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只是哭,摇头,“您不要逼我!”
他起身,一步步向她靠近,“我不逼你,放下剪子。”
“你不要过来!”
她把剪子往自己的脖子靠近半寸,锐利的一头扎入稍许,似乎听到皮肤破裂的声音,立马有殷红的液体沁了出来。
他心一紧,不敢再前行,皱眉,“沈倾城,如果你要死,我会让慕容家和沈家一起陪葬。”
她哭着大笑,似乎已经疯了,“随便你!我不要喝药!不要!”
他眉头皱得更紧,苍老的面部肌肉轻微的颤动着,“这可是你说的……”
倾城只管哭。
他冷哼一声,仿佛对于她的要挟十分不屑,开口就是那样令人惊悚的一句话,“来人,即刻去把大内监牢里的沈家人全部处死,统统斩首,首级丢城西,尸身丢城东,另外,沈墨要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四肢喂狗,首级带到轻歌殿来做装饰!”
就那样平静的站在门口的御景夜开口,“是。”
“不要!”
她尖叫一声,脑子里仿佛立即神龙活现的浮现那样惨烈的一幕……沈墨的首级悬挂在她房间的横梁上,会逼死她的!她真的要疯了!剪子自然砸到地上,落地有声,她扑上去抱住了御景夜的腿,撕心裂肺的痛哭。
皇上知道恐吓起了效果,不由得意,“乖乖喝药。”
“陛下……陛下。”她放开御景夜,哭着爬到皇上的脚边,拼命磕头,肝肠寸断,“臣妾喝……马上喝,但,臣妾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他皱眉,很不耐烦的样子,“你说。”
她哭着,断断续续说出最后的请求,“把沈家人全部流放……他们现在根本不成气候,陛下,倾城求您发发慈悲。”
他面无表情,“我凭什么答应你。”
她本已经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来求饶,他却这样的冷酷无情。心中突然万念俱灰,眼泪挂在腮边,忘了要落下。生死又有什么不同?既然不能保住你的性命,那便阴曹地府相见,来世再续前缘!她突然反身扑到桌子边,抓住剪子,不再半点犹豫,对着自己的脖子飞快刺下。
“那就鱼死网破!”
“袖儿!”
他脸色大惊,失声唤她,脑中电光石闪,此刻伤痛欲绝的面容与十几年前决然离去的面容重叠,他的眼中竟是老泪盈盈,一时万般悔念划过心头,他太看轻了她!他想救她,可是她的动作哪比得上她,只能望能眼睁睁望着那剪子就要没入她的脖子!
好在御景夜眼明手快,本离她又近,一把拉住她,把她的剪子甩出去老远。皇上长舒一口气,飞步上前,死死把她搂在怀里,噤若寒蝉,满目的疼惜与懊恼,“我答应你。”
她不哭了,咧开嘴笑,“谢、谢陛下。您、您是天子,说话要算话。”
他点头,“是的。”
药水很快喝了下去,大脑中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似乎某些记忆正在抽丝剥茧的离开,她不敢的想要抓住,却无可奈何,只能任凭无穷的倦意把她带入昏昏沉沉的睡眠。
忘记……就这样忘记了?
忘记十几年的生命与爱恋……
御景夜冷冷望着这一切,开口,“陛下,沈家如何处置。”
他不耐烦的摆摆手,“先关着吧。”
“是。”
“袖儿。”
谁在叫我?
她睁开重重的眼皮,看见一张沧桑的脸。那张脸有些老气,但总的来说,还是较为好看。他的眼眸十分温柔,又十分惊喜,见着她醒来,一把抱住她,“袖儿!你终于醒了……你跌落山崖,朕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朕了!”
她一脸茫然,“朕?你、你是皇上?袖儿,是我吗?”
他疑惑,“袖儿,你怎么了?朕是皇上,朕是你的夫君呀!”
“那,那我是娘娘?”
他大惊失色,“你、你不是摔坏了脑子吧?”
“脑子?啊,我的头好疼……”
“天哪……御医,御医!”
一个时辰后锦绣总算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南国的歌女,一次演唱时遇见了皇上,两人产生爱慕之情,在一同去香山游玩时失足落下山崖。目前她在宫中还无名无份,但皇上已经御赐轻歌殿,并打算将她封为从四品的锦芳仪。虽然直觉觉得有些突兀,但眼前的皇上对她如此贴心照顾,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微笑。
他笑着拉她起身,坐到屋里的铜镜前,“朕让丫鬟给你梳洗打扮。”
她呐呐的点头。
一袭月白色如意百褶长裙,丝丝缕缕,薄如蝉翼的质感,勾勒出上半身玲珑有致的身材。衣裳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白梅香,暗香袭人,似乎这件衣裳是由素白的白梅花瓣拼凑而成。发髻挽成繁复的缕鹿髻,斜插入一支碧宝七彩金凤簪,小家碧玉的甜美与大家闺秀的大气和谐的统一起来。精致白皙的脸庞,尖瘦的下巴楚楚动人,明亮的眼眸流光潋滟,小巧的鼻尖玲珑可爱,一抹樱唇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
连一旁见惯了后宫妃嫔争奇斗艳的宫女都忍不住由心的惊叹,“好美……娘娘真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了!”
锦绣脸微微一红,“真的吗?”
“恩!一定比那个……嗯,传说中天底下最美丽的沈倾城还要美!”
锦绣掩嘴轻笑起来,“沈倾城?她很美吗?”
宫女眼珠子滴溜一转,“奴婢没有见过,但是见过她的人都说过目不忘,惊为天人。我看她和娘娘相比一定还差一大截呢!他们一定是没有见过娘娘的天姿国色。”
她盈盈一笑,“你倒很会说话,留下来专门服侍我,愿意么?”
“奴婢、奴婢哪有这个福气!”她后退一步扑通跪了下去,脸上满是惊喜,“服饰娘娘,是要陛下首肯的……”
正说着,外面含笑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皇上阔步走入,手中拿着一只刚折的白梅,上面似乎还有盈盈的露滴,随手插在锦绣发间,顿时更添几分清丽脱俗,“我当然肯,袖儿的所有要求,我都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