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瑜沉下心思,好半晌方才抬眼道:“没有人说起,我只是偶尔听服侍的丫鬟说起过,说他单单给嫂子送东西,倒是存着心思在其中呢。”
黛玉听她如此说,心知事情决然不会这样简单,却也不再追问,只淡淡一笑道:“这样的事情宛瑜何必放在心中的?他送东西也是瞧着你王兄的面上不是?每每咱们和桑姐姐三人不都有吗?”
听黛玉如此平静的话语,水宛瑜心中涌满了愧疚,不觉红了眼眶,道:“对不起,我,我不是各异这样说的。”话未说完,水宛瑜便伏在黛玉怀中嘤嘤哭了起来。
黛玉无奈的轻叹一声,亦是几分伤感在心中,水宛瑜伏在她怀中低低叹道:“我知道,身为闺阁女儿,这样的事情会让家族蒙羞,是奇耻大辱,可是我心里忘不掉,也忘不了。”
当日有人企图掳走黛玉,她乔装黛玉引着那些人离开,却不想让自己深陷囫囵,幸而江怜羽救了她。因为江怜羽养伤,他们停留在苏州三日,那三日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先时在船上遇到是对他的好奇,一一对他的揣测验证,到后面对他的念念不忘,他的救命之恩,交织在一起的情感已经远远不是当初的感激和好奇,她阻止不了沦陷的芳心,却也得不到他目光的垂青。
她存在心中多日的心思再也藏不住,却得知江怜羽心中一直念着在意的是黛玉,如何不让她心惊难过,越来越深的隐藏让她再也承担不住。
黛玉轻轻拍着怀中的宛瑜,越来越多的疑惑袭上心头,低低叹道:“宛瑜,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水宛瑜的话她不信,若是没有人告诉她,但凭底下的丫鬟来说,她也断然不会开口相询,遂越多的疑惑在心中。
水宛瑜哑然的不敢抬头看黛玉,好半晌好似下定了决心道:“是当日那金王爷金木娜告诉我的。”
黛玉摇了摇头,眸子之中含着三分冷厉,道:“她的话宛瑜更是不可信。那江公子与我不过就是生命中的过客,一个不相干的过客而已。早先若是我说的话你还记着,就收了你心中的疑惑,好好想想他值不值得,再来决定你日后的人生。”
水宛瑜看黛玉面上的冷然,心中早已后悔不跌,低低地道:“嫂子对不起。”
黛玉听了亦是无言,只无声的拍着水宛瑜,淡淡望着窗外梅树虬枝盘绕,纷乱的心思绕在其中。
踏着冷风的脚步,雪花懒懒而来,飘扬扬挂满枝头房顶,彰显着它到来的霸道和与众不同。
皑皑白雪压着苍翠松柏,一袭大红色羽缎褂子随着大风微微轻动,吹动腰间细小铃铛,似是远处宝塔风铃轻响,端庄沉稳夹带着轻颦浅笑。
此时的紫禁城之中,早已覆盖住宫墙琉璃瓦,青石板路两旁伫立的宫灯已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样,只盈盈然带着清甜的气息拂面而来。
北静太妃走在黛玉身侧,吩咐一旁的青梅和春纤好生扶着黛玉,一面笑道:“脚下路滑可小心一些。”
黛玉点了点头,推了推青梅的手笑道:“还是让青梅姐姐扶着母妃吧,我身边已经有春纤和雪雁两个在一旁呢。”
北静太妃摇了摇头,笑道:“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如今你身子不同以往当心一些总是好的。”一旁的水宛瑜此时早已扶着北静太妃,粲然一笑道:“嫂子你就安心吧,有我当母妃的拐杖扶手,快快走吧。”
拍了拍水宛瑜的小手,北静太妃半含嗔怒地道:“谁让你扶着我的?倒是说我成了没有用处的老东西了。”
窒了窒鼻息,水宛瑜有几分嗔怒,道:“罢罢罢,竟是我的好心付诸流水了,不扶你也罢。”作势便要丢开手,却被一旁看着好笑的黛玉制止了住,笑道:“宛瑜妹妹还是扶着吧,让青藤紫藤一旁也扶着些,你和母妃都能平安,不然我心里可就不安生了。”
瞪了水宛瑜一眼,北静太妃拍了拍黛玉小手,道:“亏得你素日里还说我偏心,到底不比你嫂嫂明白我的心思。”宛瑜听了哼了哼道:“我也是看着嫂子的面上扶着你罢了。”
终究是一家人,说到后面只觉这话着实幼稚,不觉扑哧皆笑出声来,亦连一旁服侍的几人皆憋得面上通红,想笑不敢笑的憋着,看的水宛瑜更是面上止不住的笑容。
“好生和乐的一家人,看的我都有些嫉妒了。”从身后传来带笑的话语,仔细聆听之时却又包含着难以磨灭的怒气,不觉已然明白是何人。
北静太妃转身过来,静静笑道:“大皇子妃怎么在这儿?这里可不是东宫过来的路途。”
那孙丽淡淡一笑,神情略有些倨傲的审视了黛玉一番,复而看着北静太妃笑道:“方才去了内务府亲自与祖母挑些东西,凑巧便碰到了太妃三人了。”
说着目光调向黛玉,喁喁浅笑道:“呦,北静王妃今儿可是怎么了?那脸色可比雪色更白了,莫不是有什么不足?还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失了心中平稳?”眉目之间看似关心却彰显易见的幸灾乐祸。
“能有什么事情让皇子妃这般放在心上的?莫不是皇子妃知晓些什么?若是知道,说出来大家听听也无妨不是?若只是寻常之事权当笑话丢开也就是了。”
“你。”那孙丽面上登时青白交错,冷笑道:“北静王妃好宽大的心胸,当真是千万个男子也难以企及,只盼着你今日不要哭着回去便好。”
黛玉看她面上沉稳尽失,不觉嘴角含着一朵笑花,拈着手中绣帕上的鸢尾,淡淡浅笑道:“但愿皇子妃心想事成。”
话语间的冷嘲让那孙丽面上越发的青白,转而看着北静太妃道:“今日过后便是恭喜太妃了。”
“是该恭喜。”北静太妃淡淡一笑,面上平和的让人看不出什么出来。
那孙丽听了面上笑容一顿,旋即拂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