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和春纤听了这话,亦是暗自好笑,看黛玉羞红的玉颜,遂轻轻将碗筷放好,便退到了门外候着,她们的姑娘呀,当真是口是心非,若是不曾将水溶放在心上,又何须给他准备了这些吃食?那青色衣衫可是黛玉绵绵针脚细细缝出来,一针一线不曾用到任何人。
黛玉有些嗔怒的看着水溶霸道的容颜,又看雪雁春纤偷笑离去的身影,越发的心中羞涩难堪,遂低声咕哝道:“这还是我的地方,我的家的,倒是你这般的霸占着。”
水溶回她一笑,也不再答言,只将那桌案上每一样都挟了一些放在黛玉碗里,堆得高高的,唬的黛玉登时傻了眼,这么多的东西她一日三餐也吃不完。
遂忙忙摆手,却看水溶坚定的容色,咬了咬红唇,咕哝地道:“哪里能吃这么多的?你这又不是喂小猪,你自己吃吧。”说着便将碗中大半又挟到水溶碗中。
水溶莞尔一笑,却是照单全收,只道:“你也用的太少了,这晚间虽然不宜多食,可你这样一点点,倒是成了那狸奴的份量了,来日里可怎么养壮了身子骨的?”黛玉听了这话,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再答言,只慢慢的用了一点便搁下碗筷。
第二日清晨起身,方才梳洗完毕,便听到外面小丫头,道:“姑娘,水公子来了。”只因水溶身份特殊,除了身边雪雁春纤还有那林管家,其余之人不知水溶身份,亦不过唤水溶为水公子罢了。
“水公子?”黛玉眉眼含笑,当真是头一遭儿听人如此唤水溶,却也就着雪雁的手忙忙梳洗,整理妥当方才出了内室,便见水溶坐在外面炕上,静静等着她。
看着黛玉出来,水溶携着她小手,将架子上披风与她披上,道:“走吧,外面的车轿已经准备妥当,母妃也在王府等着你呢。”说着便携着黛玉小手往二门而去,雪雁扶着黛玉坐在轿子里,方才和春纤上了后面一顶蓝色轿子里,水溶骑马随在黛玉身侧,一行人往北静王府而去。
到得北静太妃的春晖堂,尚未进门,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入怀中,轻轻拍着黛玉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黛玉鼻子一酸,眼眶有些热意涌来,低低开口道:“劳累太妃费心,是黛玉的不是了。”北静太妃轻轻一笑,抬手拭去眼角一点泪水,笑道:“你这是什么话的?只要你平安便好。”
说着便乐呵呵的携着黛玉的手往屋内走去,一面走一面笑道:“也亏得你这孩子,竟是出了府邸不与我们联络,自己一个人躲在哪庭院里,若不是溶儿找到了你,我们还准备到了南边去寻你呢。”
黛玉抿了抿红唇,颊边梨涡乍现,随着那北静太妃到了正房暖阁之中,暖暖的馨香吹去了浑身的寒意,一旁的丫鬟忙忙将黛玉身上披风解去,北静太妃携了黛玉坐在暖榻之上。
北静太妃抬眼看了看水溶身上的青色衣衫,已是明了,道:“溶儿身上穿的这衣衫好生精致,我素日里倒是不曾见过他穿过呢。”
黛玉俏脸有些薄红,埋首在她怀中,静静不敢答言,水溶淡淡扫了北静太妃一眼,道:“母妃没有见过的东西好生多着,难道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要让母妃见到才是吗?”
听水溶话语中的三分冷淡,北静太妃好没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想是水溶仍旧惦念着那****去贾府,只是教训了她们几下而已。
想起那日的事情,北静太妃抿紧了嘴巴,抬眸瞪了那水溶一眼,也不想想,那府中好歹也是有爵位之人,贸然前去已经太过了,若是再将他们怎么着,倒是成了什么了。
低头看着怀中黛玉,北静太妃笑道:“你瞧瞧,这溶儿越发的过了,竟然连我这母妃的话也不听了,真格儿是男儿大了,只怕来日里也会有了媳妇忘了娘。”轻轻捋着黛玉鬓角秀发,北静太妃笑的和蔼慈祥。
“母妃,什么有了媳妇忘了娘,难道王兄要娶亲了吗?”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霍的掀开帘子,一阵冷风钻了进来。
黛玉好奇的抬眸看时,却见一个身着大红云锦出风毛棉褙子的女孩跑了进来,身后的丫鬟仆妇亦是成群的相随,眉宇间俏丽活泼似极了北静太妃,如此看,黛玉便知她是当朝的定平郡主,水宛瑜。
遂从北静太妃怀中起身,要与那水宛瑜见礼,却被北静太妃拉住了手,道:“你原比她大些,她还要唤你一声姐姐呢,不用如此多礼。”
那水宛瑜乌溜溜的眸子转向坐在北静太妃身旁的黛玉,轻呼一声,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至北静太妃身旁,执起黛玉的小手,笑道:“好漂亮的姐姐,倒是我不知道如何赞着才是了。”
北静太妃拉着那水宛瑜的手,与黛玉一左一右坐在身旁,笑道:“哪里有你这样看人的,把你林姐姐都看的不好意思了,你这疯丫头,进了皇宫就不知道回来了。”
水宛瑜吐了吐舌头,道:“母妃见了面就要数落我,难道我非要留在母妃身边不成?”说着看向黛玉,笑道:“常常听母妃和王兄提起姐姐,今儿见了,方才知了,怪不得让王兄和母妃这般念念不忘呢。”
黛玉脸上越发红透如红布,望着她面上的活泼可爱,抿嘴轻轻一笑,端的清雅脱俗之态,让那水宛瑜越发的看呆了眼。
水溶有些不快的拎着那水宛瑜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道:“母妃那里有林姑娘她们两人坐着就够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儿。整日价的疯疯癫癫,哪里还有一点王府郡主的样子的?”
水宛瑜有些不满的看了水溶一眼,正待反驳,却看到水溶清冷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不快,遂拍手笑道:“母妃,王兄吃醋了。”
黛玉听了这话,越发的红透了丽颜,不敢抬眸瞧那水宛瑜挪揄的眼睛,倒是北静太妃看着好生疼惜,遂瞪了那宛瑜一眼,道:“罢了,你也学学你林姐姐,正如你王兄说的,你也该收敛一些,在那皇宫深院里,倒是学了些什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