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家看了贾母一眼,道:“你们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些送客?咱们府中这样小门小户的人家,哪里比得上这贾老太太的深院宅门?”说着便一挥袖转身往院中走去。
身后的贾母气的扶着鸳鸯的手,看着那林管家的背影道:“好歹我也是朝廷的一品诰命夫人,你一个小小的奴才竟敢如此趾高气昂,你们姑娘尚且是我的晚辈,你们这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林复听了冷冷一笑,回身过来道:“一品诰命夫人?老太太这样的一品诰命夫人,我还是头一遭儿见到,想你那时是如何对待我们太太,明里暗里的扣拿我们太太,那时候你何曾念着一点骨肉亲情的?想我们姑娘在你们府中住了这么多年,老太太又何曾将姑娘当做唯一的骨血来心疼的?若不是你心中存着私心,还有太太的珍品,只怕我们姑娘早已不知如何了。”
贾母眼见如此便知今日难以进门,越发的气的难以抑制,遂扶着鸳鸯的手道:“咱们走。”一行人乘着轿子远远离去,那林复方才回身预备往院中走去。
走至门廊处,却见黛玉扶着春纤的手立在那儿,愣了愣神,上前道:“姑娘。”
黛玉带着帷帽静静的立在那儿,看着林复,道:“林伯伯辛苦你了。”林复连称不敢,只道:“老奴本也想好好的与那贾老太太说话,偏生。”
黛玉浅浅一笑,道:“林伯伯您先回去吧,我知道,我都听着呢。”那林复听了叹了一声,道:“姑娘也不用放在心上,这儿天气寒冷,您还是进去吧”
黛玉点了点头,扶着春纤的手往回走,帷帽下的脸颊上却是泪珠滑落,如今亲耳听到贾母的话语,她心中已经断了情,不想贾母的心中竟将林家看低至如此地步。
风雪卷过行人脚步,将那最后一丝念想亦是消散在冰天雪地之中,冷冷颊边只余冰寒之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国公林海,清正廉明,是为朕之重臣良相。今卿余孤女,秀外慧中,仪态端庄。却定国之位本已定同亲王,特颁此旨:册封林氏黛玉为云黛郡主,赐郡主朝服翟冠各数。”
那公公宣完旨意,命身旁的宫女上前扶起黛玉,遂将那明黄旨意放在黛玉手中,道:“奴才恭喜郡主。”
黛玉淡淡一笑,道:“多谢戴公公。”说着便看了看春纤,春纤点了点头,将手中喜鹊登门紫檀托盘上的银两打赏了那宣旨公公,只喜得那公公眉开眼笑,越发的恭维话语不断。
好容易送走了那宣旨公公,春纤扶着黛玉走向屋内,看着临窗炕上放着的朝服和翟冠,华贵雍容,满室流光泛彩,直将那小舞和小青的眼睛都看直了。
黛玉凝眉看着那朝服翟冠,沉吟须臾,道:“你们先出去吧。”春纤和雪雁对视一眼,遂点了点头,自捧着那些赏赐的绸缎东珠首饰退了下去。
窗外白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眼眸之中若有所盼的看着窗外不曾有一丝痕迹的皑皑白雪上,似有些翘首以盼。
“黛儿在看什么?”身后传来水溶的声音,黛玉霍然回头,道:“你从哪儿进来的?”方才她分明是看着窗外门边的,怎么倒是他进来悄无声息的?
水溶眼眸带笑的轻柔凝望着黛玉,揉了揉她轻挽着的发髻,看出黛玉的疑惑,笑道:“我方才是从侧门进来的,难道你竟是四面都能看到的?”
黛玉面上有些赧然之色,拍开他的手,道:“不许揉我的头发。”水溶听了登时大笑出声,掬着她青丝握在手中,顺势揽着她在怀中,道:“谁给你梳的头发,倒是让你这样小心翼翼,也罢,若是散了我等一会与你梳好便是。”
黛玉嗔了他一眼,道:“原也不是因着这个,不过就是坐在那儿一个多时辰才让春纤弄好,方才接了圣旨,偏让你这样揉散了,岂不可惜?”
说着正色坐直了身子,看着水溶道:“你倒是避重就轻的来套我的话,说,为什么皇上突然下了这册封郡主的旨意?”
水溶低首吻了吻她故作冷然的面容,轻轻笑道:“你聪明的小脑袋想想是为何?为什么还要我告诉你的?”
黛玉听了横了他一眼,哼了哼,躲开水溶的怀抱,道:“你倒是来考我的,这原也不关我的事,我平白得了这郡主的位份,你失了什么,我又何必在乎的?”
“口是心非。”抓着黛玉坐在他腿上,咬了咬她白嫩纤指,听得黛玉一声痛呼,方才道:“我饿了。”
黛玉红着娇颜握着小手,瞪着那水溶,道:“你堂堂北静王爷,难道还没得用饭的地方么?倒是来我这儿欺负我来着,快些告诉了我,不然没的你东西吃。”
眸子之中带着戏谑的笑意,握着心口低声吟道:“黛儿,你虐待你溶哥哥,难道你不心疼的么?”
黛玉脸儿红红的,起身瞪着那水溶,道:“你若是再这般模样,我就唤了春纤进来,赶了你出去便是,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水溶好笑的看着她羞恼的容颜,拉过黛玉的手仍旧坐在炕上,审视着她美目含嗔的俏颜,道:“真的生气了?”黛玉只转身不理会他,背过身子,绞着手中绣帕,道:“你倒是手说这话来怄气,这样的事情,偏你就是不告诉我的。”
水溶轻叹一声,揽着她娇柔的小身子,下巴靠在她青丝之中,鼻端丝丝缕缕的清幽香气让他越发的沉醉其中,叹道:“你这样明白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那不过是皇上对我的一个诱饵罢了。”
“诱饵?”黛玉凝眉看着水溶,什么诱饵?难道这郡主之位还有什么值得用处的地方么?
水溶刮了刮她小鼻子,道:“你也不必多想,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置好,让你封了郡主,也有太后的意思,你只放心,说不得这件事情会是一个好的转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