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偶然得知有人在寻找黛玉的下落,倒不知道她们竟是这么快就寻上门来,春纤不觉心下暗自沉吟,遂低声吩咐了门边的小丫头一声,那小丫头点了点头,急急忙忙的往外面走去。
黛玉坐在炕沿上,看着外面冰天雪地,心中终究有些不忍,那样的冷天,贾母已近八十高龄,如何受得住这风雪侵袭的?遂轻叹一声,唤了声,“雪雁。”
雪雁听黛玉唤她,忙上前道:“姑娘。”
黛玉掩下眸子之中隐藏的泪意,道:“你去请了林伯伯到这儿来。”
雪雁愣了愣神,不觉几分担忧地道:“姑娘。”黛玉抬眸看了看她,道:“去请了林伯伯过来。”
咬了咬嘴巴,雪雁看着黛玉,不觉面上更为担忧,“难道姑娘还是要见她不成?她素日里是如何的对待姑娘的?咱们与她们那府中的情分早就已经断绝。若不是当初太太的那些珍宝,只怕咱们许久之前便已经不知是如何的境地了。”
听雪雁说的越发气愤,春纤不觉低声喝道:“雪雁。”雪雁此时方才忙住了口,看向黛玉,眸子之中却是不妥协,当初黛玉被贾母绝情的赶出了府,她们便与那府中没有什么瓜葛,更何况,她们百般的算计黛玉,如何能再顾念着什么情分的?
黛玉看着雪雁绝强的容颜,登时眼眶一热,看向春纤和雪雁,低低地道:“雪雁你放心,我知道你的用意,我也不会再与那府中有什么瓜葛,你自去请了林伯伯来此,我自有分寸。”
听黛玉如此说,雪雁方才登时哇的哭出声来,抽抽噎噎地道:“姑娘这么多年在那府中受了这许多的委屈,不说老爷太太知晓难过,连着奴婢陪着姑娘多年都替姑娘心疼难过。那府里除了几个姑娘,其他的人,连同底下的婆子,哪里有几个能好生看着姑娘的?”
黛玉眼中泪珠滑落,低身挽着雪雁的手臂起身,轻轻拭去她眼角泪痕,道:“雪雁你该当放心才是,难道你伴在我身边多年,还不明白我的性子吗?”
宛如寒风青梅的侧脸看向窗外干枯枝干,幽幽叹道:“那府中唯一有一份牵扯的亦不过就是凤姐姐和她们姐妹几人罢了,至于那至亲之人,如今看来不过就是一场笑话罢了。”
略显苦涩的底下螓首,贾母的所有用心皆在贾府的利益至上,今儿若是说什么骨肉亲情她不会相信的,若是所为的骨肉亲情,因何多日不曾找寻,偏偏在她去过皇宫之后方才找寻,这样岂不是太过让人好笑。
春纤看黛玉面上的凄然,眼中亦是有些泪意,急忙推着雪雁道:“雪雁,你快不要招惹姑娘哭了,我去唤了林管家过来,你好生陪着姑娘。这冬日里哭的等一会脸上都要干的起皮了。”
雪雁听了此时方才略略好些,略显愧疚的拉着黛玉的手,呐呐低声道:“对不起姑娘,是奴婢,是奴婢不该提起那些事情的。”
黛玉拉着雪雁的手坐下,笑的淡然,道:“这有什么的?那样的事情本就是我生命中所发生的事情,难道你们不提,我就一时半会忘记了的?”
“姑娘,林管家来了。”春纤的声音从帘外传来,转眼间便已经掀了帘子走到黛玉身旁。
那林管家隔着毡帘,道:“奴才见过姑娘。”
黛玉轻叹一声,道:“林伯伯你无须这样多礼,倒是这些时候黛玉应该感激你的照顾才是。”
“门外的那贾府老太太在那儿等着,我原想着冰天雪地的,她年岁已经大了,劳烦林伯伯亲自去一趟,请了那老太太回府便是。”
门外的林管家听了这话,直说不敢,道:“姑娘尽管放心,老奴这就去,请了那贾老太太回府便是。”竟然找上门来了,也罢,他也要见见那样狠心绝情之人倒是是个什么模样,竟然将他们太太的托付和彼此间的骨肉亲情抛却脑后。
贾母静静立在那江南小筑前,打量的眸子之中带着几分挑剔之色,想来他们林家当真是败落了,竟然连在这个繁华之地与黛玉栖身之所都这样落魄,想来也没有什么根基。
心下暗自沉吟,想黛玉既然能让北静太妃带进皇宫之中,只怕内里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难道当真是要将黛玉许给那北静王爷为侧王妃的?
“请问这位老太太可是有什么事情的?”贾母霍然抬头看着来人,穿着打扮倒像是个管事的,不由得心中有几分的不快,那林丫头越发的不知道礼数了,好歹她也是她的外祖母,怎能这样的疏忽礼仪,反倒是让几个奴才来门边相迎。
“你们姑娘呢?我可是她的外祖母,难道这一点的礼数都忘记了吗?”看着一身朴实无华打扮的林管家,贾母的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却是一种不屑。
不屑?林复看着贾母眸光,不觉冷冷一笑,面上倒是个慈祥的老人,却不知内里那般的黑心肝,遂笑道:“这位老太太说笑了,我们姑娘哪里来的外祖母的?谁人不知道当初我们姑娘是怎么出了那府中的?”
贾母被林复的一番话说的面上铁青,却仍是道:“这话原也不是你来说,只请了你们姑娘出来便是,好歹我们也算是骨肉亲情一场,这样将她的外祖母拒之门外,也是你们林家的教养的?”
“教养?”林复本是想周璇将贾母送走便是,倒不想她一开口就来指责林家如何如何,满面的不屑分明不将林家看在眼底,冷笑一声道:“我们林家虽然无甚根基富贵,却也是四代列侯,圣上钦点探花郎巡盐御史。原你们贾府的教养便是贪图他人的钱财,而后将人逼迫出贾府,拿着别人的女儿来与你们做嫁衫,拉拢裙带关系,若是这样的教养,我们当真是自言不及。”
铿锵有力的话语落地,让贾母面上登时气的惨白,颤抖的唇瓣难以抑制,苍老如枯树的手指着那林管家,颤抖的不能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