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笑,黛玉却是摇了摇头,手上捋着垂落的珠帘,轻轻地道:“来年开春便是选秀之时,贤贵妃已经不是事情的根本,她的孩子才是她最看重的。”
水宛瑜愕然的看着黛玉,那淡漠的眼眸带着洞悉的聪颖和了然,越发的有些不解黛玉的话,好半晌方才道:“如今她在宫中养着,暂时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出来。”
黛玉点了点头,回身笑道:“罢了,我们现在也杞人忧天了,倒不若放开些好好的享受我们的生活才是。”
“咿咿呀呀。”从怀中传出幼儿稚嫩的嗓音,黛玉俯身轻轻吻了吻他红嫩嫩的脸颊,低声笑道:“小懋儿,小懒猫,都睡了这么些时候了也不见他醒来,真格儿的越发的懒了。”
水懋睁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嗲与,伸了伸小胳膊腿,红嫩嫩的唇瓣唔呀一声,略略抬高的小手紧紧攥着一旁俯身相看的水宛瑜的发辫,扯得水宛瑜痛呼一声。
黛玉忍着笑意看着水宛瑜,轻轻掰着水懋的小手,将水宛瑜的发辫松开,嗔道:“懋儿不许调皮,姑姑的头发也是你能扯得?”
“黛儿在教懋儿什么?”从身后传来水溶带笑的话,黛玉抱起水懋回身笑道:“也不过就是教着他休要顽皮,溶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水溶看着水宛瑜立在一旁上前道:“宛瑜可好些了?”
水宛瑜笑道:“已经好多了。”说着又笑道:“王兄和嫂子歇息便好,我先回去了,出来大半日,等一会母妃又会差人来寻。”
看水宛瑜离去的背影,水溶揉了揉黛玉迎风柔软的青丝,复又揽着他们母子靠在怀中,轻笑道:“你们倒是会在这儿赏风景,将我这个孤家寡人撇在一旁。”
黛玉睨了他一眼,看了看水溶,吩咐春纤笑道:“春纤你们先下去吧。”春纤听了搁下手中的翡翠托盘,自领着身后的宫女太监退开了去,守候在三尺外侍候着。
黛玉抱着水懋坐下,也不去理会水溶,只托着一本诗集看着,徐徐风吹来撩起黛玉发丝飘然柔软拂过水溶面颊。
水溶看黛玉不理不睬的模样心中着实不是滋味,遂劈手夺过黛玉手中的诗集,审视着她芙蓉面上的平淡无波,道:“黛儿怎么了?”
黛玉回眸瞧着水溶,道:“你方才说你是孤家寡人,可是多的是人来陪着你呢。”
水溶听这话微一怔愣,旋即却是明白了什么,拧紧了双眉看着黛玉,道:“是谁嚼舌根在你跟前的?没的事情倒是传的让你不开心。”
黛玉回身看了水溶一眼,眼中早已蕴含着一点冷淡,道:“你是说还是要我在府中等着,只等着有人通知我来取代我的位置?”
听着黛玉的强词夺理,水溶哭笑不得,不顾着黛玉轻轻的挣扎,将她牢牢扣在怀中,头抵着她发髻之上轻轻摩挲,道:“坏丫头,越发的坏了,竟然选择不相信我。”
听他如此的叹息怜惜黛玉心中早已软化,哼了哼,道:“我信你,你可是有事情瞒着我的。”
水溶摇了摇头,道:“我从来没有隐瞒过你。”顿了顿道:“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没的说出来让你心生烦闷。”
黛玉笑眯了眼回眸看着水溶,凝望着他眼底凝结的几分惶然,遂轻轻摇晃着他的手臂,道:“黛儿怎么会不信溶哥哥的?只不过,只不过。”
想着这几日明着是来探伤,实际那不咸不淡夹枪带棍的问候让黛玉心中好生窝火,为的不过就是来年春天的选秀。
有的想要借着北静王府的由头在宫中递了名字,好让黛玉提点提点为他们的闺女铺路。更有一些,瞧着北静王府只有黛玉一人,不免动了入北静王府为侧妃的念头,却又不曾避讳,好像不怕黛玉知道似的。
水溶听黛玉这般孩子气的话,俯身吻了吻她粉嫩朱唇,喉间带着炽热的气息,附耳道:“他们不过是瞧着咱们王府冷清,以为她们有着过人的姿色,其实不过都是一些胭脂俗粉,难登大雅之堂之人,倒不若都让皇上收入后宫便是。”
黛玉横了他一眼,心中到底舒坦了一些,凝眉道:“宫中情形现在如何了?”
水溶轻笑道:“贤贵妃陷害你和定平,又意图加害皇后,致使皇后腹中胎儿滑落,这种重罪自然严惩不贷。皇后娘娘伤心过度也留在储秀宫悉心养身,等她好了方才能出宫。”
黛玉点了点头,道:“她是无辜,却想借刀杀人。”水溶柔和的眼眸看着黛玉,低沉的话语带着几分安慰的语气,道:“她想要的事情太多,偏执已经成了不可更改的事情,只会越陷越深。”
黛玉轻轻叹了一声,更加抱紧了小小水懋靠在怀中,迷蒙之中似是有些清朗,却又清朗中夹带着难以明了的烟雾。
时光荏苒,光阴犹如白驹过隙般,展眼桃花芬芳东风徐徐吹拂,遍地绿草如茵,莺声燕语。
新皇登基的头一次选秀,朝中有女儿的大臣莫不是摩拳擦掌,张罗着来回奔走,以求让自己的女儿能进入宫中成了皇上的妃嫔,更甚者是更上的位置。
桑卿炎扶着宫女的手走入大殿之中,绣帕掩口的轻咳一声,复又看着满殿鲜花轻柔的各色女儿,稳稳地坐在正位上,轻轻点头示意了一下报名的太监。
听着那太监一个个的叫过名字,桑卿炎优雅带笑地道:“御花园之中的景致尚好,若是诸位姑娘有意,便去御花园之中走走便是。”
众秀女在家中早已有所听闻,御花园必定是要考察他们的品德操守,遂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之礼方才随着引路嬷嬷出了选秀大殿。
桑卿炎退回内室恭恭敬敬的道:“孙媳妇见过太后祖母。”看到黛玉随侍在一旁,遂道:“祖母和云黛皇妹可曾瞧中有哪几个可入宫闱的?”
太后尝着手中的葡萄,苍老的面容已经掩不住的蜡黄,她抬眼笑看着桑卿炎轻咳一声道:“你瞧着可是哪些人能留得下来的?我瞧着这一届的秀女倒是秀色可餐,都是绝代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