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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受伤的小孩

苏薇薇回到家后,向妈妈说了她和欧皮皮的计划。妈妈感到很为难,一是太久没有端木寒他爸爸的消息,联系起来会比较难;二是当初他们离婚的时候,大家关系都闹得很僵,即便是联系上了,也不好沟通。

不过,苏微微的妈妈又想:离婚的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有再大的气也应该消了,再说,这一次联系他,完全是为了他的儿子端木寒——他要是知道端木寒现在是什么样子,肯定愿意帮助他,天下哪有不爱儿子的爸爸呢?她也实在是不忍心看着端木寒小小年纪,就沉浸在“被抛弃”的阴影中,无论如何得拉他一把!

欧皮皮这边,为了要向几个铁哥们说明情况,特地约他们几个放学后走小路。欧皮皮把他们带到小树林里,说道:

“你们知道这是哪儿吗?”

“废话!”庞君、孙强、尚进异口同声地说。

“告诉你们吧,这片小树林是端木寒躲着偷偷哭的地方。”

“哈哈!”孙强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大,你狂想症又犯了吧?”

“是啊,你就是想让他偷偷躲着哭,也得先想出整哭他的办法来啊!”庞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尚进也赶紧劝欧皮皮:“我看还是适可而止吧!上次虽说没有整到他,但是咱们也不需要这么盯着他不放啊,毕竟他也没有做错什么——除了傲气一点。”

欧皮皮一听,那叫一个着急,他跺着脚说道:

“你们都在说什么呀?我没有犯狂想症!我也没有要整端木寒的意思!这片小树林的确是端木寒躲着偷偷哭的地方!我亲眼看见的!”

欧皮皮说到最后几乎已经喊起来了。

“什么?!”旁边三个人都愣住了。

欧皮皮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和他们说了一遍,也把自己和苏薇薇的计划告诉了他们。

孙强小眼睛一转,说了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没想到,没想到。”庞君低头嘀咕。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真的应该帮帮他了。”尚进拍了拍欧皮皮的肩膀。

“光靠咱们几个还不行,现在班上误解端木寒的同学太多了,必须要让他们都明白,大家才可能对他友好!”孙强说道。

“你说得对,今天我叫你们几个出来,就是想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办。”

尚进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有个问题很重要,端木寒的自尊心太强了,我们做这些事情一定要小心些,千万不要让他感觉到我们都知道他的事情了。”

欧皮皮眼睛一亮,说:“对对对!千万要小心这一点。我看,不如明天下午放学我们邀他去踢球吧?”

“好!”

做通了几个好哥们儿的工作,欧皮皮特别有成就感。他突然发现,原来帮助别人也能给自己带来快乐,并且这种快乐要远远大于整人的快乐!

都说“人多力量大”,班上有越来越多的同学知道了端木寒的事情,大家都很愿意帮助他。以前就喜欢接近端木寒的女生,这下更愿意找他说话了;以前反感端木寒的男生,现在也一改往日生硬的态度,常常主动邀他一起玩。

不过,同学们这些善意的举动,并没有感染端木寒,他只是觉得身边的同学近来有点奇怪。他统统拒绝了大家的邀请,还是一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态度。

班长马琪琪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说不定老师会有更好的办法!

班主任闻老师得知这件事情时,也感觉很意外,难怪上周开家长会,全班唯独端木寒的家长没有来参加,但是他当时并没有告诉老师真相。

闻老师紧接着就开始暗地里关注整件事情的进展,但是她发现,端木寒始终把自己关在自己的“笼子”中,根本不愿意敞开心扉,接受大家的好意。

闻老师担心再这样下去,没有什么效果,同时也会挫伤同学们的积极性。于是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她找来了端木寒,想好好和他聊一聊。

端木寒来到办公室,还是那样面无表情。

闻老师给他倒了一杯水,示意他可以坐下。

“端木寒,最近怎么样啊?”闻老师开始发问了。

“挺好的。”

“具体说说看。”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呵呵,那你觉得来到这个新集体,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的。”

“说具体一点嘛,比如老师、同学、学习的气氛。”

“挺好的。”

闻老师站起来走了一小圈,感觉谈话进行得很困难。

“端木寒,其实……其实同学们挺愿意接近你的,老师希望你也能……接受他们。”

“我没有不接受他们啊。”

“那……你能不能多一些笑容呢?”

“没有高兴的事情,我笑不出来。”

“……”

其实闻老师很想和端木寒聊聊他父母的事情,但是她担心突然提起这事情,端木寒会接受不了。这一次谈话,几乎没有取得任何成果就告终了。

端木寒从办公室走出来,心里很纳闷:闻老师为什么和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教室里的同学们有的在做作业,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小声聊天,谁都没有注意到端木寒从教室后门进来了。

端木寒刚想往自己座位上走过去,突然听见最后一排的两个女生正在议论:

“端木寒真的好可怜啊!”

“就是,要是我爸我妈离婚了,我肯定得哭死!”

“咱们对他再友好,他好像也不接受似的。”

“是啊,他爸他妈对他的伤害实在是太深了!”

端木寒呆呆地站在两个女生的背后,她们说的话,他都听见了。他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最近好像所有的同学都对自己分外友好,又热情又主动,原来,他们都知道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他们只是在同情自己、可怜自己!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端木寒突然大喊一声,一把拽过书包就冲出了教室。

教室里的同学们被端木寒的这声吼吓了一大跳,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课铃声也在这个时候响了。

端木寒直接冲到隔壁班,在门口堵住了苏薇薇。他一把就将苏薇薇拽到墙边,大声地质问她:“都是你说出去的吧?”

“什么呀?表哥。”

“别装了!算我看错你了!”

“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呀?”

“告诉你,我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怜悯!”

苏薇薇似乎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抓住端木寒的袖子,恳切地说:

“你误会了,大家并没有同情你、怜悯你,只是想帮助你……”

“别说了!我恨透你们了!”端木寒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苏薇薇追了几步,根本追不上,她伤心地哭了起来。欧皮皮和同学们这时候也赶了过来。

“端木寒呢?他去哪儿了?”欧皮皮问苏薇薇。

“不知道……他跑了……你们到底对他说什么了?他都知道了……”

“现在别管其他的了,得赶快找到他,天马上就要下雨了。”欧皮皮说道。

大家都抬头看天,果然已经雷声隆隆,乌云密布。

苏薇薇跑到学校门口的小卖部,用公用电话给家里打过去,妈妈说端木寒并没有回家。

尚进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他现在不会回家,我们必须分头去找他,足球场、小路、小树林、河边,都要去找!”

同学们兵分几路,开始寻找端木寒了。

随着几声响雷,几道闪电,雨点已经开始往下掉了。

几路同学找了一大圈回来,根本就没有看到端木寒的影子。

他会去哪里呢?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端木寒正蜷缩在长途汽车站的角落里。他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原来是一只“可怜虫”——一只没有人要的“可怜虫”,他决定再也不回去了,所以直接就往汽车站跑来。他也不管这些车是开往哪里的,埋头就往上钻,可是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带钱,没法买车票,三次都被别人赶下车来。

一辆又一辆汽车开走了,就像带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希望。他伤心地哭起来,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眼泪。他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蜷缩成一团。

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端木寒已经被冷雨淋得有些迷糊了,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努力地把眼睁开一条缝。天哪,他的面前站了十几只“落汤鸡”!

原来,同学们第一轮没有找到他,就有人建议去火车站和汽车站找找,于是大家就分头往火车站和汽车站找过去,没想到真的在这个角落里发现了他。

眼前的端木寒,和那个酷酷帅帅的忧郁王子差别非常大,几个女生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而端木寒也很惊异这些同学居然会找到这里,并且淋着大雨。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无语。

“你们走吧,我谁也不想见。”还是端木寒先说话。

“啊——嚏!”欧皮皮走上前来,本想说两句,没想到刚张嘴却先打了个喷嚏,“我就代表大家说几句话,然后我们就走。啊——嚏!”

欧皮皮揉了揉鼻子,继续说道:

“说实话,端木寒,你刚来的时候,我们都不喜欢你,有个别女生爱和你说话,那是因为你长得帅,我还为了你大病了一场呢!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太傲了,从来不拿正眼看人,总是对别人不理不睬的,你太拽了!”

端木寒咬着牙关,斜眼看着欧皮皮。

“还记得上次长卷绘画活动吗?告诉你吧,本来我们是要整你的,结果出了意外。总之,因为你太骄傲,我们之前一直不喜欢你!”

“既然讨厌我,又何必来找我,想看我的笑话吗?”端木寒反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我们还没有无聊到这个地步!你的表妹苏薇薇,她关心你,担心你,所以告诉了我们你的事情。一开始,我们是有点同情你,可后来就不是了。还记得上次我摔倒了,浑身都是脏兮兮的颜料,是你第一个伸手把我推起来的。那个端木寒才是真的你,我们是不想让你永远带着假面具!”

端木寒把脸扭向另一边。

苏薇薇走到他旁边,说道:

“表哥,大家是真的关心你,为你好,才会冒雨来找你。现在还有好多同学正在火车站那边找你,我们一起去告诉他们已经找到你了,好吗?”

端木寒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别人这么在乎自己,真心地对自己好,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浓浓的同学情意。想到还有好多同学正在冒雨找自己,他再也坐不住了,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

站在一旁的班长马琪琪,一眼就看出“冰山终于融化了”,她使劲往前推欧皮皮,还小声地提示他:“拉他,拉他。”

欧皮皮心领神会,伸出手,说道:“是男子汉的就伸出手来!”

端木寒浅浅一笑,握住了欧皮皮的手!

“耶!”

大家都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