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水宛瑜头一个啐了一声,脚下将白雪覆盖住她方才立过的地方,冷冷地道:“这样人品不行的人倒不知道怎么能成了皇家的媳妇的?”
黛玉挽着水宛瑜小手,有些好笑她的举动,丝毫不曾将那孙丽放在心上,只淡淡一笑道:“不过就是权势二字而已。宛瑜妹妹,这是在深宫之中,她那样的人不值得你这样。”
水宛瑜听着点了点头,终究心中愤愤不平地道:“如今只怕是她心中自感危机,那些龌龊的心思难以实现,不免乱了阵脚罢了,谁还稀罕她这个人的?”
一时到了太后宫中,温馨香气拂面袭来,那暖暖的香味让黛玉心上亦是暖暖的,早有殿内服侍昭容上前将她们三人的褂子和观音兜取下,方才屈膝道福,“太妃王妃郡主万福。”
北静太妃携着黛玉和宛瑜的手走入慈宁宫后面寝殿,看太后歪在榻上,银丝挽着一个随常福髻,只松松的带了一枝紫檀雕琢的木钗,着绣着福寿的锦缎棉袍。
北静太妃轻声走进前,见太后似乎在沉睡之中,遂接过德嬷嬷手中的棉毯子搭在她身上,不妨仍是惊醒了太后。
眼看北静太妃在跟前,太后扶着她的手懒懒起身,靠着身后靠枕,招手让黛玉和宛瑜上前,握住她们两人的小手方才嗔声道:“你们这两个懒丫头,哀家不召见你们,你们难道就不想着进宫陪陪哀家的?”
黛玉抱着太后手臂偎在她膀臂之上,灿然一笑道:“黛玉当然记挂着太后祖母,只是方才回来终究没有得了空闲,听说祖母闭门养病,不见任何人,我们哪里来的勇气来见祖母的?”
太后捏了捏黛玉鼻子,笑的慈爱道:“就你这个鬼灵精,别当我不知道,又是你在弄鬼。说,前日送来的那绿葡萄不是你送来的吗?倒是弄鬼的不进来见我,还好意思说出来,我都替你羞羞脸。”
黛玉笑意盈盈,起身走至绿玻璃盛着的葡萄跟前,轻轻掰了一枝上前,复又拿过薄如蝉翼的小刀片剥去了绿皮,放在太后嘴里,笑道:“可好吃?”
太后点了点头,道:“好吃。这大雪的天难为你们还将这东西留给哀家这个老婆子了。”她何尝不知,这是前些时候盛产葡萄之时留下搁在冰窖里面的。自己舍不得吃,倒是亲自送来宫里,这份心意她又怎么会不懂?不觉心中越发的重了疼惜,抚着黛玉额角眉峰鬓角淡淡笑容溢出。
黛玉眸子中有些黯淡,太后如今的身子越发的一日不如一日,沉睡的时候也多了,太医院的太医虽然不曾明说,可是她也知道。
北静太妃一旁笑道:“今儿来的早些,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太后娘娘。”
“哦?什么好消息?”
北静太妃挽着黛玉小手道:“玉儿如今可大喜了。”
“真的?”太后眼中饱含惊喜的望着黛玉,拉着她小手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轻轻抚摸笑道:“好,好,如今玉儿怀了身孕,可不是天大的喜事的?”说着便要回身吩咐那德嬷嬷,却不料德嬷嬷已经笑道:“太后娘娘不用操心,奴婢一定将各色补品亲自过目交给北静王妃手中。”
太后直笑的合不拢嘴,一叠声的要让宫殿内的宫女将宫中各个角落看一遍,将那对身子有坏处的东西都找出来丢了出去,更是换了暖香,清淡舒服的香气随着袅袅青烟飘然散开。
少时那桑卿炎亦是赶了过来,看到北静太妃已到,上前微微屈膝见礼,笑道:“太妃王妃郡主倒是比我们都早来了一些。”
说着上前接过德嬷嬷手中的象牙梳子,一点点的梳理着太后的发髻,认真的挽了个福髻,又将妆台上的点翠六翅大凤凰与太后戴上,仔细端详了好一会,方才笑道:“祖母瞧瞧,可还入眼?”
太后朝着铜镜瞧了瞧,握着她手笑道:“卿炎的手艺越发的精进了,只是这凤凰未免太过隆重,倒是重的让人受不住。”
桑卿炎笑道:“这可不算重,方才孙媳妇听前面的刘公公说,今日那烈宇国的国君和公主会来向祖母请安,这些东西祖母不耐烦戴也要暂时委屈一下了。”
太后听了点了点头,看着黛玉慈爱笑道:“那雁翎公主居住宫中三日,哀家因着身上不爽快也不曾见过她,早听说是个如同烈焰般的美人,今儿咱们也都见识见识。”
隐隐几分忧虑的看着黛玉清丽容颜,这三日来那雁翎和孙俪不但和孙俪极为交好,更甚者打听水溶和黛玉的事情也颇多,她怕事情起波澜,更何况如今黛玉身子可是双身子,更不能有丝毫的损伤。
少时忠顺太妃同那三个府中的太妃王妃都进来与太后见了礼,宴席方才准备妥当,便有宫人前来道:“奴才请太后娘娘金安。苍狼国君知晓太后娘娘正在宴请诸位太妃王妃,怕扰了太后娘娘雅兴,只让雁翎公主前来请安。”
太后听了笑了笑,道:“这苍狼国君也太多礼了,快些请了雁翎公主进来吧。”
陪同雁翎公主进来的却是那孙丽,看着在座诸人的神情,那孙丽恍若不觉,只挽着雁翎的手上前屈膝道了万福,复又笑道:“孙媳妇知道祖母劳累,便亲自与雁翎公主引路。”
那南安太妃和王妃早已站起身来,笑道:“大皇子妃能处处为太后娘娘分担,可见是仁孝之人了,太后娘娘有如此孙媳妇可谓是天大的福气,倒是让我们都有些嫉妒了。”
太后浅浅一笑,招手让那雁翎公主上前笑道:“公主自从来到宫中,哀家因为在病中也无从招呼,若是有什么不妥当可是要说出来与梅妃知晓才是。”
那雁翎公主是塞外雪山旁的美人,白白的面容似是终年不化白雪的湿润,丹凤眼又如深沉秋水,红红唇瓣似是梅瓣轻绽,一身火红装束紧束腰身,薄薄棉褙子并不因冬日严寒便多加衣衫,饶是如此,那面容之上仍旧浮着几点薄薄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