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婷婷快起来”曹凤兰把赵婷从床上揪起来。
“外婆干嘛，我好困”赵婷眼睛困得都睁不开了。
“走快点跟我出去”曹凤兰拉着赵婷就向外走。
赵婷耷拉着脑袋，哈欠连天的跟在外婆后面漫无目的走着。
不一会，两人就来到一个二层小楼的农家院。
院子里站着七八个四五十岁的村妇，她们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用眼睛的余光上下打量着赵婷，不时还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曹奶奶，您来了，快进屋坐吧”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从屋里走出来，她后面还跟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
曹凤兰拉着赵婷就往屋里走。外面的几个村妇也跟在后面进屋了，她们站在旁边继续窃窃私语。
赵婷被这些人看得全身直发毛，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动物园的猴子。
“曹奶奶这就是您的二闺女家的女儿吧”那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边说边看着赵婷笑。
“是啊，这就是婷婷，婷婷快叫人，这是婶娘，那是姨妈，姑姑，姐姐……”曹风兰指着屋里的女人向赵婷介绍。
赵婷脑袋发嗡，她一边微笑一边叫着婶娘好，姨妈好，姑姑好，姐姐好……。
“城里的孩子真是水灵啊，看这皮肤，看这眼睛，比电视里的明星好看多了”五十多岁的妇人一个劲的夸着赵婷。
而坐在她旁边的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则低着头，脸上红红的，他不时抬眼偷瞄一下赵婷。
“这是我儿子，今年三十了，我们家就这一个儿子，好多说亲的人都跑断腿了，要给我儿子介绍媳妇，没办法，我儿子眼光高，都看不上人家”那妇人边说边指手画脚的东指一下，西指一下。“这楼房就是为了我儿子娶媳妇新盖的，我们现在还只是简单的装修了一下，以后具体怎么装修就看他们自己了，不过是喜欢中式装修，还是西式装修都没问题，你们说话，我们老的出钱。我男人在城里就是搞装璜的”那妇人继续眉飞色舞的介绍着。
赵婷越听越不对劲。“姑娘，喝咖啡，我知道你们城里人爱喝咖啡，这个是大牌子的，你喝喝看”一个四十多岁的村妇突然走进来，给赵婷端了杯咖啡，赵婷连忙边说谢谢，边接过来。
“曹奶奶，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也别见外，我儿子对婷婷很满意，您要多少礼金就直说吧”那老妇人突然言归正传了。
赵婷刚喝了一口咖啡，还没咽下去，听到她说什么礼金，她一下把咖啡从嘴里喷出来了，赵婷被呛得直咳嗽。
那个三十的男人突然站起来，飞快的跑进房间，很快又跑出来，他拿了一个纸巾递给赵婷。
屋里站着的那几个村妇全都大笑起来。“看还没结婚，就知道疼媳妇了”那个男人的脸更红了。
“礼金也不要了，只要婷婷嫁过来以后，你们能对她好就行了”曹凤兰笑着说。
“礼金非给不可的，这样吧，咱们讨个吉利，八万八千八百八，我查了黄历了，下个月三号是个好日子……。”
眼看她们就要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了，赵婷突然又觉得一阵恶心，她连忙跑出去蹲在地上吐起来。
一行人赶快从屋里跑出来，“这孩子肯定是吃坏肚子了，早上也吐了”
那个三十岁的男人急忙从院子里开了一个电动三轮车出来，几个村妇七手八脚的把赵婷搀扶到三轮车上，然后曹凤兰和那几个村妇一起坐上三轮车，一路上，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热聊个不停。
很快她们就来到镇上的医院了。
一个老中医，边给赵婷把脉，边问了一些问题，“你去妇科查查吧”
一群妇人立即拉着赵婷来到妇科。
最后检查结果出来了，“恭喜啊，你怀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还是双胞胎”那个医生很兴奋。因为这里怀双胞胎的妇女很少。
本来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村妇，一下就安静了，她们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哼，我么走”赵婷的“准婆婆”转身愤怒的离开，那个三十岁的男人还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赵婷，一群人丢下赵婷和曹凤兰，她们坐上三轮车，绝尘而去。
曹凤兰盯着赵婷看了几分钟，她嘴角抽搐，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曹凤兰三十不到就守寡，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四个孩子拉扯大，我今年八十多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在我背后说闲话，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落人话柄，我以后怎么活啊，我这个老脸都被你丢光了，我的命苦啊”曹凤兰呼天抢地地躺在医院的地上痛哭。
“外婆您快起来啊”赵婷连忙去搀外婆。
“我不活了，我丢不起这个人啊”曹凤兰誓死不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也纷纷过来劝说。
曹凤兰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边哭边说，就是不起来。
赵婷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妈妈求救。
李秀霞急忙让儿子赵军开车，一起火速赶到医院。
听到女儿怀孕了，李秀霞也傻眼了。她强忍悲痛，把曹凤兰和赵婷一起接到城里去了。
曹凤兰一直痛哭不已，最后还是在赵军安慰下，才吃了一点东西，早早地上床睡觉去了。
赵刚，赵军，李秀霞还有赵婷四个人坐在客厅里，谁也不说话。
“孩子是林天赐的？”李秀霞打破沉默问道。
赵婷低头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定。
“他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了吗？”李秀霞继续问道。
赵婷还是低头不语。
“赵军，打电话给林天赐”李秀霞突然朝儿子说道。
“他去度蜜月了。暂时联系不上他”赵军为难地说道。
“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吗？”李秀霞继续问儿子。
“不知道，不过他度蜜月之前，把公司的事都交待好了，他们可能是要周游世界吧，说不定要一年以后才能回来”赵军无奈的说道。
“一年？那孩子都生出来了，走，我们去医院”李秀霞上前去拉赵婷。
“去医院干嘛”赵婷弱弱地问道。
“你说干嘛？去把孩子打了”李秀霞拉着赵婷的手就往外走。
赵婷用手使劲的抓住门框，“妈妈，我不去医院，我要生下孩子”赵婷恳求着。
“你要生下孩子？我早让你打电话給林天赐，你听了吗？现在人家已经结婚了，去度蜜月了。你生下孩子，给谁养啊？”李秀霞眼里冒火。
“我自己养”赵婷低声说道。
“你自己养？你拿什么养？你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你连你自己都养不了，你还怎么养两个孩子？”李秀霞边说边用力拉着赵婷向外走。
“妈妈，，，我不去医院”赵婷蹲下来，赖在地上不肯走。
“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你还没结婚就带着两个孩子，以后谁还会娶你？你的一辈子就算完了”李秀霞哭出声来。
赵婷也哭了，她的手紧紧把住门框，任凭李秀霞怎么用力，她就是动也不动。
李秀霞气疯了，她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白痴女儿，李秀霞突然像疯了一样，她拉扯着赵婷的头发，她用脚踢着赵婷的后背，她举起手劈头盖脸的朝赵婷的头上，脸上打去。
赵刚连忙上前拉住发狂的妻子。
赵军也上前用身体护住赵婷。
“放开我”李秀霞低头咬住赵刚的手，赵刚的手都被咬破了，他只好松开妻子。
李秀霞冲进赵婷的房间。她手上抱着一堆赵婷的衣服。“你想要生下孩子是吧，那好你生去吧，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你滚，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你死在外面，我也不会流一滴眼泪，现在你给我滚”李秀霞把赵婷的衣服全扔到门外。
“妈妈”赵婷哭着求李秀霞。
“你不要叫我妈，我也没你这个女儿，从现在起，我就当你死了，滚……”李秀霞举起椅子砸向赵婷。
赵军连忙拉着赵婷走出去。
李秀霞一脚踢向门，门“砰”一声就关上了。
赵婷蹲在外面痛哭起来。赵军弯腰把地上一地的衣服捡起来。
“今晚你先住酒店吧，妈妈是刀子嘴豆腐心，等她明天气消了，我再接你回来”赵军一边安慰妹妹，一边开车在家附近找合适的酒店。
找到一家环境还不错的酒店，赵军在大堂前台给妹妹办了入住手续，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赵军对妹妹说道。
“我不饿”赵婷边哭边说。
“你现在可是三个人的身体奥，你不饿，你肚子里的宝宝也会饿的”赵军边说边拉着妹妹走进一家小饭馆。
赵军点了一桌子赵婷爱吃的菜，赵婷虽然心里难过伤心，但是看到一桌子菜她还是忍不住。赵婷边哭边吃，很快一桌子几乎都被她吃完了。
看来孕妇就是孕妇啊，“你还想吃吗？”赵军连忙问道。
“不吃了，我想吃冰淇淋”赵婷泪眼朦胧地看着哥哥。
“好吧，我給你去买”赵军笑着揉揉赵婷的脑袋。
“有哥哥真好”赵婷一下又大哭起来。
赵婷在酒店一连住了一个多星期，李秀霞还没消气。不管老公和儿子怎么给她做工作，她的答案只有一个，除非把孩子打掉，否则就一辈子别想回家。
而赵婷也态度决然，要她把孩子打掉，除非她死。
看来短时间内，妹妹和妈妈是无法和解的，赵军只好在家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让妹妹暂时住进去。
一心一意想要个蜜月宝宝的莫小雅，几个月过去了，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莫小雅有点心慌，她瞒着林天赐偷偷跑到医院做检查。检查结果犹如晴天霹雳，因为她以前的疯狂放纵，她曾经无数次的堕胎，已经让她永远失去了做妈妈的机会。
莫小雅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看到虚弱不堪的莫小雅，林天赐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他上面上前抱住妻子，轻声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莫小雅躲进林天赐的怀里大哭。“宝贝你怎么了”林天赐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莫小雅。
“我们离婚吧”莫小雅决定先发制人，反正这事也瞒不了太久。
“你怎么了，说什么傻话啊”林天赐有些愣住了。
“我刚去医院检查了，我可能再也做不了妈妈了”莫小雅哭得更伤心了。
“傻瓜，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你肯定能怀上孩子的”林天赐连忙柔声安慰小雅。
“我再也不要去看医生了，那样只会让我更绝望”莫小雅可不想让林天赐知道她曾经N次的堕过胎。
“好，那我们就不看医生了，没有自己的孩子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收养孩子啊，收养刚出生的BABY，慢慢抚养他成人，那不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样嘛”林天赐不断安慰着小雅。
“我们还是离婚吧，你再找个女人结婚，这样你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莫小雅推开林天赐，她作势要去收拾行李。
林天赐急忙冲上去紧紧抱住莫小雅，“我只要有你就够了，至于孩子，等你准备好，我们随时可以去收养孩子”
莫小雅泪眼婆娑地看着林天赐“你真的不在乎，我不能生孩子吗？”
“当然不在乎，你就是我的小孩啊，有你我就足够了”林天赐心疼地擦去莫小雅满脸的泪水。
“那等度完蜜月，我们就去收养小孩，好不好？”莫小雅决定要把孩子的事尽早定下来，省得夜长梦多。
“一切都听你的，只要你高兴”林天赐柔声在莫小雅的耳边说道。
赵婷的身体越来越笨重，双胞胎在她肚子里，压得她连喘气都困难。赵婷的腿和脚都浮肿了。她现在连弯腰都弯不下去了。赵婷现在总算能深切体会到做妈妈的不容易。
赵军一边要忙着公司里的事，一边还要忙着照顾妹妹，赵军每天来回奔波，他身体很快就瘦了一大圈。
李秀霞知道儿子每天都要去照顾孕妇，她虽然心疼儿子，也担心女儿的身体，但她现在就是无法原谅她。
一想到，女儿以后可能要面临的悲惨人生，她就伤心气愤不已。
肚子里的两个宝贝，每天都在带给赵婷惊喜。赵婷能感觉到他们的呼吸，他们在嬉闹，他们在睡觉，他们在聆听外面的世界。
能怀上挚爱的人的骨肉，让赵婷感到幸福不已。
即便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他，赵婷也心存感激，感激老天对她的厚待。
因为莫小雅急着要收养小孩，他们只好暂时结束了周游世界的旅程。
蜜月归来，林天赐整个人看上去，心情大好，脸色也不似从前那么阴霾了。
他走进林氏集团时，甚至对和他打招呼的员工，点头微笑。
看到总裁迷人的笑容，那些前台美眉们几乎要激动得昏厥过去了。
“总裁刚才对我笑了”“才不是，总裁是看见才我笑的”她们激烈的争辩起来。后面隐约传来的争论声让林天赐忍俊不禁。
林天赐刚走出电梯，就差点和急冲冲跑来的赵军撞个满怀。
“走，到我办公室去汇报一下公司这段时间的情况”
“可是现在已经是吃中饭时间了”赵军支吾着说道。刚才妹妹打电话来说想吃桂花糕，他刚想赶回去呢，没想到竟然碰到突然来公司的林天赐了。
“等下再吃，应该饿不死吧”林天赐皱皱眉。
赵军无奈，只好跟在林天赐后面去办公室了。是啊，我是饿不死，可你儿子要饿得咕咕叫了。赵军边走，心里边嘀咕。
“你手上的旅游度假村进展得如何了”林天赐靠在老板椅上，看着赵军问。
“很顺利，土地已经批下来了，度假村的蓝图也已完成，下个月就要开始动工了”赵军简短地汇报着工作。
林天赐又问了其他一些情况。然后他说“好了。你可以去吃午饭了”
赵军刚想转身走。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回头对林天赐说道“林总，您蜜月过得还好吧”
“很好啊，谢谢”林天赐对员工的关心表示感谢。
“你们没吵架？”看到林天赐一脸的幸福，赵军有些失望。
“没有”眼前这个员工很罗嗦还有些白目，和他妹妹很像。突然想到赵婷，林天赐有些走神，但是又很快恢复正常。
“我听说很多人因为相互不了解才结婚，因为了解又很快分开。好像现在特别流行刚结婚就闪离……”赵军还想往下说，他看到林天赐眼里投来一阵寒光，他赶紧闭嘴，飞快的跑出去。
这个白痴听到他很好，竟然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他还敢咒他闪离？林天赐紧握拳头，强忍住把赵军大卸八块的冲动。
要不是因为他是赵婷的哥哥，他早就把这个时不时冒出傻气的笨蛋扔出林氏集团了。
为什么又会想到赵婷，她应该已经找到林枫了吧。林天赐摇摇头，把赵婷的影子赶出他的脑海，从现在开始，他唯一应该想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婆莫小雅。
林天赐连忙拿起电话，他要和几家福利院联系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孩可以收养。
赵婷狼吞虎咽的把桂花糕塞进嘴里。“哥哥今天怎么这么晚啊，饿死我了”赵婷一边吃还一边抱怨。
“我不是给你好几家饭店的外卖电话了吗，你要饿了就先叫东西吃啊”赵军倒了杯水递给妹妹。
“可是我什么也不想吃，我就想吃桂花糕”赵婷认真地回答。
赵军无奈的耸耸肩，妹妹现在是一天想吃一种东西，每天都不带重复的，有时甚至半夜三更给他打电话说要吃什么炸糕。他只好半夜开着车满城的去找炸糕，好不容易辛苦买来了，她还抱怨说冷了……像这样的事例是数不胜数。
这些事本来应该是丈夫做的，想到满脸甜蜜的林天赐，赵军就替妹妹觉得心疼。看来有钱人花心是真的，有了新人就把旧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怎么了，说你两句就生气了，好了我道歉拉”看到哥哥低头不语，赵婷连忙道歉。
“婷婷……林天赐回来了”赵军犹豫半天还是告诉妹妹了。
一听到林天赐的名字，赵婷刚咬下的桂花糕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她被噎得直翻白眼。赵军连忙拍妹妹的后背，好不容易赵婷才喘过气来。
“他。。好吗？”赵婷低声问哥哥。
“嗯，他好像很幸福，整个人看上去都开朗多了”赵军边说边观察妹妹的反应。
“幸福就好啊，我去个洗手间”赵婷连忙站起来，她的眼眶红了，她不想让哥哥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赵军还是看到妹妹难过的表情了。妹妹和妈妈很像，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甚至还很强势的样子，其实她们内心都特别善良脆弱也很容易受到伤害。
林天赐和莫小雅一连去了几家儿童福利院，都没有碰到合适的小孩。那些孩子岁数不是太大，就是身上有这样或那样的残疾。莫小雅很难过一路上都皱眉不语。林天赐急忙讲笑话给小雅听，逗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