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的脑子里突然一阵空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整个人几近崩溃!她拼命想要挣脱,那人的手却仿佛生根在她的皮肉里,她的肩膀处殷红一片,她在混乱中一剑砍断那只残肢,后退几步一下跌倒在地上,惧怕的望着那个人一步一步走近她!
沈墨顿时大惊,急忙从难舍难分的厮杀中抽身而出,飞奔到她面前挡在她身前,一剑刺穿了那个没有眼睛的人的胸膛。
但是他立即感觉到异常,他的剑刺穿的似乎不是人的肉体。而且,并没有血喷出。
那人阴沉沉的笑着,一丝痛苦的表情也没有,伸手去抓沈墨的剑。
倾城在他背后直哆嗦,但是也还尚存一丝理智,“削掉他的头!”
沈墨一刀挥出,人头落地,咕噜咕噜滚出好远,巨大的身子也轰然倒地,地上仍旧没有血。
“死了。”
沈墨舒一口气,一把抱起浑身直发抖的倾城,拥在怀里轻声安慰,“没事了。”
“他早死了……”倾城半晌才能发出声音,肩膀火急火燎的疼,眼里满是泪花,“这是控尸术……失传已经好久好久,这么古老恶毒的伎俩怎么还有人会用……”
沈墨这才注意到她的肩膀不停的往外渗血,一手扯下她的衣裳,又从自己的衣裳上撕下一块布给她包扎止血,声音里满是焦虑,“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不能用的。你都受伤了……都怪我,都怪我。”
倾城待他包扎好,立马埋首他的怀里,声音里已有了哭腔,“我好怕。”
“我随时会保护你,不用担心……可是我竟然让你在我眼前受伤了……城儿。”他懊恼的抱紧她,满是愧疚,“见鬼杀鬼,见神杀神。”
她依旧埋在他怀里一句话也不说,他愈发用力的抱紧她,让她哆嗦的身子恢复常态。
他轻轻吻着她,“倾城,赶紧把这事告诉江家人,让他们来认认这个死人是谁。”
她发出一声微弱的应答,“嗯……”
又问,“刚刚和你厮杀的那个人是谁,你看见了吗?”
沈墨摇头,“太快,看不清。”
“嗯。”她的声音仍旧有些哆嗦,“让我抱抱你……一会我就不怕了。”
沈墨也不再说话,两人静默的相拥立在庭院里。
沈墨心绪却有些飘远,刚刚倾城连接几声惨叫,江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里出事了,却无人进来查看,为何?难道在他们看来,新婚的媳妇出事是很正常的吗?为何要装神弄鬼,为何会有古老的控尸术?为何要攻击新过门的儿媳妇?这个江府,实在是有太多的阴谋!
倾城渐渐放开他,面色还有一丝苍白,但语调已经恢复正常。“你先回避一下……我去叫人来看。”
沈墨应一声,便消失在视线里。
她跌跌撞撞的跑到外面,硕大的江府,竟然空无一人。来回找了大半日,才找到一个家丁,问家丁,才知道江府有晚上天黑后不出门的习惯。她把事情告诉家丁,家丁很快把一家老老小小都带来了倾城的香阁。众人一脸不情愿的涌进来,吵闹不休。
场面煞是恐怖,众人都扭捏着不肯去看那头颅。最后还是四弟江轻舟上前去,用一根树枝拨弄着头驴翻转过来,发出一声低呼,“呀!这不是三表哥江玉如吗?”
二姐江落霞也看了一眼,认出确实是自己的表弟,一脸的惊恐,“这、这,三表哥失踪许久……”
江老太面目呆滞,可是,眼角仍旧滚下了泪水。
身份确定后,屋里一窝蜂的人顿时炸开了锅。
在混乱中,大姐江雨烟偷偷走到倾城面前,她神色尚算沉着,低声,“云裳,你是在哪发现老三尸体的?”
倾城呐呐,往后一指,“我、我不知道……是突然出现在我背后的。”
江雨烟顺着她说的往后看,正好看到一口井。
她拔腿就往井口走,倾城心下一动,赶紧跟上。
这是一口荒置了许久的井。
古井周围杂草丛生,葱葱郁郁一大丛,几乎要掩埋了井口。扒开杂草往里看,里面深不见底,但是肯定并没有水源,因为没有任何水声。里面也没有任何异味,宛如一个无底的洞穴,黑咕隆咚的不知通往何处。倾城稍微探过身子去看,立即感觉到一股凉风从井底往上冒,冲的她打了个激灵,脑子忽然有些迷糊,脚一滑,竟径直往井口扑去!
天啊!她还不想死!
江雨烟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回扯,用力过大,她往后连退好几步才站定,吓出一身冷汗,站都站不稳,直往下倒,好在,身后有人很快稳稳接住了她,用力揽紧替她的纤腰,在她耳边温柔低声,“少夫人,小心。”
墨!墨!他还在!
她的心绪这才平静,默默冲他颔首,示意他不用担心,便听见江雨烟盯着井口,冷静的吩咐,“云裳要小心。小一,去让人把这口井挖开。”
沈墨放开她,恭敬道,“是。”
一会儿功夫,找来十几个家丁,个个拿着铁铲,铁锹,随着江雨烟一声令下,挥汗如雨,奋力掘地。
古井周围的石块被挖开,泥土也抛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周的泥土越堆越高,挖地的家丁的身子都要被掩埋了,江家人都聚拢来,神色各异的盯着这口井,不时面面相觑,面色发青,心里也许都隐隐的想起了什么。倾城隐隐觉得江雨烟此举大有深意,一时半会又想不出倒是是为何,心底没底,难免害怕,悄然握住沈墨的手,又怕被人发现,最后只得互相勾着小指头,用宽大的袖口遮挡住,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能很直接的感觉到他在身边。
她的视线一一打量每个人的表情,注意到一个一直在喃喃自语的女人,披散着满头白发,衣裳穿着很不搭调,脸上也很脏,想必正是江家的三表嫂……一个白发之后变得发疯的女人。倾城很想凑过去听听她到底在说什么,可是周围人太多,她怎样也挤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