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小说淌过青春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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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此情成忆

第109节此情成忆

经过将近一年的运行,我的北京点已招了15个学生,已圆满实现了当初设定的计划,相应地,老家的培训点也于二O一四年年初彻底放弃,那种一月往返八千里的历史永远成了历史。其实,说句题外话,就是我想再继续那种一月八千里路的生活也没了机会。原因是,我所在的那个省于一四年初通了一条纵贯全省的高铁之后,那趟我乘坐了两三年的“专列”被取消了。应该说,高铁的贯通使我更加方便才行,但这条高铁在途径全省的所有县市都留了口子,设了站,却唯独未在楼台市留口设站。原因是,几年前高铁修建时,铁路上曾与楼台市委市政府沟通,想请财大气粗的楼台市出点赞助。若是这样,高铁不仅在楼台市留口设站,还专门绕个弯,将车站建在市区。但楼台市的王书记理也没理,就一口回绝,还说“我一辈子也不坐铁路,爱留不留。”

这样,本应在楼台设站的高铁不仅没有设站,还从楼台市东60里外远远地绕走了。全省十几个地级市,除楼台外,没有一个市不通高铁。高铁途径楼台市的两个县春杨、萧河时,都留了口子,设了站,而唯独市府所在地没有,真是难以置信。从此,楼台市民就别再指望在家门口坐高铁了。我多次看到全国许多地方,官员们为争取高铁在当地设站而不惜“跑部钱进”的报道,但从未听说将如此良机拒之门外的轶事。现在却听到了,看到了,且不在别处,就在我的老家。真是——也许天底下只有楼台市才能造出这种美丽的天方夜谭。

在京办班,月可收入6000元,一周也是上两天课。加上兼职工作月收入可达9000元,相对来讲,算不得高,也算不得太低。我的生源当然全是本小区的,外面的自然鞭长莫及。闲暇时,我又产生了一个新想法,制定了一项新计划,即满足自己向来喜欢旅游这一爱好。第一步,以逛自然景点为主,广游祖国的名山大川,一周去一个地方,争取用3—5年的时间将这个梦想变为现实。此事结束时,也快“退休”了。其实,我好像早就退休了,从办学开始就退了。之后,再走出第二步,以观人文景点为主,离开北京,到全国有特色的城市去看一看,住一住,一个城市住上半年,好好感受一下老祖宗留下的历史文化,好好体验一下当地人的生活,之后再返回北京。

另外,伴随这一计划始终的是,读书与写书。先说写书,写书就是将自己在旅游中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写成一篇篇文章,结成一本集子,即类似《徐霞客游记》之类的书。当然,我的水平绝比不上徐霞客,但用于孤芳自赏、消遣解闷,或在朋友圈中小范围传看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读书,功利性的书一本也不读,要读就古今中外经典,这是我一以贯之的爱好,也是我摆脱孤独与寂寞的绝招,古语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交四方友”。三件事中,前两件完全有把握实现,第三件估计不行,这社会,交朋友难啊,工作二十多年,至今我的朋友也没脱离学生时代划下的那个小圈。这样也好,人生留一点遗憾与欠缺,也许会更美,维纳斯不也是断臂吗?

自我感觉,这样的盘算真好!若心想事成了,那我此生就实现了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过渡。看来,我得说句感谢的话了,感谢生活,感谢命运,感谢那些曾经伤害或刁难过我的人,是他们磨练了我,成就了我,将我送上了一条比原先更美好、更成功的新路;当然,那些曾善待过我的人更得感谢,是他们给了我温暖,给了我自信,给了我勇气和力量,使我走上了一条已经并将更加充满自由和幸福的康庄大道。

多此一举但又乐此不疲的感情问题也不得不提。当然,还得顺便说说一两个与我的情感多多少少沾点边的人的近况。先说那个以玩恶作剧为乐的杨冰花。离校前夜,我这个自认为警惕性不算太低的人,让她用计结结实实算了一回。一年后的二00七年春天,她打来电话,说“我”的宝贝儿子在她的精心呵护下,已顺利降生并茁壮成长,感谢我终于让她如愿以偿,了却此生一愿。我非常难受,本来,我已忘了此事,让她这么一搅,有好大一阵子心里极不舒服,像吞下了一个苍蝇一样。这叫啥事呀。我也不明白,这个杨冰花是怎么搞到我的新手机号的,应该说,知道这个新号的人并不多,除室友和几个关系不错的故交之外,其余人是一概不知的。好在,此后,她再也没有打过电话,也许我的与她热情和喜悦截然相反的冷漠让她清醒到不能再做无聊之事,也实在没有意思。

再说一个人物,就是划婕。这个妻一样美丽的女性,这个让我的贸大之行留下刻骨铭心记忆和伤痛的姑娘,在人杰地灵的京城始终生活得顺风顺水、幸福美满。在我看来,她不仅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也是最幸福的女子。在一场二0一三年京内贸大同学的聚会中,我有幸再次见到了她,见到了赴会时她手牵的一个与她长得颇像的小女孩儿。幸福、美丽的母女俩再次成为宴会上众人注目与赞赏的对象。听了解她的同学说,划婕现在夫唱妇随,在丈夫实体内的一家文化公司做CEO,干得红红火火。但划婕不是那种处处与男人争锋的女强人,用委婉、温润的女性手法与温柔恬静的性格做着她所喜爱和钟情的事业,员工们,无论男女都极爱戴她。宴上的表现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她体型匀称,穿戴得体,妆束清丽,没有丝毫刻意表现自己与众不同的地位与才华,主动与每一个同学轻轻碰杯,轻轻祝酒。

我想这个美丽、善良的女性估计一生将会福星高照,富贵荣华享之不尽。接下来与她相见,是在一年后的初冬,也是一个聚会。但这次她却有了截然相反的变化,整个人,瘦成了一把骨头,前额飘着两缕如鲁花一般的白发,脸色也一片灰白,肤色粗糙不堪,眼神暗淡无光。说真的,我差点没有认出她来。我惊奇地向身边一位朋友打问缘由。朋友说,“春天的时候,划婕的丈夫在那次震惊全球的马航失联事故中,失去了联系。划婕因此大受打击,大病了一场,就成了个这,你现在看到的情况算是不错的。”

是这样,怎么是这样呢?上帝啊,你老是嫉妒人,摧残人,让人……

我痛惜、悲痛,心里溢满了泪水。命运为何如此薄待她们姐妹?

该说我自己了。我是个非常随和的人,但有时也固执得很,我的固执在于爱跟自己较劲。凡是自己认定要这么做的事,全世界70亿人加起来也休想让我那么做。我还有一个偏好,就是爱干别人认为我不可能干也干不成的事情。虽说我城府极浅,心里藏不住事情,向来把喜怒写于颜面,但有时也狡猾狡猾的,往往会在别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着发力,来个一鸣惊人。如青春年华时,性格腼腆的要命,却敢一鼓作气追下“妻”;如自不量力,却敢接住天下掉下的馅饼,考入SW局;如炒掉二张、边主任之流认为天底下最好、愣子也不会放弃的SW局的工作,外出升造;如出乎意料地在北京买房,再次重返校园,去北师大深造,等等。

我所做的一切事情,无不使人意外,让人不可思议。如今,我打算再做一件新的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了,即等待自己曾经的旧爱,虽说也许等来将水中月镜中花,但我仍愿一试,因为我始终认为,爱情是人生最壮丽的花朵,无花的绿叶无论多繁、多茂,都是单调的。我决定,用十年、二十年乃至更长的时间来诠释爱的永恒与坚贞。人言,一个民族之所以不畏强暴,那是因为她有一曲不畏强暴的民族史;我要说,一个人之所以对爱情矢志不移,那同样是因为他(她)拥有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史。

自我感觉,我是个对爱情较真和执着的人。若有人说,这个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年这月,爱情早已不复存在,或者说早已过时。那我可要举双手表示反对了。我认为,爱情在任何时候都有,无论古今。所谓没有,是因为你没有遇上,你没遇上并不代表别人也遇不上,更不能说没有。但纯真的爱情正越来越少,越来越成为稀世珍品,倒是不争的事实。爱情是一种宝贵的、可遇而不可求的尤物,岂能如此随随便便,想得就得?多年来,我对爱的执着与等待,是有迹有寻的,即从起初的思想层面,逐渐发展到行动层面,然后再返回到思想层面,最后竟演变为大脑深处一种根深蒂固的信仰,这种信仰就是:去等、去待、去发现。而且,不知是忘我了,还是走火入魔了,我依稀觉得,我所固守与期待的东西好像正渐行渐近。

二O一五年春节刚过,整整一个冬季无雪的京城终于飘起了令人心暖的春雪。下雪前夜,我忽然做了一个奇特的梦。梦中,二十几年前,与“妻”夏雪初识时梦中所见的那条眩目耀眼的白色光带又一次缠绕了我,并一直将我缠醒。在我的惊惧中,光带划作了“妻”,穿着一袭洁白的衣裙,并由一个天使般的妙龄少女陪着,少女的胸前别着一枚亮光闪闪的校徽:经贸大学。哎呀,这不是我的宝贝女儿吗?是的,是她!已上大学啦!还是名校经贸大学!

我又惊又喜,不禁自问,难道“妻”想要见我,给我托了梦?昔日的缘分,始于梦中。如今的缘分,难道仍出于梦中。但现在,她究竟在哪?我该到哪儿去找她?这个离奇古怪的梦,让我非常自然地想起了我们爱的信物——那条洁白的围巾,以及香山上的那棵大树和深埋于树下的那只装有彼此爱的誓言的瓶子。难道——难道那个看上去极其普通的地方有了某种将人与自然合为一体并给以启迪的灵性?难道那个不起眼的地方将要见证我与“妻”穿越万水千山之后的再次重逢?为解开这些谜团,第二天上午,雪还未停,我就赶紧向着那个心有灵的地方出发了。

雪在中午时分完全停了,但天空仍然灰蒙蒙的,通体雪白的山影中间或裸露着几处黑白相间的枯树。登山石阶已被白雪覆盖,不过还能辨认得出,我一步一顿,慢慢拾级而上。山风将树间的积雪凶猛卷起,毫无遮拦地扑打着我,也将我颈上的围巾拉得长长的,如迎风招展的旗帜。对,这就是一面旗帜,我心中永远不倒的精神大旗,我执着于自己选定的自由生活与再次等待真爱降临的旗帜。我不甚寒冷,但仍不愿将其团回,我要让它在我前行的路上,继续高高飘扬。这围巾,仍是当年“妻”送的那条。虽说没有围过几次,但历经二十多个岁月的漂洗,它已明显发黄发旧,颜色也不再鲜艳如初,光泽早已荡然无存。但唯一不变的,是它依然让我心暖,让我激动,围上它,青春岁月中的那些美好往事就会清晰在目。

越往上走,风越大,雪片呼啸着,铺天盖地地击打着我。我不由得停下步子,向着半山腰的方向一望,天啊,在那棵渐走渐近的青松下,好似有一立红色身影,正岿然不动地屹立着。那是什么?难道是——是她?我一阵激动,忍不住身子一振,奋力冲去……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图景,似在梦里,又似在现实中:向着一个并不遥远的目标地行走,却怎么也走不过去。明明脚下的路在不停地延伸,周围的景物在不停地变,却总有一种原地徘徊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好似在白雪皑皑的天地间,向着一棵遥遥在望的被雪雾笼着的松树走去。但走了好久,走得浑身大汗淋漓了,也无法接近目标。我不知道,是梦境屏蔽了现实,还是现实演化成了梦,抑或是自己行走于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大路上。更奇怪的是,这种恍恍惚惚的情境还似曾相识,但又无法忆起识于何时何处。我忍不住使劲掐了一下手心:非常疼!无疑,这不是虚幻之境,但眼前的景象却与虚幻如何区分?!

纷飞的白雪映照着天,覆盖着地,身边的一切都银装素裹,仿如一个童话世界。在这真实得有点虚幻的洁净世界中,几句无数次响彻心空的话语忽然再次震响在耳边:“在我心灵的视窗中,珍藏着一条洁白的纱巾,每当春风拂面、花影婆娑,她就迎风飘舞;每当她迎风飘舞,我那尘封已久的记忆就会全面复苏。那飘舞的纱巾,似乎要揺响我记忆深处的风铃,似乎要激活我那刻骨铭心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