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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失去,原来只因曾经拥有。

第 20 章 失去,原来只因曾经拥有。

安之低着头,仿佛蹒跚学步之人,犹豫再三还是慎重地迈出了第一步。

虞玮韬没有给她后悔的机会。她刚一落坐,他就迅速上了保险。安之本能地惊跳了下,又勉强按下,身体绷得跟拉直的弹簧似的。

“安之……”

她压根没听到他唤她,双手紧握成拳,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他叹口气,转而安抚地拍拍她手背,发动车子。

出小区就是环城线,来往车道没有护栏格开,不少的货车。从坐上副驾驶座开始,安之的心就像跌落无底深渊,脑中唯有一个念头——夺门而逃。她必须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压下这个念头,尤其是在车子与货车交汇时,那万般惊恐悉数堆上她眉间,让她的脸色变得跟纸一样的苍白。

“要不停一会儿?”他说着放缓车速,缓缓像路边靠去。这小小的体贴之举却让紧绷如弦上之箭的安之势如离弦之箭直扑向方向盘。虞玮韬惊觉不对时,急转方向。

尖锐的刹车声过后,车子冲上一旁人行道,静止不动。

短暂的死一般的沉寂。

安之死死咬着嘴唇,身子筛糠似的,簌簌抖个不停。虞玮韬胸口翻腾的无名之火在看到她的瞬间化为乌有,徒留一声叹息:“安之。”

她抖抖索索地去开门,好像一个苍苍老太,刚在生死玄关徘徊了一回,最后命是捡回来了,魂却丢在了忘川河畔。他提着心紧跟着下车,看她紧紧挨着车子,身子却像失重一般,直直地沿着车身往下滑。

这一刻除了心疼,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一刻除了拥她入怀,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近午的太阳正烈,他的胸膛就像太阳一般炙热。安之被他紧紧拥着,却是遍体生凉。

“没事了,没事了。”

她后背的衣服汗湿一大片,密密贴着她肌肤,触之温软。可是不管是他轻柔的话语,还是细心抚背的动作,都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平静下来的力量,他依然能感觉到她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

“我……我……没事……”良久之后,她费力地从他怀抱抽离,靠回车身上,哆嗦着唇,说出的话支离破碎。

他看着她的脸在阳光下惨白一片,愈发显得眼睛黑亮。明明害怕着,打从心底的害怕,可她还是倔强的迎视着他,眼眶里没有丁点泪意。

他不是她的路人甲,他以为从她答应帮他的那一刻起,他们至少已经是朋友了;他以为她肯坐上副驾驶座,就是默许了他与她一起分担她心里的恐惧;然而看着她此刻犹在伪装坚强,他却忽然分不清心里究竟是心疼更多、还是挫败更多。

打开她的心门并不容易,或许她可以和任何人都笑脸相迎、称朋道友,但感情的事,她定不能回到从前了——不管是接受还是付出。

自从安之搬回“二奶房”后,最最郁闷的就属虞玮韬了。每天他送她回去的感觉就像是将她推进那谁谁的怀抱似的,心里可不只是普通的郁闷,那是相当的郁闷。

周五晚上,虞玮韬惯例送安之回家,刚一开门就见林岫大咧咧坐在客厅里,使劲按着遥控器挑频道。

安之的钥匙还在手里,那么也就是说,林岫也有房门钥匙了。

之前安之出院借住在这里休养时,林岫经常如此,所以她早已习惯,浑不觉异常。林岫的神经比安之还粗,抬头看到门口两人,还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回来了?我冰了西瓜,正好一起吃。”

说着屁颠颠起身去拿西瓜。

虞玮韬哪里吃得下。就为这事,一向喜形不露于色的虞总经理终于忍不住将心里的别扭具体化了。安之当场反抗:“我跟林岫又没什么,再说我也不是你男朋友,呃不对,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哪有搬去你那里的道理。”

“既然跟他没什么,那你就更应该住到我那里去。”

安之汗涔涔地:“难道我们有什么?”

她跟他也没什么的好吧,她住过去,岂不成同居了?

他轻轻转着茶杯,看着里面的清绿嫩芽仿佛通灵一般,在水中缓缓游移,他很优雅的给安之挖了个坑:“你不觉得这样更利于你的教学?”

“我还不傻。”小红帽也不是见坑就跳、见狼外婆就跟着跑的。

他抬眼笑看她,双眸意味深长:“理论实践、甜的苦的,这段时间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差模拟相处,过了这一关,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什……什么时候我说过摸拟相处这种话了?”

“这是我这段时间的体悟心得,加之自我检查、自我反省之后得出的结论。”他端起茶杯浅品一口,不知不觉就给蹲在坑前的安之来了一闷棍,“安之你是不想这么快结束教学,还是怕自己到时候会把持不住?”

安之喷一口茶,赶紧抽了张纸巾抹干净嘴,斜他一眼:“三十多岁的大叔,你就算脱光了躺平再冲我抛媚眼,我也对你没兴趣。”

最讨厌被人当成花痴了!

“确定?”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那就这么说定了。安之,你真不愧是一个合格的拉拉,以后如果你有需要,我非常乐意像你今天帮我这般帮助你。”

“喂,我又没答应你。“

“如果你没那份自信,当然也可以反悔。“

安之怒了,果断的勇敢的跳进了大坑:“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了!“

死玻璃男!

虞玮韬脱光衣服躺床上会不会让她流鼻血,安之并不知道。她只知道他穿着睡衣、擦着头发,那刚出浴的样子就快让她流鼻血了。

不过面对美色,安之一向都很淡定:“你还真的挺好看的。”

相信有眼睛的都不会否定这个事实,但在虞玮韬面前这样直接说出口的,她宁安之还是第一个。一般女人看到他都是尽量表现出自身美好的一面,特别注重谈吐修养内涵,哪会像她这样悠哉哉斜躺在藤椅上,由下往上打量他一番,再不咸不淡的得出一句总结。

你还真的挺好看的。今天的青菜还挺新鲜的。虞玮韬觉得自己就像菜场里等着被人挑走的青菜萝卜,心里哗啦啦淌起了血:“反正脱光了你都不稀罕,这样应该也造不成你的困扰才是。”

“欲遮还羞更撩人,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她晃着腿、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没有丝毫被撩拨的迹象,反倒是他被她这无所顾及的恣意模样吸引,局促了下。他建议她搬过来时,并没想过要因此发生些什么暧昧的事,但此刻心里却违背了初衷。

要是她是他的女朋友,他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将她拥入怀里。

“来来来,过来。”安之猛地从躺椅上翻滚起身,反倒主动冲着他招手。

她本不想过来的。虽然他房子够大、房间够多,但总是于礼不合。不管是赌气、被激,还是不服输,安之心里始终有个底线,可不知为什么,这个底线被他轻轻一踩,她就应声破功了。所以明明也不是什么特别高明的激将法,还是逼得她明知是坑,也义无反顾的跳了下来。

虞玮韬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只见她兔子似的跳下躺椅,他心惊地刚想伸手去扶,反被她就势抢去手中的毛巾。她学着电视里店小二的样子用力甩了甩毛巾,然后将他按坐在躺椅上,将毛巾朝他劈头盖下。

“我替你擦头发。”她说着,就自顾自擦上了。

这种亲昵的事,印象中唯有幼时母亲做过。后来他长大了,有了自理能力;再后来,父亲与母亲不睦,尽管他们掩饰得很好,从不在他面前争执,但母亲却因此变得孤僻敏感又易怒,再没有那种细腻而平静的心境了。

安之擦头发的手法完全迥异于记忆中幼时母亲的温柔,她边擦边哼着歌,动作节奏感十足,离温婉娴贤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你是要顺便帮我把脸也擦了?”

闷闷的声音传来,安之低头,“哎呀”了一声。她原是想让他感受到女性的温柔与美好,怎么抹着抹着就抹到下面去了,难道是她太投入了?好在应该没有女人帮他擦过头发才是,没有同类比较的前提下,她的表现应该不逊于男人吧。

“失误失误,抱歉抱歉哈,马上就好了。”安之拍了拍他的头,算是安慰并给个交待,不料话音刚落,手腕被人一拉,恍惚间她已跌坐进一人怀里。

虞玮韬住处的所在小区是有名的贵族楼盘,一层楼面两户人家,他的房子位于东向,东南北三面阳台,其中东向阳台是露天结构。虞玮韬科班出身,留过洋、镀过金,又有多年实际经验,对建筑及装修方面的品味非同一般,在他亲自设计把关之下,不大的东阳台就变成了美丽的私家空中小花园。

此刻有夜风轻拂而来,吹得一侧的纱幔渐次扬起又渐次落下,那此起彼伏的美妙映在巴厘岛特有的乌木地灯的昏暧光线下,像极了连绵不绝的海浪。安之就坐在虞玮韬怀里,背后是满满一片奇花异草,身前是个极品帅哥,耳畔是乌布竹风铃叮叮咚咚的声间,清脆更比溪水入泉,饶是她再迟钝,也感觉到四周的空气瞬间变了味。

虞玮韬温香软玉在怀,一时已分不清扑鼻而来的是花香,还是怀中人的体香。心思浮动、视线交缠的刹那,他只觉眼前的那双明眸忽生华彩、犹如宝石般流光溢彩起来:“有感觉了?有感觉了?你是不是对女人也开始有感觉了?”

她眼里的光彩七月流火似的蔓延至脸上,让她整个人焕发一种难以言喻的动人光彩。只可惜再美的风景再美的气氛在安之的话语前都成了镜花水月,虞玮韬被迫从浮想心驰中回归现实:“没有。”

这口气怎么听怎么懊恼,可是安之看起来比他还懊恼。她耷拉着肩,撅着嘴困惑不已:“怎么会?刚才明明有迹象了,难道是我穿得太淑女了?”

是不是剪个短发、穿身男装,刚才那种气氛之下,他才会兽性大发?

“应该是你穿得还不够性感吧。”他赶鸭子似的把她赶下怀,真是没见过这么能破坏气氛、摧残理智的人。

“是么?”安之低头自我巡视了一遍。T恤牛仔裤,说帅气够不上,说妩媚也沾不上边,难道她还要为他的从良大业添置几身衣服?

安之唯一的那条裙子,已经在虞玮韬跟前显摆过了,然后她悲哀的发现她夏天的上衣除了T恤还是T恤。想着信用卡上那一串负蛋蛋,添置衣物对她来说真是一件太奢侈的事了。

不过为了她的大麦哥哥,她就花血本买一件——挂脖小吊带算了。地摊货,三十块钱,她还是很有牺牲与奉献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