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卿炎听着心中微微一凛,旋即却是笑道:“这些贤良淑德的姑娘们都是好的。莫若让皇上挑了去,余下出众的姑娘就分给各王府之中为侧妃或者妾室可好?”
太后模棱两可的微微点头,却是含笑不语的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室内,良久方才轻叹道:“玉儿,你和皇后梅太妃去御花园之中瞅瞅那些秀女吧。”
黛玉听着有些怔然,正待抗拒,却听太后道:“我知道你想说你去不合祖制规矩。这是哀家的吩咐,玉儿只是去看看,终究裁夺的还会是皇上和皇后。”
黛玉听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太后的用意终究是一叹,对上太后的目光淡淡的眼眸有着几分不愿,却终究没有说什么,随着桑卿炎出了大殿。
桑卿炎携着黛玉语笑嫣然的往御花园走去,沿途看着四面桃花纷飞,似是偷了女儿面颊颜色,遂道:“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黛玉蹙眉听她念出长孙皇后的这首春游曲,淡淡一笑道:“长孙皇后素来是黛玉最为敬仰的女子,皇后娘娘也知道她的这首春游曲。”
桑卿炎喁喁浅笑,道:“长孙皇后是历代皇后的楷模,本宫又怎会不知?更何况,她是皇后,本宫也是皇后,身为女子能达到她的那个顶峰可不就让人敬仰的?”
眼风掠过黛玉平静的面颊,却听黛玉淡淡地道:“黛玉所敬重的,并非她是皇后,而是她这样一个奇女子。”
听到前面一群女子莺声燕语,黛玉和桑卿炎也就止住了话,转瞬间已经到了御花园的高阁之上,高高的亭阁足以看到御花园之中的众女子,隐隐密密遮挡的桃花花枝徐徐微动,让人瞧不真切上首所站立之人。
那些女子本来期待着水涵能亲自甄选,亦或者太后皇后来到这儿甄选,谁想来了这儿这么久,御花园中的春日直射,面上汗珠涔涔,脂粉逸散,早已失了先时的兴趣,唯独几个家教甚好的女子堪堪保持着女子的贞静。
浮躁的众人只能拿着帕子扇着凉风,无人敢去一旁的凉亭歇息,四面的春日暖风徐徐吹来,越发的让人难以收拾。
“倒不知道将我们搁在这儿做什么的?说到底我们也是朝中命官的女儿,哪一个不是金枝玉叶的?偏生就在这儿活受罪。”说话的女子穿着一身绣着深粉色桃花的薄褙子,着海棠色百褶裙,脖颈之中盈晃晃的挂着一把黄金璎珞,云翠堆积的发髻之上插着一枝赤金点翠大凤钗,瞧着身份应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嫡系女儿。
黛玉静静坐在凉亭之上,那梅太妃似乎也是不管事的坐在一旁,偶尔同桑卿炎说上几句话,那落眼的地方也只在那些莺声燕语之中,轻声道:“想当日我们也是在这儿御花园之中,如今景致依旧,我们却都老了。”说着自嘲一笑,到底也不再言。
眼见日头越发的浓重,那女子倒是坐不住了,来回踱步的走着,黛玉淡淡看着,就听桑卿炎冷声道:“这样不稳重的女子,倒不知道来到皇宫之中做什么的?只不过是个秀女而已就这样的嚣张无度,来日里若果真得了缘分,岂不是嚣张到天上去了?”
黛玉拿过纨扇无声的掩住勾起的红唇,依着她看来,那女子亦不过就是有些急躁的性子罢了,也没有桑卿炎说的这般严重。
梅太妃似乎也是这样的想法,看向黛玉对视一眼,转瞬却各自撇开了心思,静静的没有回声。
似是觉得有些尴尬,桑卿炎也未曾再开口,只是看向那群秀女的神色越发的挑剔。
黛玉心中有些不忍的看着她们立在那儿良久,总是春日日光不浓烈,却也难以抵挡,只见她们画好的妆容已经糊掉,却也不敢补妆,只能拿着绣帕轻轻拭去。
黛玉正待同桑卿炎说什么,却瞥见桑卿炎微微勾起的唇角,登时心中一寒,不待开口便听到底下有人道:“众位姑娘都去凉亭歇息歇息吧,皇后娘娘日日操劳后宫之事,暂且没有时间来见诸位姑娘。”
桑卿炎凝目望着底下说话的桃色宫装女子,登时冷眉倒竖,想了想遂扶着宫女的手走下亭阁,黛玉瞧着和梅太妃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也一同走了下去。
中秀女听了正待谢恩进去凉亭,却听身后人道:“谁说本宫事务繁忙的?就是再忙,也要出来见见诸位姑娘。”
那桃色宫装女子看到桑卿炎过来,面上也无羞恼,只躬身道:“嫔妾虞嫔叩见皇后娘娘千岁。”
桑卿炎温文含笑的虚扶她起来,道:“虞嫔妹妹多礼了。”说着看向众人道:“虞嫔娘娘怜惜你们在这日头下站了许久,也是本宫的不是,也罢,你们都去凉亭那儿歇着吧,待会去正殿等候皇上亲自挑选。”
那群女子听到桑卿炎如此的话语,只能暗自恼怒的轻轻拭着面上已经和汗水流在一起的胭脂水粉,无奈的走到凉亭那儿歇着。
虞汝儿看了看桑卿炎,遂屈膝道:“是嫔妾越矩了,请皇后娘娘责罚。”
桑卿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眼间却是含笑道:“妹妹说什么呢,竟然妹妹也来了,就陪着本宫一同瞧瞧这些秀女的品行,若是可行,倒是要将她们其中一些赏赐给各王府呢。”
虞汝儿连忙说不敢,眼睛瞧着远处树荫之下站立和梅太妃说话的黛玉,眼波微微一闪,旋即道:“是,嫔妾遵命。”
桑卿炎满意的点了点头,自扶着身边宫女的手走到了那秀女歇息的凉亭。
垂眸想了半日,那虞汝儿似是下了决定,走到了黛玉身侧,道:“不知北静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黛玉回身诧异的看着那虞汝儿,淡淡一笑道:“不知道虞嫔娘娘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