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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恐怖谷(5)

“那他在加利福尼亚的时候,在生活习性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他不愿和陌生人接触,而是常去清静的地方。这倒可以理解,当一个人受到威胁时,他肯定不愿和陌生人接触了。他放弃了他红火的事业,来到这里,肯定是因为这个。他走了没几天,就有好几个人来向我打听他的下落。”

“那么都是些什么人向你询问道格拉斯呢?”

“他们表情冷酷,怀有敌意,我只告诉他们他已去了欧洲,至于什么地方我就不清楚了。”

“他们是加利福尼亚当地人吗?”

“这些我不知道,但我敢保证,他们是一些美国人,我特别反感他们。所以我再也不愿呆在那里了。”

“这件事大约有多少年了?”

“大约快七年了。”

“这样算来,你们在那里呆了五年,到现在应该有十一年了吧?”

“是的。”

“那这决不是一些个人恩怨,一定是血恨之仇,才使这么多年他仍念念不忘。”

“谁碰到这样的事也实属倒霉。”

“事情还是比较奇怪,他知道自己面临着巨大的灾难,这种灾难又随时可能降临,那他为什么不求助警方呢?”

“有的危险,不是求助警方就能解决掉的,警方也不能时刻都保护他,所以他只能靠自己了。他总是随身携带一支手枪。昨天当吊桥吊起时,他就放松了警惕,却恰恰在这时,他遭到了袭击。”

“我再向你问个问题,你在道格拉斯到来的第二年就到了,道格拉斯来这儿已经快六年了吧?”

“是的,没错。”

“第二次结婚已有五年了,你来时,一定在他结婚那一年吧?”

“对,就在我来的那一年,并且我还是他的男傧相呢。”

“在他未结婚之前,你认识他的妻子吗?”

“我离开这里很长时间了,所以以前我不认识她。”

“那么你们认识之后,是不是来往很频繁?”

巴克想了想说:

“是的,我和她见面的次数比较多,不过我请你们不要误解我,我经常和我的朋友来往,免不了要与他妻子见面,我们之间根本……”

“巴克先生,请你不要胡乱地猜测,我只是向你询问一些情况。”

巴克气愤地说:“你们不知道这是对我的不尊重?”

“请你相信我,我们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理清案件,我还要冒昧地问你一句,道格拉斯先生对你和他妻子频繁来往有什么看法吗?”

巴克脸色都变了,睁大两只眼睛生气地说:“你们欺人太甚了。”

“难道这与案件也有关系吗?”

“但是我必须这样问,你是否回答我?”

“我没必要回答你这些问题。”

“你这样已经给我们作了很好的回答,就不用回答了,心中没鬼,为何要逃避呢?”

巴克先生听到这句话,像是后悔了,站在那里发了半天呆,然后他强作欢颜地笑了一下说:

“当然了,你们是警察,我就得问一答一。我之所以这样,是不想让道格拉斯夫人再为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操心了,她现在已经够痛苦的了。我只好实话实说了,那就是道格拉斯特别爱吃醋。我们俩处得特别好,亲如兄弟,而他对他夫人又特别专一。他特别乐意我来这里,经常让人请我来,不过有时又弄得非常不高兴,那就是我和他妻子接近的时候。我曾打算再也不来这里了,但这种不高兴的事过去之后,他又向我道歉,并让我一定要再来。他说如果我不来,那就说明我没原谅他,这样,我就不得不来了。不过请你们相信,我和他夫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夫人对他也是非常真诚的。

巴克先生说得很激动,麦克唐纳没有丝毫松劲,继续提问:

“你知道道格拉斯手上的结婚戒指被拿走了吗?”

“是的,好像没有了。”

“难道这还不肯定吗?你为什么用这样的语气回答呢?”

“我想,也许是道格拉斯自己把它取下去的呢。”巴克先生犹豫了一会儿说。

“但是这恰恰发生在案件发生时,你知道吗?这意味着什么?结婚戒指关系到道格拉斯和他妻子的感情问题。”

巴克先生坚定地说:

“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我现在只奉劝你们一句,你们思考他俩感情是否有问题,那是白下功夫。”他的脸微微红了一些。

麦克唐纳冷淡地说:

“好了,现在不想再问你什么了。”

福尔摩斯突然问: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案发后,当你进来时,是否看到那支蜡烛在桌子上燃着?”

“是的,先生。”

“那么你一进来就看见了所发生的一切,是吗?”

“是的。”

“那么你就按了铃?”

“是的。”

“他们过了多长时间就来了?”

“几十秒钟,反正不到一分钟。”

“那为什么在他们到来时,点的是油灯,而把蜡烛吹灭了?”

巴克说:“这也值得你们怀疑?桌子上有灯,我就随手把它点亮了,这样房子会更亮一些。”

“是你吹灭蜡烛的吗?”

“是的。”

福尔摩斯停止了发问,巴克先生多少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打了个招呼便走了。很明显,他对刚才的问话有些气愤。

询问道格拉斯夫人时,我们要去卧室见她,但她不同意,说在餐厅吧。我们都坐在那里等她。

一会儿,她就到了,和我想的差不多,她是个美丽的女人,身材特别苗条。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略带些哀伤,但显得十分镇静,我们都觉得这有些古怪。

她用那双略带疑虑的眼睛瞅了瞅我们每个人,显得特别自然而又放松。这一举动让人感到吃惊。接着她问:“你们发现了什么?”

她像是心中隐藏了秘密。

“道格拉斯夫人,请你不要着急,我们会尽快把案子查清楚的,不过我们要问你几个问题。”

“很好,不必考虑费用问题,由我来承担,只要能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就行。”她坦然地说,表情显得很冷漠。

“你能为我们提供些有价值的东西吗?”

“如果能,我会尽力的。”

“好的,你没有进去看你的丈夫,是吗?是这样的吗?”

“对,当我下了楼,巴克便把我拦住了,并求我不要下去,我就听了他的。后来,艾伦太太就陪我上楼了。”

“是你听到枪声就往下走吗?”

“对,我披了睡衣就往下跑。”

“从听见枪响到你下楼后巴克拦住你,这大概是多长时间?”

“大约是两分钟吧!我当时太急了,或许已经不能作出准确的判断了。巴克怕吓着我,让我回楼上去,我就同艾伦太太回去了。”

“从道格拉斯下楼到枪声响起,大概有多大功夫?”

“我也说不清,我不清楚他什么时候下去的,因为他是从更衣室下去的,他在晚上睡觉前总要检查一番,他怕引发火灾。”

“好的,你和道格拉斯在哪儿相识的?”

“在英国,我们结婚已经有五年了。”

“他对你谈起过他以前的事吗?譬如,在美洲时,有什么烦心事?”

她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回忆以前的一切,说:“自从结婚以后,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确实,有一段时间,我看到他心神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似的,但他从不对我讲这些坏消息。他怕我担心,有事他宁愿自己去承担也不愿让我为他分担一点儿痛苦,所以我就不再向他询问了。”

“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

道格拉斯夫人挤出一丝笑容说:

“我们互相深爱着对方,难道有什么秘密能瞒过对方吗?我虽能觉察到他的一些事情,但是有时他有意回避我。他常常转移话题,谈到在美洲的生活。对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他总是十分谨慎的,但是难免不泄露出一点儿。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有仇家,而且仇家的势力比较大,这个魔爪一直都盯着他,这一切他心中也有数。他做事很小心,我也特别担心他的安全,那天他回来得比较晚,我就以为要出事了。”

福尔摩斯问:“道格拉斯夫人,他的哪些话引发了你的注意?”

“每当我问起他的时候,他就说什么‘恐怖谷’,他说他无法逃避这场灾难,因为他已经身陷在恐怖谷里。我问难道我们永远都不能逃出这个‘恐怖谷’吗?他总是流露出无奈的表情。”

“那你问过他‘恐怖谷’到底是指什么吗?”

“我也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可他总说:‘我不愿让它同时威胁我们两个人,我愿意自己来承担一切,但愿你能平安无事。’于是我就不再问了。我想他也许在一个山谷里得罪过什么人,这让他一直都不能忘记。仅有这些了。”

“他难道没向你提到过他们的名字吗?”

“提到过,那是他因发高烧说的胡话。他嘴里只念叨一个叫麦金蒂的人的名字,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人。等他好了之后,我问他麦金蒂是谁,他便搪塞我说:‘他可管不了我的事情。’其余的什么都不说了。我感觉到麦金蒂一定和恐怖谷有着某种联系。”

麦克唐纳说:“据说你和道格拉斯是在英国认识的,并以身相许,我冒昧地问一下,你们是否经过一个恋爱过程?有什么值得你注意的事情吗?”

“我们相爱了很长一段时间,倒没什么值得我注意的事情。”

“道格拉斯先生是否有情敌?”

“绝对没有,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男朋友。”

“道格拉斯先生遇害时,那枚结婚戒指也不翼而飞了,这怎么解释呢?”

这时,道格拉斯夫人嘴角露出诡秘的微笑。

她说:“这真是怪了,实在让人想不透。”

“感谢你的配合,现在我们没什么问题要问了。到必要的时候,我们或许还会来打扰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麦克唐纳说完这些话后,她站起来试探性地看了我们每个人一眼。

然后,她向我们鞠了一躬,提着长裙慢慢地走了。

麦克唐纳警官望着她的背影说:“她太漂亮了,巴克先生经常光顾这里难道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吗?关于这枚不翼而飞的戒指必须引起我们的注意了。福尔摩斯先生,你有什么看法要发表吗?”

福尔摩斯先是没有理会他所说的,然后站起来按了一下铃。

艾默斯立刻就跑过来了。

福尔摩斯问:“巴克现在到哪里了?”

他说:“让我出去看看。”

一会儿,艾默斯便回来了,说:“他现在正在花园。”

“艾默斯,你是否还记得,巴克昨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穿了一双什么鞋?”

“他先是穿了一双拖鞋,后来他说他要报警去,我递给他一双长统靴。”

“艾默斯,他穿的那双拖鞋在哪儿?”

“在大厅的椅子下面。”

“我问这些的目的,是为了弄清楚哪些脚印是凶手的,哪些脚印是庄园内的。”

“你真是太细心了,那双拖鞋和我的鞋一样都沾了一些血渍。”

“这些都是难免的。谢谢你,艾默斯你可以回去了,什么时候需要你的时候,我们会按铃叫你的。”

片刻间,我们进入大厅,福尔摩斯拿出了那双鞋看了看,那是一双毡拖鞋,两个底子上沾满了血迹。

福尔摩斯先生把拖鞋拿到窗台前与窗台上的血迹对照了一下,惊奇地说:“太妙了!”

他快速地把拖鞋贴近那窗台上的血迹,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原来,窗台上的血印与拖鞋完全吻合,福尔摩斯满意地笑了笑。

麦克唐纳昏了头,于是便用方言说:“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这能对上吗?”

“这绝对不是靴印,这是特意印上的,这究竟是为了什么?简直是太离奇了。”

“为什么?”福尔摩斯像是在自言自语。

怀特·梅森得意地说:“怎么样,这个案子离奇吧。”起死回生

许多细节还得这三位能干的侦探进一步去研究,于是我就独自走出了庄园。

我来到了花园,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场所,位于庄园侧翼,四周环绕着紫杉,修剪得奇形怪状,显得特别妩媚。

我慢慢走了进去,一片绿油油的草坪展现在我的眼前。园内景色怡人,我完全沉浸在这片美景中,得以从那场惨案的阴影中走出来。的确,那惨不忍睹的现场让人觉得害怕。但是,正当我在园中散步,沉浸在鸟语花香中时,忽然遇到了一件怪事,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张了起来,使我重新想起那件惨案。

我刚才说过,花园四周点缀着一排排的紫杉。在距庄园楼房最远的那一头,紫杉很稠密,形成一道连绵的树篱。

在树篱的后面好像有两个人,我悄悄地走了过去,他们的谈笑声渐渐地清晰起来。当我走过去的时候,我以为我是在做梦,这两人怎么会是道格拉斯夫人与巴克呢?更使我感到吃惊的是,她刚才那严肃冷漠的神情荡然无存了,现在她笑得是那么开心;巴克跷着二郎腿微笑着坐在那里。当他们发现了我时,脸色立刻发生了很大变化,甚至是瞬间恢复了那种严肃的伪装,他们似乎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巴克停顿了一下说:“你好,你是华生医生吧?”

我掩饰不住内心的不平,冷冷地说:“对,我就是。”

“人们都说福尔摩斯先生和他的一位好朋友住在一起,所以我想你是他那位好朋友吧!那你和道格拉斯夫人聊一会儿吧!”

我犹豫了一下。我实在不想理这个放荡的女人,她对丈夫的死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刚才还笑得那样开心,这真是怪了。

我随便地向她打了声招呼,也没太注意礼节问题,因为她确实让人有点讨厌。

她问:“你是觉得我对我丈夫的死有点儿漠然吗?”

我哼了一声说:“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我想你以后会知道,现在你……”

这时巴克突然说:“华生医生不想多知道就算了,他也说过了,这不关他的事。”

我说:“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呢?我只是出来走走。”

道格拉斯夫人匆忙地说:“华生医生,你不能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非常必要。我知道你特别了解福尔摩斯先生,我问的是,如果我偷偷告诉他一个秘密,他会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警察局呢?”

巴克也说:“我也想问这个问题,福尔摩斯先生凡事都与警察局商量吗?”

“亲爱的华生医生,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出来?

“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唯有你能帮助我。”

道格拉斯夫人说得特别动情,一副可怜相,我顿时产生了同情之心,于是说:“这个你应该放心,在案件未弄清楚时,他一向是什么都不向外人表露,连我在内他都不说,他总是独立完成。但是,他有时将有助于侦破案件的线索提供给其他办案人员作为参考。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些,至于其他的,我想还是你们自己去了解好了。”

说完后,我便离开了他们。当我走远时,回头瞅了他们一眼,他们还盯着我互相交谈着什么。

后来,我先自己回到了旅店,福尔摩斯先生直到下午五点多才回来。我赶快让侍者给他拿来饭食,让他赶快吃上一点儿。

等他吃完后,我便把那件事告诉了他。

他愣了愣说:“他们会告诉我什么?如果他们是罪犯,当我去抓他们的时候,一定会感到不好意思的。”

“福尔摩斯先生,你对这肯定吗?”

福尔摩斯先生说:“或许再有一点进展,就会真相大白的。到那时,你就会知道,现在我还没有很大的把握,现在至关重要的是找到那个丢失的哑铃。”

“什么?哑铃?”我糊涂地问。

“你真的觉得这难以理解吗?也许你还不清楚,现在找到哑铃非常重要。一个经常锻炼的人不会只拿一个哑铃去锻炼,如果这样的话,他会畸形发展的,这可能吗?好了,这些细枝末叶,估计连那两个侦探也没有注意过,但这细小的问题是很重要的。”

他的脸蛋红扑扑的,显得胸有成竹,见我这样迷茫,他觉得非常可笑。

福尔摩斯又变得活泼起来。

他坐在炉火附近的一个小凳子上,掏出一根烟边点边说:“我一到案发现场,就感觉到有人在想方设法欺骗我。先是巴克,他尽力捏造事实,他根本就没有吐露出事情的真相。道格拉斯夫人也在欺骗我们。他们俩想尽力把话说得一致,由此看来,他们是合起伙来欺骗我们。于是,我们就应该弄清他们为什么说谎,搞清这些,我们或许就明白了。

“你想一想,凶犯打死人后,再把他的结婚戒指摘下来,而这枚戒指还在同一手指的另一枚戒指之下呢,要拿走那枚结婚戒指必须先取下这枚戒指,之后再给他戴上去。这么繁琐的动作几十秒内能完成吗?这难道不是他们在撒谎吗?另外就是那张卡片,凶手在这短短的几十秒内能有这么从容吗?另一种可能就是戒指在未开枪时就被摘下来了。从那支蜡烛烧的情况看,他们见面的时间很短,再说了,凶手威胁他摘下戒指,依他的胆量,他是不会轻易就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