曷足以为累乎[12]。

[注释][1]求:寻求。《尚书·君陈》:“无求备于一夫。”

[2]采:辨别。《说文》:“采,辨别也。象兽指爪分别也。读若辨。”王筠《释例》:“采字当以兽爪为正义,辨别为引申义,以其象形知之。”

[3]由余生于五狄,越蒙产于八蛮:由余出生于五狄之地,越蒙出生于八蛮之地。五狄之地指西戎。八蛮之地指南方。由余:春秋晋人。亡入戎,戎王闻秦缪公贤,使由余于秦以观之。缪公与之语,以为贤,因留不遣,遣戎王女乐以间之。后由余降秦,为秦谋伐戎之策,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越蒙,无考。《史记·邹阳传》:“秦用戎人由余而霸中国,齐用越人蒙而强威、宣。”《史记索隐》:“越人蒙未见所出。”

[4]诸夏:犹言中国也。如今之华夏也。《左传·闵公元年》:“诸夏亲匿 。”杜注:“诸夏,中国也。”

[5]载于图书:犹言载于史籍,流传百代也。《韩非子·大体》:“豪杰不著名于图书。”

[6]张仪:战国魏人,与苏秦同师鬼谷子,以游说显名。相秦惠王,以连横之策说六国,使背纵约而事秦,号曰武信君。惠王死,不说于武王,六国皆畔横复合纵,仪乃相魏。《史记·苏秦传》:“左右卖国反复之臣。”

[7]卫鞅,康叔之孙也:商鞅是康叔之子孙。康叔,周武王第九弟。周公既诛武庚,以殷余民封康叔为卫君,周公乃申告康叔,作《康诰》《洒诰》《梓材》以命之。康叔治国,能和其民,民大悦。成王长用事,举康叔为司寇,赐珠宝祭器,以彰有德。《康诰》《洒诰》《梓材》均为《尚书》之篇名。

[8]中堂生负苞:庭院中常常生出的是杂草。“中堂”当作“中唐”。《诗经·国风·防有鹊巢》:“ 中唐有甓。”《集传》:“庙中路谓之唐。”犹言院子中间。负者,萯也。《说文》:“ 萯,王萯也。”药草名。《管子·地员》:“其种大萯细萯。”房玄龄注:“萯,草名。”苞:《说文》:“草也。”此谓杂草也。

[9]山野生兰芷:山野里尽管环境恶劣,却能生长出佩兰与白芷之类的香花。兰:佩兰也。《说文》:“兰,香草也。”《易·系辞上》:“同心之言,其臭如兰。”芷:香草也,又名白芷。屈原《离骚》:“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

[10]和氏之璧,出于璞石;隋氏之珠,产于蜃蛤:和氏美玉,出于山石;隋侯宝珠,来自蚌壳。《汉书·叙传·答宾戏》:“和氏之璧,韫于荆石;隋侯之珠,藏于蚌蛤。”

[11]采葑采菲,无以下体:采葑采菲的人,蔓菁也采,萝卜也采,不要因为有的根茎涩麻苦辣,就连味美可口的叶子也扔掉。《诗经·国风·谷风》:“习习古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采葑采菲:《郑笺》:“此二采者,蔓菁与菖之类也。” 蔓菁与菖,均为草名。 无以下体:《稗疏》:“无以下体者,不可以其茎叶之恶而不采其根也。”

[12]有大美可尚于世,则虽细行小瑕曷足以为累乎:一个人如果大节美好,品德高尚,即便是在行为小节上有缺点,也不能以此作为不重用他的理由。《汉书·陈汤传》:“ 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

[原文]是以用士不患其非国士,而患其非忠[1];世非患无臣,而患其非贤。盖无羇縻[2]。陈平[3]、韩信[4],楚俘也,而高祖以为藩辅[5],实平四海,安汉室;卫青[6]、霍去病[7],平阳之私人也[8],而武帝[9]以为司马[10],实攘北狄[11],郡河西。惟其任也,何卑远之有?然则所难于非此土之人,非将相之世者,为其无是能而处是位,无是德而居是贵[12],无以我尚而不秉我势也[13]。

[注释][1]用士不患其非国士,而患其非忠:任用贤人能士不要考虑是不是本地之人,而应考虑是不是忠正诚信之人。国士:犹言本地之士也。《吕氏春秋·长利》:“我国士也,为天下惜死 。”

[2]盖无羇縻:不必受到外在条件的约束。此句疑有脱文。《史记·司马相如传》: “天子之于夷、狄也,其义羁縻勿绝而已。”

[3]陈平:汉阳武人,少家贫,好读书,美如冠玉,尝宰里中社,分肉甚均,父老善之。平曰: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此肉矣。陈涉起,平事项羽为信武君,寻因魏无知归高祖,拜都尉、使参乘、典护军。至荥阳,以平为亚将。或谗平居家时盗其嫂,高祖以问无知,无知曰:臣所言者能也,陛下所问者行也。今有尾生孝巳之行,而无益于胜败之数。陛下何暇用之乎?高祖乃拜平护军中尉,尽护诸将,屡出奇策,以功封曲逆侯。惠帝时为左丞相。吕后崩,与周勃合谋诛诸吕,刘氏赖以复存。文帝时为丞相,卒谥献。见《汉书·陈平传》。

[4]韩信:汉淮阴人,为布衣时,贫不能治生,常从人寄食。钓于城下,有漂母怜而食之。淮阴屠中少年有辱信者,言信能死,刺我,不能死出我胯下。于是信出胯下,人皆笑之,以为怯。秦二世二年,项梁渡淮,信奔项梁,起兵反秦。项梁败死又归项羽,羽弗用。刘邦受封汉王后,信遂亡楚归汉,经夏侯婴荐而拜治粟都尉,数与丞相萧何语,何奇之。然未得刘邦重用,又亡刘而去,萧何自追还,力谏刘邦,诸将易得,独信无双,欲争天下,非信不可。刘邦遂拜信为大将军。信即进言,项羽虽霸天下而臣诸侯,但不得众心,其强易弱。汉王入关严明军纪,约法三章,甚得众心。若利用士卒东归之愿,举兵东向,三秦可夺矣。刘邦依其言,一举而取关中。刘邦定天下,信功居多,被刘邦立为齐王,与张良、萧何并称三杰。举兵垓下,逼项羽自刎,刘邦拜信为楚王。后刘邦用陈平计,仿游云梦,逮捕韩信,缚之至京,赦为淮阴侯。汉高祖十年,陈稀反,刘邦自将征讨,信以病不从,欲袭吕后及太子,事泄,斩之,夷三族。见《史记·淮阴侯列传》《汉书·韩信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