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宛瑜挽着黛玉手臂,道:“这不行,你不带着我,我就拉着嫂子回去,独留你一个在这儿。”北静太妃看在大街上也不好说什么,只道:“那你且记着,回去瞧母妃怎么收拾你。”
街市的十亭走了六七亭,黛玉便累得有些受不住,北静太妃看了看,笑道:“我记得前面有一个云晨酒楼,最是凉爽的去处,咱们只去那儿歇着,也能包揽下面的风光景致岂不一大快事。”
春纤扶着黛玉,青梅扶着北静太妃青藤扶着水宛瑜,一行人款款往云晨酒楼而去。
看到云晨酒楼的模样,黛玉不觉几分怔然,这里倒是和在济南所进的那个酒楼装潢一模一样,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么?
二楼雅间的摆设更让黛玉确定。这里摆设与济南一模一样,举动摆设之间皆有林家祖宅的感觉,处处贵气之中却又不乏清雅,尤其与林如海当日里的书房花厅极为相似。
沉静如水的眸子静静打量着窗外后院千百竿的翠竹,越发的静默无声。
北静太妃看的疑惑,看了看屋后芭蕉竹叶,道:“怎么了?”
黛玉摇了摇头,唇角含着一抹笑花,淡淡地道:“或许是我多想了,这里好似我和溶哥哥在济南见过的凤来仪酒楼有几分相似。”
春纤诧异的看了半晌,方才点了点头道:“这两座酒楼好似都是江南玉的江怜羽公子所建,那日元宵,王爷和王妃也是见过他的。”
“是不是给了你们那雪玉人参娃娃的那个人?”春纤点了点头。
北静太妃沉思须臾,淡淡地道:“这倒也没有什么,冲着他给了玉儿那雪玉人参娃娃,我也就在这儿坐一会,好歹也要谢了人家不是?”
水宛瑜听这话登时禁不住笑出声来,只扶着一旁的青藤笑的直哎呦,道:“母妃这话说的没的打嘴巴,人家给了王兄和嫂子那千金难买的雪玉人参娃娃,你倒是想要拿着一餐饭来回馈吗?”
北静太妃瞪了那水宛瑜一眼,道:“我看你是越发的过了,年纪大了,明儿母妃赶快给你寻了婆家嫁了出去,咱们王府也只剩我们娘儿几个方才是安静。”
水宛瑜听这话脸上红霞满布,嘟嘴偎在黛玉身边,道;‘嫂子,你瞧瞧母妃越发的没个样子,倒还好意思来说我。”
黛玉笑着起身扶着那宛瑜坐下,扶着她肩膀,轻笑道:“好妹妹,你就坐下吧,母妃怎么会舍得呢?”
水宛瑜咕咕囔囔的看了看北静太妃哼了哼,却是半晌不言,谁知道这北静太妃会不会的?单单瞧着她如今模样也知道了。
“喂,掌柜的,这里还有雅间吗?”门外传来跋扈的尖声叫喊,让黛玉不禁蹙紧了黛眉,眸子之中有些冷漠。
“是谁家的丫头子这般的没有教养,这样大呼小叫倒是成了什么体统?”
黛玉按着水宛瑜的手,静静听着那门外声响,倒似当日里宝钗身边莺儿的声音,不觉越发的不想去理会。
“我们太太可是贾府大老爷的太太,你们也该长些眼睛,快些清了一个雅间出来,迟了,瞧我们老爷不扒了你的皮。”越发嚣张的话语飘入雅间之中,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黛玉十分的不快。
北静太妃冷眼听了一阵,淡淡扶着那青梅的手起身,另一手挽着黛玉道:“咱们出去瞧瞧,我倒是要瞧瞧,贾府大老爷什么时候娶了正房太太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经过门外的莺儿宝钗听得分明。
“啪啦”一声,便见雅间的门被推开,碰到墙角反弹回去,倒将那莺儿打了出去。
那掌柜的忙忙拱手上前道:“扰了夫人小姐休息,还请夫人小姐见谅。”
一开一合的门板宝钗未曾看清里面是何人,身边的婆子急忙扶着莺儿起身,那莺儿摔得是哎呦,好容易起身暴跳如雷地道:“这是哪一家的人,倒是敢惹到我们贾家来的?识相些,快些滚出去便是。”
“滚出去的应该是你们这些没廉耻没脸面的下贱之人罢了。”北静太妃隐怒的声音传来,让那宝钗登时打了个寒颤,缓缓回身,死死瞪着那打开的门扉,门边站着的不是北静太妃和黛玉,又是何人?
那莺儿眼见北静太妃,登时吓得瘫软了身子跪坐在地上,却见宝钗盈盈行礼道:“小妇人见过北静太妃。”北静太妃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坐在摆在门边的椅子上,道:“掌柜的,你下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情。”
那掌柜的看了看北静太妃和那宝钗一行人,遂打了个千走了下去,临走门边的时候道:“若是这位夫人有什么事情,只管唤了楼梯口那儿的小丫头子,她来禀报小人,小人便去刑部请了那些官差衙役们前来主持公道。”
北静太妃笑的温文,道:“有劳了。”
北静太妃身边的青梅眼见那薛宝钗和莺儿如此大呼小叫没有礼数,如今又见了黛玉不跪,遂上前请命道:“还请太妃恕奴婢放肆。”北静太妃会意的点了点头,只端着手中茶盏淡淡捋了捋上面的茶叶沫子。
“啪”的一巴掌落在了宝钗脸上,只见青梅冷冷笑道:“果真是低贱女子的出身,竟然见到云黛公主北静王妃不跪,素日里自诩大家的规矩,你的规矩都学到了狗身上了吗?”
那薛宝钗抚着面上火辣的疼痛,那青梅可是下了狠劲打下去的,登时肿了半指高,敢怒不敢言的跪在地上,道:“还请太妃恕罪,小妇人不曾看到云黛公主。”
黛玉静静坐在一旁,靠在椅垫之上,静静打量着那宝钗,还是那个八面周全的薛宝钗,只是此时妇人装束,倒也不再掩饰她心中的欲望和贪婪,素日里艳若牡丹的容色此时只剩下艳俗,担不起牡丹这个名儿了。
春纤将茶碗放在黛玉手中,亦是走至前面,道:“你的眼睛不最是看到富贵人的么?怎么?没有看到公主?你这样大不韪的罪名,赶明也该好生的与你家的老爷算上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