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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最后的一场戏

第 63 章 最后的一场戏

兰妃犹自在地上颤抖,她捂着唇,两眼呆滞双手环胸,猛然一下扑到铜镜前。

华裳黯淡,红裙失色,那只朱色嫣红的丹寇玉指颤抖着摸向光洁的额头,上面印记全无,象征着兰花花神尊位的藤蔓点珠已然消失,甚至连一身的法力都消失殆尽。

她不再尖叫,而是连续几个抽搐之后,颤抖着跌坐在地上,口中只频频地说着,“为何不灭杀了我……为何不灭杀了……我……”

我微微甜笑,这是世事终后的轻松,你说我心头刺已拔,怎么能不心情大好。

“为何?就像你不亲自动手将我引进诛仙岛一般。”

我不急着走,我以最终的胜利者的姿态看着眼前这机关算尽太聪明的女人。

我说过,要让她生不如死,就绝不食言。

身后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我静静的站在原地,就听着那脚步声愈来愈近,随后一个身着青色宫裙的少女便冲了进来,安澜三公主。

她白着一张小脸,想是从那明珠坠地时候便往这里赶,然而我亦是速战速决,明显她已经赶不上了。

她“嘭”的一下跑到兰芷身边,边流着眼泪边唤着,“母后母后。”

兰芷未理会她,似乎还未从自己已成花妖的震惊中还复回来,只冷冷的看了眼安澜。

“母后……你、你对我母后做了什么?”

安澜跳脚,指着我便一顿大骂。

“你这个坏女人,没见过你这么坏的。”

我微微颔首,蹙眉,何时我成了坏女人?

“你这个祸国殃民的祸水,你勾引我父王,害我母妃,我恨你,恨死你了。”安澜指摘的似乎有些偏左,她泪流满面,似乎在她心中,我却是这样的人,让安陵偏心于我,让兰芷削了修行,让她从九重天上回来便见,我要嫁给他父王。

我一动不动的听其发作。

坏女人,勾引她父王,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这些词栽在我头上可真是一点都不嫌少。

任谁被骂若还能不动如山,或许那真是修行了千万年的老妖怪,然我只是个小女子,被泼了一身的黑墨自然不舒适。

所以一动不动渐渐变成了怒上心头。

想起她引魔军上天的行为,便一把抓住这三公主在我面前晃悠的手,掌心中悬出一杆火红色的笔,笑着说了一句,“可别这么说,论祸国殃民,我绝敌不过你。”

安澜吓的哇哇乱叫,生怕我也一通子乱点,成了她母后的下场。

然则,我这点凤笔只对花神才有如此祸害。

所以我只将笔拿出吓了吓她,便收了回去。

这兰芷一直都呆呆的坐着,眼神瑟瑟的来回漂移,飘过门外之时,瞬间坐起。

像这种突如其来的行动,让我也起了戒心,将目光从安澜身上转到了兰芷处。

兰芷便突然一把将安澜拉过护在身后,叫着,“你要赶尽杀绝,你要对我们母女俩做什么?你引魔军上来不算,为何还要做这等事?”

我先是一惊,这兰芷怎么突然便如此振奋。

而后便了然于心,蓦然转身,看见大殿外站着一群人,是一大群人,有各路天兵天将数十人。

他们当中簇拥着一位冷面威严的男人,一身战甲,满身污血,手持玄冰寒剑。

他这就从战场上赶回来了?难道魔军已经打退了?数个问题藏在我心中,但这只是在眼中晃过,却也极为淡然,对,这场戏的真正主角这才刚到。

他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抓着我的手,有些疼。

我皱眉看着他,着手便是一清心咒,缓缓制住他内心的狂躁,后退一步。

安陵这才冷冷的松开我的手,走到兰芷身边,颇为小心的扶着她,查探她的现状。

天将一圈突围,将我围在了中间。

兰芷终于放松了心神,哭哭啼啼的倒在了安陵怀中,他护着一对母女,面朝着我。

“你听她的?”我淡淡的问。

安陵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按压心中的怒气,“你为何将兰芷变成了妖……”

“她本是妖,与我何干。”我觉得此话问的可笑。

“花期啊……花期……”安陵抚着额头,“我真是低看了你。”

我微微一笑,“是,哪里及兰妃的能力,将我诱进了诛仙岛。”

“诛仙岛?”安陵放下手。

兰芷才指着我,“你胡说,我都不知诛仙岛在哪里。”

“你不知诛仙岛,那你可知风烈岛?”此话一出,兰芷微愣,随后又哭着落回了安陵的怀抱,通过扮柔软来搏同情。

我摆摆手,再次认真的看着安陵,“你信我么?”

我这话问的认真,安陵也微微一愣,他注视着我的眼睛,迟迟不说话。

也是,一个是相伴千年的妻,一个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

他不过是爱了我万年而已。

见他迟迟未有回音,反倒是陷入了挣扎中,我才淡淡一笑。

兰芷也妩媚一笑,在安陵的怀中,那与我对视的眼神,告诉我说,我还不是最后的赢家,哪怕她成了妖又如何,她还要顺水推舟将我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帝君,你定要做主!花期她勾结魔军,导致九重天上出现千年难见的危机;迫害臣妾,致臣妾费去数千年修行引入妖道,全是花期。”兰芷气若游丝的说着,那丹抠色的艳指直直的指着众天将之间的我。

我微微挑眉,听她继续编派。

“花期她早已入了魔道啊!自古正邪不两立,帝君,你可切莫再心软了!”兰芷抓着安陵的手,激动的道。

说,继续说,这出戏,我定要让它演到极致再落幕。

安陵痛心、沉重的问我,“花期,你当真……?”

我截住他话头,“帝君你是万年的神了,我是否入了魔道,难道你看不出来?”

安陵不语。

我只叹了口气,对于安陵此人,我心中是满腹的委屈,先先觉着他是真的很爱我,肯守在历天劫的我旁边,喊到嗓子嘶哑。

但又是这人,在我与兰芷之间游移不定,你让我怎么待他好。

若太过狠心,我觉着不忍;但若不撕碎他心中对兰芷残存的情意,我心中不适。

所以两厢抉择,我缓缓开口,“安陵。”

当着此多人面,我连帝君都未喊,他怔住,抬头看我。

这个笑容我踌躇了很久才缓缓浮上,伸手一招,一颗月明珠出现在了手中。

这颗月明珠,便是方才我守在东殿外的记忆珠。

记忆珠在众目睽睽之下,升上天空,芒光四射,来自上古之神女娲的神力将整座东殿笼罩其中。

这兰芷僵住了身体,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颗月明珠。

“花期啊花期,你若是当初不生抢了帝俊,我也不会如此恨你。”

“整倒我?要知道我在九重天上做了帝妃如此多年,连自己的党羽派系也没有的话,如何能在九重天上立足。”

“哪怕我兰芷进了天凌宫又如何?还不是玩的你团团转?我看你进了诛仙岛还怎么活着出来。”

每一句话在大殿上的回响,都让安陵的面色变得苍白。

直到……安澜扑在他父王的身上,喊着,“父王不要听,父王不要听。”

“可是母后,父王现在在一重天大战,可怎么了结?父王要是知道魔军是我拿九天令引上来的,可怎办?”

我未收回月明珠,而是将这母女最后的希冀,一点一点的揉碎。

戏总算是演到了高潮,我却不着急落幕,直直的看着那挣扎在我与兰芷之间的帝君。

安陵,此刻你要如何做?

安陵浑身战栗,显是气极,一双眼蓄满了血丝,终于喉头滚动,一口血吐在了兰芷的身上。

这颗月明珠的祭出,似乎我不用再多言。

安陵的这口血也未白吐,他醒觉的快,只冷冷的推开兰芷,将这对母女扔在了天凌宫。

我不知道,他会对她们做什么,只知道这与我已无太多关系。

瞧着东殿的大门在眼前缓缓合上,我长叹了口气,心底的事落下了。

可等回了安陵,我还好离开么?

他与我一起走到天凌宫外,宫外是九重天上的天河,白云端,风许许,心事几重。

我与安陵之间,似乎已无话可说。

“魔军暂时被压制,所以……”

他是在与我解释为何能这般快速回了九重天。

我淡淡的看了眼他身上的血迹,只好点了点头,“嗯。”

做帝君累,我明了,若你这般,更累。

他偏过头,苦笑着说,“我让你失望了。”

想了想,我缓缓从怀中掏出那张龙水符,放在安陵手上,轻轻的道,“这是我认为最贵重的聘礼,如今还你。”

“你终究……”他的眼中有苦痛,更有悲凉,我不忍看,只轻轻的塞在他手中便看着宫外的云。

“求安陵帝君准许花期带花都离开这九重天。”

我对这九重天上的世界已经厌倦了,原先是为了帝俊来的这片天,帝俊早已不在,花期何苦受这束缚?

“你!”安陵未料到我竟提出此等想法,表情大变。

“花期本不是天上仙。”我不理会他的情绪,只淡淡的看着云卷天舒。

“帝俊下凡寻我上天时,问我……可愿来九重天,我只问天上可有好玩的好吃的,帝俊允我,我才来了这片天。然则,此时的九重天,早不是帝俊在的时候的那片天,于我,已无太多眷恋。”

我认真的看着安陵的眼睛,“若你执意留下花都,花期只好不遵九重天的规矩,再不管人间繁华。”

安陵闭上眼,手中紧紧握着那龙水符,一捏粉碎。

见这般行为,我松了口气。

“谢谢帝君。”

“你要去哪里?”

“桐柏山,那里有一座百花宫,很适宜百花花神驻地。”我如实禀告,对于帝君,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隐瞒的好。

安陵忽然抓住我的手,让我一愣。

他轻轻的让我面对着他,那眼,在我脸上环顾半晌,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叹尽了万年的惆怅,“万年了呢……”

心微微一痛,我就看见,那张威严不变的容颜落下了一滴男儿泪。

“花期还是九重天的朋友,只是我还需去魔界找回轩儿,所以再不能受九重天上的约束。”

他轻轻的拥住我,在我耳畔,用着那沙哑的嗓子说,“对不起。”

我连忙摇头,他微微侧头,吻在了那脸颊之上。

一阵痛楚,脸颊刺痛,我慌乱的推开他,才发现,这封印……已是被他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