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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怪案探案(13)

许多年的共同办案,我实际只发挥了极小的作用,就像他的烟丝、烟斗、提琴、案件记录一样为他服务。人们想到福尔摩斯时肯定会想到他的烟斗及抽烟的样子,另外还有旁边的我。所有这些组成了一个和谐的整体。他爱和我讲他那紊乱的思想,实际是他整理思绪的一个过程。假如没人,他依然这样做。可我及我愚钝的话,被他夸张的语言及表情渲染后,好像更能激发起他超人的想象力。在多年的办案习惯中,我也是他的一种习惯。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在多年的共同经历中确定下来了。

我进入客厅时,他把身体缩成一团蜷在沙发上。将自己放在不太宽大的地方,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这样好像能集中精力。口中吐的烟雾更将他封闭在属于他的世界里。他很本能地让我坐在了我的老位置上,后来就不理我了。我知道此时他不需要我的帮助。我开始等他,半小时后,突然他像刚醒过来一样,用古怪的笑来迎接我。

他说:“华生,请原谅我的失礼,思考真需要别人来启发。这时我想写一篇论文,是关于警犬在破案中的卓越贡献,我对这感兴趣。因为有人给我提供了些十分奇异的情况。为了解释这种现象,我考虑比这更抽象,更深刻的理论。”

我说:“福尔摩斯,不要这样说了,你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另外你也没时间。”

“华生,我们当然不必去讨论一般情况。我发现了现在仍没法解释的玄妙。记得你曾处理的那个山毛榉案吗?我怎样处理的?通过观察孩子的大脑活动方式来推理那个虚伪父亲的作案规律,我的做法也没人理解。”

“我肯定记得。”

“研究狗也遵循这样的规律。从那个案件我想到,狗的品性也不是孤立的,它肯定受它的生存环境所影响。主人的脾气会感染狗。善良的主人,狗也会温顺;暴躁的主人,狗会对人有威胁。相反,我们可以通过狗的品性来推断主人的性格。”

我不同意他的看法:“你的理论不可思议了吧?”

他却没理会我的意见,又开始思考他的这个奇谈怪论了。

“对全人类,我这个理论有普遍价值。现在的一个案子也许与此理论相关。但这案子本身就很特别,我不知其头绪。我正想一个反常的现象:狗为什么会咬主人呢?普莱斯伯利里教授被他的爱犬洛伊咬了。”

他这问题真叫我泄气,我以为多麻烦的问题叫他费解呢!普通人也能在三秒钟解决这种平庸的问题,何必费这么多精力,让我放下自己的事来陪他解闷。我的心思被他看出来了。

他说:“不要这样,华生!我的问题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肯定很熟悉这个著名教授——普莱斯伯利里教授。他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学者,是剑津大学著名的生理学教授。他十分爱他的狼狗,狗也很亲近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常态呢?就这一点也值得琢磨很长时间,我凭直觉认为不是那么简单。”

“你多虑了,或许狗有病了。”

“这我也考虑过了。如果狗生病了,它将攻击任何一个人——它看谁都一样。但它仅攻击普莱斯伯利里教授。狗难道能分清主人和别的人不同吗?——它生病的时候,铃声响了。”福尔摩斯说:“伯内特先生看来是想赶快解决此事,没到时间就来了。”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站在我们面前。他个子高而挺拔,面容清秀。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有修养的学者,而不是善于玩弄诡计的老手。很明显,他不欢迎我,惊奇地看着我。

“福尔摩斯先生,我提前就和你说过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我要考虑教授的声望及我对他的仰慕,还有整个家族的利益,我必须谨慎。”

“伯内特先生,原谅我提前没和你说清楚。华生是很能保守秘密的一个人,他是我多年的工作伙伴。假如没他,我就怕不能侦破此案。”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问了。只要对案子有利,你就自己做主吧。”

“我介绍一下。华生,这是普莱斯伯利里教授的得意门生、他的助手,也是教授的女婿,和教授在一起住着。凭他和教授的特殊关系,他有权维护此秘密,他也有责任和义务弄清这个奇怪的现象。”

“我就盼望着这些。福尔摩斯先生,我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请问你的助手清楚我们家的事了吗?”

“我正要告诉他时,你敲了门。”

“那我先说明一下情况,再向你汇报这些天发生的事。”

福尔摩斯说:“我讲会更好一些。你能检查我掌握的材料是否准确。由于学术方面的成就,教授成了特别有影响的人物。他品行端正,为人正直,一生清白,妻子早就去世了,只有个叫易迪丝的女儿。他为人争强好胜,果断刚强。这就是我们熟识的教授。但最近他的举动却非常反常。

“不知什么原因,我们可敬可爱的、年过六十的教授疯狂地爱上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是他同事莫尔非教授的女儿。爱丽丝·莫尔非姑娘品貌双全,旁人能够理解教授这样做,但是他的亲朋好友却不认同他的这一行为。”

“我们确实不太同意。”

“一般人认为确实有些过激。女孩父亲看重了教授的财产,女儿不看重这点,她喜欢他并不是由于他的钱,就是年龄太悬殊。同时她还有几个热烈的追求者,他们其实挺相配。”

“教授就在此时出现了奇怪的行为,他什么也不说就离家出走了。我们问他去哪儿,他不回答。我的同学来信告诉我,见普莱斯伯利里教授在布拉格。我这才知道了他的去向。他回来时十分憔悴,像得了场大病。”伯内特先生抢先说。

福尔摩斯说:“还是我说吧,从布拉格回来后,他变成了一个偷偷摸摸的人,好像换了一个人。朋友和家人都不再认为他是那个非常让他们敬重的老学者了。他快要丧失了本性,变得乖戾易怒,但他仍才华横溢,思维敏锐。他身上有了一种新因素,这是凶兆。他女儿易迪丝小姐用所有方法来阻止父亲的各种奇怪行为,伯内特先生也尽了全部的力量——可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教授更疏远他们。伯内特先生,有关信件的问题还是你讲述吧。”

“教授一直很信任我,把我当作他儿子看待,他相信我的人品。我作为他的助手和秘书,负责处理他的所有信件,将信拆开并分类为了便于他浏览。可那次神秘出行以后,他就不让我这样做了。他说凡是从伦敦来的邮票下有十字的信都不要拆,他要自己拆。因此,后来我发现这种信就单独给他留下了。邮戳显示寄信人好像在伦敦东区住着,字体非常幼稚,歪歪扭扭的。即使这种信也不让我插手回信。教授十分害怕我知道信的内容,因此一直强调要听从他的吩咐。这便更增加了我的疑惑和好奇心。”

福尔摩斯说:“再说一下那个神秘的小盒子。”

“那个小盒子更神秘,是教授那次出行时带回的物品。那是他从大陆带回的唯一物品,特别精巧别致,是某国的手工艺品。教授十分看重这个小盒子。我有一次在橱子中找东西,无意中看见了它,由于好奇并拿起看了一下,正好被教授看见了。他非常恼火,并冲我大吼,恨不得打我一顿。他从来没这样对过我,尽管我向他解释我是无意的,可他还是没原谅我。”伯内特掏出笔记本,补充道:“这事发生在七月二日。”

“太棒了!你为我提供了很好的材料。我认为这对破案很有帮助。”

“谢谢夸奖,教授早就教会了我怎样观察事物的本质。我是按系统论中的教导做的这件事。我发现狗是有时间间隔地咬他——七月二日,七月十一日,七月二十日。我不能再让洛伊咬他了,没办法,只好将它拴在马厩里。洛伊实际上是条很温顺可爱的家伙……”

伯内特发现福尔摩斯好像没听他说话,他对福尔摩斯的态度有些不高兴。可我的朋友依旧那样。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回到了现实。

他自言自语道:“真是不曾听说!伯内特先生,我已基本掌握了这些情况。你说又有了新情况,快跟我说说吧。”他又要求伯内特先生。

他听见这话,脸又阴郁了。看来要讲的没刚才的好讲述。他说:“前天夜里,可能是凌晨两点,那时我已睡醒一觉了,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隐约听见楼道中有由远到近的奇特声音。我打开门想知道到底怎么了,因为楼道的另一端住着教授,我担心他的安全。”

福尔摩斯非常关心这个问题,便问:“记得日期吗?”

客人由于被打断话而很不高兴。

“前天夜里——肯定是九月四日。”

福尔摩斯对此回答很满意。

他说:“你继续说。”

“教授必须经过我的房间才能从他房间到楼梯口。尽管我很大胆,可仍被看到的景象吓得魂不守舍。那时楼道光线十分暗,仅从窗子射进一丝亮光。我只隐隐约约看到地上有东西在蠕动,并且向我这边移动。当这东西到了光亮处,我发现那竟然是教授!半夜三更他在楼道里爬行!不像普通的用膝盖和手爬,而是和动物一样用手和脚爬,低着头,那灵活性不比猫和狗差。我不知该怎么办,一直等他爬到我跟前,我才问他是否哪儿不舒服。可他不但没领情,反而骂了我一顿,猛地跃起,径直下楼了。我担心他会出事,好久了,他仍然没回来,可能天亮以后才回来。”

“华生,作为一个医生,你从医学角度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福尔摩斯把我视为一个医学专家,专用这些奇怪的东西刁难我。

“假如是严重的风湿性腰腿痛,这种走路方式很舒服。我见过这种病。由于疾病,患者变得很烦躁易怒。”

“你的医学知识十分丰富。可是,你忽略了他是猛地跃起。风湿病患者的行动不会如此敏捷。”

伯内特说:“他的身体向来很好,近来更是精力充沛。这种行为不会是由于疾病,但又确实无法解释。我们不能报警,但自己又帮不了他。我们不能眼看着教授这样而不管。后来,我和易迪丝决定求助于您。”

“这案子确实奇特并能激发人的想象力。华生,说说你的观点吧。”

我说:“由医学角度分析,也许因为岁数太悬殊的狂热恋爱过于刺激了教授,他的这种行为也许是为了解闷。对于那个小匣子,它里面也许有不可公开的个人秘密。”

“但狗不可能关心主人的秘密。这也不能解释狗咬他的原因。”

没等福尔摩斯发表完意见,佣人领进一位小姐。伯内特先生马上站了起来,上去抓住了这位小姐的手。

“易迪丝,你怎么来了?”

“我害怕极了,我受不了了!”

“福尔摩斯先生,这就是我的未婚妻易迪丝小姐。”

福尔摩斯说:“我都猜对了,刚才我正想和你们讲讲我的猜测,普莱斯伯利里小姐,你肯定又知道了更可怕的新情况了吧?”

很得体地和福尔摩斯打完招呼,这个美丽的英国小姐在伯内特身边坐下。

“我到旅馆找伯内特,可他不在。我想他肯定来这儿了,因此我也来了。福尔摩斯先生,你一定要救一救我可怜的父亲。”

“放心吧,我现在正考虑这问题,你的消息没准能帮助我。”

“事情发生在昨天晚上。今天他一整天都神情恍惚,好像梦游一样,他自己也不清楚在干什么。我那可敬的父亲已变成一个吓人的怪物。昨天晚上的行为说明他已失去了本性。”

“请你说得仔细一点。”

“我半夜被洛伊非常大的叫声惊醒。我认为这狗太可怜了,它一定不愿意被关在那儿。我的卧室在很安全的楼上。我那天晚上正好没拉窗帘,并且月光非常明亮。我盯着窗外,躺在床上思考近来发生的这些稀奇事。突然,我看见父亲正从窗口看我,我被吓得简直不能呼吸了。他似乎攀在什么东西上,悬在窗口。假如他进来了,我也就完了。我们一直互相看着,都没有动,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消失了。我被吓得浑身没有一点劲,更没勇气去追他。他再也不是我从前的父亲了。第二天早上他的脾气更暴躁了,我更害怕了。我实在不敢呆在那个房子里了,找了个理由就来找你们了。”

福尔摩斯简直不敢相信小姐的话。

“易迪丝小姐,楼上才是你的卧室,在没有梯子的情况下,很难相信你父亲能上去。”

“我也理解不了。可这不是幻觉,他的确在窗口出现了。”

福尔摩斯说:“是九月五号。”

易迪丝小姐对福尔摩斯的话感到奇怪。

伯内特先生说:“福尔摩斯先生,你怎么对时间这么感兴趣?它能帮助你弄明白问题吗?”

“我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仍不敢肯定。”

“你是否认为教授是间歇发作的精神病患者?”

“不是。请留下你的日记本,我得仔细研究一下日期。我们现在得行动了。我想接近教授更全面地了解他的精神状态。刚才易迪丝小姐不是说他有时自己也不知在干什么吗?咱们就利用这点去拜访他一次,说是他让我们去的,因为他也不能确定究竟是否有这种事。”

伯内特说:“好主意,但却也挺冒险。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福尔摩斯有信心地说:“不必考虑这了,假如小姐所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就可以去见他。咱们明天就去剑津,一刻也不能停了。我对那儿很熟悉,有一家契可旅店挺精致,葡萄酒的口味也很好,可环境很不好,这会让人倒胃口的。我们得在这种环境下住一阵子。”

这么短的时间让我手忙脚乱,因为我还有许多工作得安排好。福尔摩斯一忙起来,就把别人忘了。他没有牵挂,自己说走就走。由于我对他工作的热情,所以没发牢骚。我们直接到了那家旅馆。

“华生,我准备午饭前去拜访教授。按他的课程安排,此时他已下课回家了。”

“那凭什么名义去呢?”

“按照日记本的记录,我们可在他的某段发病时间,假装他让咱们来商议事情。假如这些日子他的记忆真在下降,那我们就成功了。凭他的身份,尽管不确定确实有此事,也不会拒绝咱们的。”

“那就快点行动吧!”

“华生,施出你的表演才能吧。咱们得有人领路。”

我们坐着一辆漂亮的当地马车到了教授的住宅。这宅子的气派不一般,并且院子里种着紫藤,非常幽雅,同时这也表明了教授的地位。没进大门,我们便看到一位老者正从窗户往外看,可能是想谁来拜访他了。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双犀利的眼睛,看了这双眼睛就可知道他的独特之处。进入大厅后,一位知识渊博的男子出现在我们眼前,他身材魁梧,举止稳重。尽管是由于他的古怪我们才来的这儿,可从他身上却看不出这一点。

他看了一下我们递过的名片说:“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福尔摩斯说:“这个问题,我正想请教你。”

“莫名奇妙。”

“有人告诉我,让我来这儿,帮助普莱斯伯利里教授。”

他犀利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说:“真是这样?那通知你的人的大名是什么?”

“请原谅这不能和你说。假如错了也没事,我们立刻走,并向你道歉。”

“不必道歉,我只想知道是哪个好管闲事的人。你有何凭据吗?”

“没有。”

“你不至于认为是我让你来的吧?”

“或许不能这样认为。”

教授的语言变得尖锐了,他说:“这是什么意思,行了,别拐弯抹角的了。我会弄明白的。”

他狠狠地摁了电铃,伯内特先生进来了。

“伯内特,你处理过给伦敦福尔摩斯的信吗,或者派人到他那儿去过?”

“没有。”由于撒谎,伯内特显得很不自然。

教授盯着我们说:“我这下都清楚了,究竟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这可能是个误会,我们立刻走。”

教授突然发怒,并站起来挡住我们说:“聪明的福尔摩斯先生,有这样简单吗?说不明白,你别想走!”他的脸快要变形了,几乎要扑向我们。假如伯内特先生不赶快控制事态,只有动武我们才可摆脱这老头。

伯内特非常激动地说:“请冷静点,教授!你不应该如此粗暴地对待福尔摩斯先生!你是位德高望重的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