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你说了。我要下床回去了。”她用脚丫子拱了拱他的屁股要他赶紧下床去,无意间却看到没有关严的病房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简言也看到了,起身去开门,结果看见的不是开始以为的女人,而是倪管家。他问:“刚才外面还有谁?”
“是温小姐,她往陆振宇加护病房的方向去了。”倪管家指着在医院走廊转角处消失的人影说。简言也看到那抹背影了,顿了顿没再说什么,把倪管家让进病房来。
“是温蕊?”于晓曼听见他们的交谈了。
“吃晚餐,不用理会她!”简言说话的声音骤然生硬。
于晓曼被他的阴阳怪气弄得莫名其妙,撇了撇嘴没说话,伸手接过倪管家递来的餐盒。
简言知她敏感了,口气缓了缓,改口说:“我不想她再介入我们之间。”
她点了点头,“我明白。”其实在这时,她还明白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他对温蕊还有感觉。
在病房吃完了晚餐,养回流失掉的体力后,于晓曼没有去加护病房看陆振宇,而是直接和简言离开了医院。
陆振宇在第二天就醒过来了,但不幸的事被雷震尧言中了。他的眼暂时性失明,短时间内全身无法动弹,不幸中的大幸是他断掉的双腿重新接合良好,没有高位截痪的忧虑,但当下情形还至少需要做一至两年的复健才能恢复。于晓曼得知情况后,一个没忍住又拉着简言跑来医院探望。
一到头等病房外,两人就因为病房里的吵杂面面相觑。
“滚出去,全部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听到没有!”陆振宇躺在床上大吼大叫。
“咦,你都已经瞎了,我就算脱光给你看你也看不见一咪咪吧?怎么还好意思说不想看到我呢?”一声戏谑的清冷音透过房门传进两人耳中。
于晓曼听出是安远琪的声音,便直接开门进去,一眼就见身穿白大褂的安大小姐正居高临下站在床边,一手捏在陆振宇的脸上。
敢情这丫公然在病房调戏男伤患?她以眼神询问好友:怎么回事?
玩玩。安远琪以眼神传递了这个信息,而后从容地收掐着陆振宇脸颊的手,一脸淡定地说,“小曼来得正好,我今天帮雷医生代班,碰到这个极度不合作的病人,本来想修理修理他的,看在咱们有奸情的份上,你劝劝他,不想再被修理就给我安份点。”
于晓曼抚额,“安大小姐,你就不能对病人温柔一点?”
“温柔得看面对什么人。”安远琪不冷不热瞟了床上的人一眼。这时一名护士小姐来到病房外,“安医生,院长有事找你过去。”
“知道了。”安远琪点点头,在床边的报告上填了巡房记录,尔后对于晓曼说,“我先去院长室,你们和他好好沟通沟通,下次再不合作别怪我剥光他吊起来。”
安小姐你用不用这么暴力啊?于晓曼白了好友一眼,若不是因为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对,真要和她拌嘴三百回合才行。
目送好友离开后,她转向床上的陆振宇,一时却不知要说什么安慰的话。一夕之间从一个正常人变得生活不能自理,任谁都无法平静面对,何况他这种位高权重、正值意气风发时候的男人?她的目光望向简言,寻求他的援助。
简言握住她的手,低声鼓励她:“只要说出心里想说的话就行。”
有了简言的支持,于晓曼便有了勇气。她又转向陆振宇,后者知道她和简言就站在床前,兀自对着他们的方向咆哮:“你们也滚出去!通通滚!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她自动略过他的咆哮,持平语气说:“我没有同情你,其实在今天之前我曾无数次诅咒你生活不能自理。”
陆振宇闻言,突然像被抽走了发音功能似的,整个人静了下来,没有焦距的双眼死死瞪着她的方向。
她继续说:“我昨天就在想,是不是因为老天终于听到我的诅咒所以才安排了那场车祸?是不是因为老天觉得该还我一个公道了,所以才降下惩罚?”
“你既然那么希望我死,为什么还要给我输血?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死在手术室里算了?”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还不够狠吧,也或者是怕你真的死了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她看着床上两眼无神的男人,挣扎了几秒才接着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活着。”
陆振宇表情消极地反问:“我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差别?”
“当然有差别,活着还有一口气死了就没气了。再说你的失明只是暂时性的,身上的伤也是暂时的,只要做好复健两年后还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她一个没忍住劝慰的言语就脱口而出。
奈何陆振宇不领情。他说:“这种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多活。”
她闻言很想上前敲醒他那颗顽固的脑袋,“你有恒心十几年天涯海角追着我不放,为什么就不能耐下心来熬过这两年?医生已经说了有机会复原。”
闻言,才安静没几分钟的陆振宇又暴动了。“医生也说了复元机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你滚,现在,马上,滚出去!滚!滚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她无语凝咽,看着他咆哮的样子叹气。
“滚,听到没有!”陆振宇还在咆哮,但是咆哮了许久都是一个滚字。
一直保持沉默的简言忽然站了出来,“陆先生,要我们走很简单。只要你把底片和光盘母带给我,同时出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文件保证你已经销毁所有复件,再郑重的跟我女朋友道歉认错,我们马上走。”
陆振宇听罢,突兀一笑,说:“母带和底片我交给老头子了,这几天他就会送还你们,复件前天我就销毁了,至于其它的自己搞定,你们走吧!”
于晓曼推开简言,踏前两步,忿怒地伸手戳他的脸:“你以为我今天来是为了那些东西吗?其实那些东西真的不重要,如果你在知道我是你亲妹妹的情况下还能若无其事的把那些东西曝光我无话可说!但我想告诉你,今天我会来看你不为别的,是因为我们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是因为我实在忍不住想知道唯一的哥哥能不能撑过这个难关,是因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即使你不稀罕我,可我只求问心无愧。不过你放心,若不想我再出现,我以后也不会再过来犯贱了!祝你早点康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