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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如果,你是我的大麦哥哥。

第 13 章 如果,你是我的大麦哥哥。

时间总是比流水逝去得更快,一眨眼的功夫,春节也快过去了。

这一年的元宵正是情人节,巧的还是周末,真真让情侣们忙翻了天。林岫百忙之中抽空给安之打了个电话,各种祝福挨个送上之后,就忙着他的HAPPY大业去了。

安之想了下也没什么要紧事,便买了束花转去墓园看清扬。

回来已是傍晚,安之打包了快餐回住处,刚坐下没吃几口,就听有人敲门。

开门,竟是虞玮韬!她赶紧关门,不料他抢先一步推门,就这么强行进屋了。想起他上次就在这里强吻了她,安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不平静起来,带着小小的气急败坏与紧张:“不请自入是为贼,你想干嘛?”

桌上三个快餐盒:一盒饭、一盒韭菜炒蛋、一盒茄子。他瞥一眼,皱眉:“以后别吃韭菜了。”

安之的眉比他皱得还夸张:“我吃韭菜关你什么事?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

可他偏偏不回,她又不好意思当着他面继续吃她的盒饭,两个人僵持半晌,最终以安之的妥协告终:“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完快走,要是后悔将那八千块还我,我明天再取了来给你。”

他没理她,左右看不惯那几盒快餐,索性将它们一锅端地扔进垃圾筒。

“喂,你干嘛!”安之没拦住,气得推他一把。

他便拉过她手,另一手抓过她扔在椅子上的包,直接将她拖出了门。

安之被拽着坐上车时还在拳打脚踢的:“虞玮韬你发什么疯!”

“我很正常。”

“那你是强盗啊!”她抓过后座上的纸巾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他砸了过去。

他一手轻巧接过,先是上了车锁,再用钥匙开的驾驶座门,让安之没办法下车。

自大年二十九后,算上春节放假,这臭丫头已经躲了他足足半个月了。明明同在一座办公大楼,可她就是有办法让他找不着她人。他总不能直接冲到她办公室去吧!

安之觉得她当时哪怕冻死在街头也不应该让他送她回家。这个看似斯文实则将冷、热暴力玩得风生水起的男人太可怕,他当时一眼看穿她谎言,如今被他知道住处,只怕以后他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又哪里肯顾及她意愿。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人已经被逼上了贼车,安之觉得自己别提有多悲剧了。

“吃饭。”

“你吃饭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事?我还找得到第二个陪我来这里吃饭的人么?”直到在之前安之请他吃过一次饭的那家小餐馆落坐,虞玮韬才施施然开口。

小餐馆的环境虽然不好,但家常炒菜却很有母亲的味道,让他怀念。他已经许多年没吃过母亲做的饭菜了,以后也再不可能吃到。

“难道你觉得这里的饭菜好吃,以后想吃就得拉上我?”

“值得考虑。”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安之腾地起身:“我没空陪你无聊,那八千块钱连着上次药费明天我会一并还给你,从此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工作以外的接触。”

“其实那件T恤扔了就扔了。”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吧?“她气得直往外走。

她知道有钱人不在乎这点钱,可是那八千块钱对她来说却不是一笔小数目。年前天冷事忙,她连早餐都舍不得吃,把晚饭全换成了泡面,还要向银行透支一部分才好不容易凑够钱。他说要的时候追着她赔偿,说不要的时候就说扔了就扔了,敢情他觉得这样耍她很有趣?

“安之……“他拦住她去路。

她直接拿包砸他:“让开!”

“你别激动,其实我今天请你吃饭,就是想给你赔个不是。”

他的表情别提有多真诚了,安之一时错愕,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他拉回了座位。

“希望之前的事,你不要介意,尤其是那天的冒犯之举,我当时真是无心的。”他说得诚恳,那谦谦温雅的模样,让安之一时之间有气无处发。

安之哪里知道他心中算盘,看他唱作俱佳的致歉,眼神也是坦坦荡荡,她最后也只能悻悻然道:“算了,就当我被狗咬了。”

她当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一来玻璃男的吻技实在太差,非此形容不足以表达其形象;二来她又不可能咬回去,非此形容不足以表达其贴切,最最重要的是,虽然她有“事后不后悔、隔夜不计仇”的美好品质,但像这么恶劣的轻薄行径,非此安慰不足以平复她愤怒的心情。

虞玮韬觉得自己的修养实在是修炼到了姥姥家,才能听她如此形容之后,还能保持他优雅从容的气质:“你能这样想最好了,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不然你知道我不会……”

他适当的欲言又止,心里却想着要不是她刚才啃过韭菜,他一定要将她就地正法,然后再问问她,还是不是“咬”了?

听他这样一说,安之就释怀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又不喜欢女孩子,所以当时一定不是出自你本意。”

真不能怪安之迟钝。但凡她对感情稍微开点窍,当初李清扬也不致暗恋她这么多年而她却浑然不觉了。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喜欢女孩子。”他的眼神转为失落,略略感伤的说着。

“呃……”安之汗涔涔地鸡血了,“难道你想从良了?”

她得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美朵去!千盼万盼,恒隆的未婚女同胞终于要盼来了她们的春天了么?

从良?虞玮韬觉得他一定已经修炼到了羽化成仙的境界,才能在她这一连串让人喷饭的说词中,装出一副幽幽的样子,将戏继续演下去:“你说呢?”

安之完全忘了上次那杯菊花茶的惨痛教训,只想起他之前的“斑斑劣迹”,赶紧撇清关系:“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你从你的良,别来找我赎身就行。”

安之忧郁了。

她一向觉得自己还算善良,但不算太善良;还算体贴,但不算太体贴。所以这样的她应该不至于圣母到看到虞玮韬神色间的落寞而起什么化学反应才是。既不是她逼他走上玻璃之路,也不是她让他有了从良之心,这横竖打不到一块的事怎么忽然让她摊上了,还显得与她有关似的?

最重要的是,对面的男人居然开始借酒浇愁了。

他居然会借洒浇愁!

“你等下还要开车,不能喝酒的吧。”

“既然开瓶了,不喝岂不浪费?”他很快喝完两瓶,顺手开了第三瓶。

那好吧,反正钱是他的、命也是他的,他自己负责就行,她已经尽到劝说的责任,苦口婆心什么的她做不来。

不过他喝酒的样子真的很赏心悦目,那幽深的眸子隐在镜片后,不显山不露水,衬着他消沉中带点落拓的神情,配上那破落的背景,还真别有一股遗世孤立的味道。安之看着看着就顿悟了美朵的忧伤情怀,这样的男人要是真的肯喜欢女人,不知有多少人愿意帮他“赎身”。

不过纵然有再多的人愿意,至少她宁安之是绝不愿意的!

酒过半巡,虞玮韬的脸已有了微红。他又替自己斟满一杯,将剩下的半瓶啤酒放回桌上。

才两瓶半啤酒,自然不足以使他醉,不过看着对面的安之,他竟然有了点点心猿意马的感觉。他想起她柔软温腻的双唇,就好象两片最娇艳的花瓣,带着清香芳甜,让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只想要索取得更多。

其实他当时吻她,是带着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想法,心里也说不清究竟是担心更多还是期待更多。他只知他已经不想再等调查结果,他只想用最直接的方法告诉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要么沉沦,从此不管不顾的再不放手;要么恶心或反感,从此断了所有退路与念想。

最直接最明确的答案就是沉沦。当几天前终于有了调查结果时,他觉得之前耿耿于怀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安之觉得有必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那个,如果你想不醉不归,我不负责送人回家的。”

虽然他帮过她不止一次两次,道义上来说她不可能撇下他一走了之,但她做不出昧良心的事,不代表主观上就是乐意的,这一个态度她一定要表明。

他冲着她笑,带着微醺的味道:“你放心,我会安全把你先送回家的。”

“你这样还准备开车?”安之的声音不自觉走高。

“你觉得我喝醉了?”

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狠狠一痛,将桌面上的菜统统拢到自己跟前后,埋头苦吃起来:“害人害已的家伙,给你吃才是浪费呢。”

“宁安之?”

她不说话,继续往嘴巴里塞东西,连姜片蒜末都不放过。他看她明明已经到了皱眉头苦咽的地步,却还是不停口,这种倔强的劲头莫名刺痛了他:“你这是跟谁过不去?”

她能跟谁过不去?那种该死的酒后驾车的浑蛋,即便她去杀了他,能换回清扬的命么?安之使劲眨了眨眼睛,含糊不清:“你喝你的、我吃我的,谁也别管谁。”

“那我不喝了,你是不是也能不吃了?”

“你不喝就我来喝。”她死命地将嘴里的菜咽下,筷子一扔,双手捧过啤酒瓶,仰着头对着嘴就猛喝起来。

“宁安之!”

她哪有时间理他,一气将剩下的半瓶啤酒悉数灌进肚子后,捂嘴起身直往洗手间冲。

他伸手想扶,却被她一把推开。她纤细的身体里好像蕴藏了无数未知的力量,一推之下几乎让他趔趄。待他追上,就只看到洗手间的门在他眼前“砰”一声关上。

小小的饭馆只有一个男女共用的小洗手间,他站在洗手间外,听门内呕吐声、冲水声此起彼伏。

他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才故意让自己这般难受。就像那个大雪天的夜晚。

安之趴在水槽边,觉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身子一阵阵发怵。有人敲门,是虞玮韬,问她是否还好。她想回答,开口就是一个激灵,竟没办法发出声音。

“需要我进来,就拍下门或墙?”

她倔强地不动,腹部的抽痛一浪浪袭来,她却好像终于找到了流泪的借口,弓着身伏在水槽边拼命地哭。

“宁安之?”他拍门,“数到三我就进来了。”

她想自己出去的,擦干眼泪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是平时很容易做到的事这一刻却异常艰难,她站不直身子,也止不住泪。

“怎么了?”他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数到三就踢开了门。她哪里有掩饰的时间,又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只能蜷着身子将头埋进膝盖,一抽一答:“肚子好疼。”

他霎时一惊,记忆中似乎有相似的画面划过脑海,来不及与眼前所见交集重合,就被他生生压了回去。他顾不得多想,抱起她直往外冲。

托虞玮韬的福,安之被送进医院后,不用排队等侯就直接进了病房挂点滴。

一旁漂亮的女医生叮嘱虞玮韬:“不用担心,挂完点滴就没事了,回去喝点清淡的粥,别吃太多东西。”

“今天值班?”

“是啊。”

“辛苦了。”

她笑:“要慰问就来点实际的。”

他跟着笑:“蓝医生,我记得你这个职业是不能收红包的。”

“你用绿的不就行了?”蓝敏说完,又检查了下点滴瓶,道,“我去那边忙,有事再叫我。”

转身拍了拍安之:“当然,最好是别来叫我了。”

虽然安之不认识她,但她认识安之。去年秋天的一个晚上,她被虞玮韬叫去救人加伺侯人的事主不正是眼前这个病怏怏躺在床上吊点滴的人么?想起刚才虞玮韬眼里的关切,这个永远以礼待人又永远与人保持距离的男人终于动心了?

虞玮韬伸手抚上安之额头,她头一偏,他的手滑至她发际,触感丝滑。

“还有哪里不舒服?”

安之挪开身子,彻底避开他的手,心里的那句话就像秋天的枯叶,悬在枝头摇晃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落下来。

即便是刚才那样的情况,痛楚并昏沉着,可当他抱着她,出于习惯地想将她安放在副驾驶座时,她还是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疯了似的抓扯捶打出现在她眼前的一切。

她眼前,只有他而已。所以那些反抗的承受者也只是他而已。她死命揪着他领子,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的拉着扯着,等他安抚着将她抱至后车座,她却像被毒蝎蛰了一口,睁大着眼睛,惊得不敢置信。

他委身时,半敞的衣领下,靠近左肩骨的位置上,一道极浅极浅的疤痕毫无预警的暴露在她眼前。

她紧了紧手,掌心那枚被她扯落的钮扣就像嵌进了她心里,硌得她心有些疼有些慌有些乱。

半个杯口的弧度,左肩骨的位置。这世界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