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锦华微笑,“已经是这最好的。”
好像一时找不到话题来,两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锦儿……”
“楼主……”
同时,两人轻呼,又同时,“你先说。”
两人扑哧一笑。
气氛缓和下来。
“我先说。”锦华最终笑着开口,“楼主有谦让精神值得表扬。”
倾城微微一笑,锦华的面色忽然沉静下来,垂着眼帘,手指绞着被角,“锦华昨天晚上想清楚了,不管楼主未来选择的是怎样的生活,锦华都愿意跟楼主一直走下去。锦华追随的早就不是秦月楼……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楼主。昨天晚上过激的言语希望楼主不要介意,我只是一时之气……”
“我知道。”倾城打断锦华,她看见锦华的眼眶已经潮湿,心中更是难过,“锦儿,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会背叛公子,我所谓的选择的路,绝不是指那个方面,你明白吗?倾城的命是他救的,这一生一世只会效忠他一个人。我知道他对你也有救命之恩,我不会让你为难,相信我。”
她伸出手去,纤瘦的手掌在空气,蕴含着某种希望……锦华赶紧抬袖拭掉眼角的泪,也缓缓的伸出手去。不同的是,她的动作十分缓慢,还有几分颤抖,好像经过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握住了她的指尖,继而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眼泪汹涌而下。
在倾城看来,这是俩姐妹相依相存多年的感情沉淀。不论在她最落魄的时候,还是在她最辉煌的时候,乃至现在无奈的嫁入南王府,这个女子都始终如一的守在自己身边。虽然有时候她会觉得锦华不曾真正了解过她,但不可否认……这么多年,锦华是全天下对她最好的人。多年的时间沉淀下来,便是世间最不可分割的感情……亲情。
在锦华看来,这是感激、是欣慰、是温暖……世上有了一个倾城,锦华的世界永远不会孤单。
而在这眼泪中蕴含着更多的东西,只有锦华能明白。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等她完全的看清真相,所有都成了空幻。
那是很久后,她一个人在繁华不尽的皇宫里垂泪之时,心底最大的伤痛。
俩人安静的呆了许久,天色都有几分晚,倾城猛然想起还要去看望四夫人,才开口道,“对了,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锦儿,你去找公子,让他查查一年半前离开南王府的四儿子慕容昊现在身在何处,还有他的具体情况统统收集给我,明白吗?”
“嗯,好。”锦华起身,“我马上去办。”
倾城携着锦华一同离开房间,锦华往外走,倾城再次回到慕容颜的房间。他仍在安心的练字,神情万般认真,倾城从后面上前,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颜,我马上去你看你娘,你当真不和我一起去?”
慕容颜头也不回,“不去。”
她诧异,“为什么?”
“爹爹说,我小时候害大病伤了脑子,所以念书怎么也念不好。”慕容颜仍旧专心的写字,眼看着一个个“倾”在他手下愈来愈漂亮,“是因为娘没照顾好,一切都该怪她,我和她就断绝了关系。”
“颜!”倾城低唤,“根本不是!照顾你也是下人的事,怎么扯到你娘了?你心里明明清楚,为什么还不认她?她很关心你……”
慕容颜冷冷打断她,“我不去。”
“你真是!我一个人去!”
倾城怒火一直往上冒,拔腿就走。慕容颜也不喊她,只是极轻一声,“让含烟陪你,否则你找不到路,也会很害怕。”
她微微蹙足,叹口气,往含烟房间走去。
半个时辰后,倾城和含烟并肩走在一起,匆匆忙忙的离开了热闹的主院,折入偏院。偏院是近乎废弃的老花园,杂草丛生,一条狭窄的小石子路几乎被繁茂的草类植物覆盖掉。含烟捧着一个食盒,在前面给倾城领路,眼看就要到那传说中的“黑房子”,含烟低低叮咛,“等会一定要客气,出手阔绰些,就说你是四夫人的贴身丫鬟翠儿,其他什么也不用说。”
“嗯。”倾城应声,又试探着问道,“四夫人人怎么样?”
“记忆中……”含烟想了想,“非常好,但很孤僻。府里没哪个夫人小姐喜欢和她相处,老爷一直对四夫人很好,但又似乎……并不是普通的感情,很复杂。”
“那她和颜……”
“少爷是被老爷骗了。锦华有没有和少夫人说?我一直怀疑少爷并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但府里又给不出其他的解释,结果只有把四夫人拉出来做替死鬼。说是四夫人照顾不周,前一晚让少爷淋了雨什么的……四夫人性情淡泊,也不辩解,少爷信了。”
“原来是这样。”倾城点点头,总算为等会的谈话找到一些头绪。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黑屋子”。倾城仰起脸来看……
“黑屋子”居然是一座古朴的宝塔!从外面看,分为四层,椽牙高啄,结构非常严密,只有零零落落几个窗口和一扇挂着大锁的破旧木门与外界通气,可想而知里面的光线会如何。倾城轻易地想起了靖王府的藏经阁……如此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宝塔!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靖王府和南王府……联系。
同样是滟国首屈一指的王府,南王府排名第一,靖王府排名第二,其实实力相当。
她只知道两府争端不断,倒从没想过他们的联系。
看来她所了解的,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我们想看看四夫人,嗯,是贴身丫鬟。您看这天气凉了,我们担心主子。”
锦华已经开始游说守卫的老大爷,倾城收回思绪,径直两锭银子压入他手心。
那人半句话也没说,开门。
迎面一阵灰尘,腐朽的气息渗入鼻孔,眼前黑漆漆一片如同夜间的墓地。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本能的后退,又稳住神,接过含烟递上的食盒,“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在外面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