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众位贺喜中的贾母登时抚着胳膊上的玉镯,几分冷怒袭上心头。不想这林丫头竟然连她们见她一面的机会也不给,看黛玉上了凤辇,迎娶的队伍已经起身,遂忙忙吩咐凤姐儿和李纨出府上了马车,径自抄近路往北静王府而去。
北静王府此时已是红绸满布,鞭炮齐鸣,声声震耳。
朝中但凡有爵之人,皆携着各家女眷齐至北静王府贺喜,直将那北静太妃和管事婆子忙的脚不沾地,赖嬷嬷更是四处奔走,安置下各府女眷。
北静太王则领着府内管家执事陪同诸位大臣王爷,在北静王府正厅大院之中。宴席开至无数席,更有管家水安领着府内家丁出城施舍米粥银钱衣物,以为水溶黛玉祈求百年好合,平安富贵。
忠顺太妃看北静太妃忙乱不堪却喜盈与面,觑了空闲上前打趣笑道:“如今你也可算是快要了了心事的,你这儿媳妇马上就要进府了。”
北静太妃听她打趣的话,仍是掩不住乐呵呵的笑意,回身笑道:“这话倒是真的,我那媳妇可是马上就要进府的。”
一旁因着南安王爷事情有些愁眉的南安太妃和南安王妃,听了这话,不得不收敛起面上愁绪,亦是上前恭贺笑道:“今儿可是北静王府的大喜之事,难怪北静太妃如此高兴呢。”
北静太妃看她们婆媳两人,拉着她们手笑道:“承蒙你们夸赞,也是蒙的太后皇上隆恩,方才将云黛公主赐予我们府中,可不是天大的福气的?”
那李侯夫人眼见北静王府迎娶黛玉如此大的排场,心中妒意已经升起,她的女儿嫁给锦乡侯府却被太后皇上勒令,只命迎娶,一应宴席之事能免则免,道贺的大臣诰命更是寥寥无几,不觉开口道:“这可是极大的排场,倒不知道谁能赶得上?唯独那太子和太子妃方才如此罢了。”
桑夫人一旁听着那李侯夫人话中不满,抿了一口清茶,淡淡起身笑道:“李侯夫人这话说者无意,我们也都听在耳中。云黛公主本是太后钦封公主,北静王爷又是皇上钦封亲王之尊。一个公主一个亲王,这样的排场依着我看来远远没有超过祖例,反而减了不少,可见云黛公主和北静王爷的一片赤诚之心了。”
桑夫人是桑丞相正房太太,又是北静王府的先大郡主,更是未来太子妃的亲娘,此时听了那李侯夫人的话想,心中着实有几分的不满,却碍于北静太妃的面上不曾发怒而已。
北静太妃挽着那桑夫人的手臂,看着李侯夫人忽青忽白的面容,遂笑道:“小姑这话可是极对的,嫂子谢过你的好意了。只要咱们自个儿心中明白,其他的什么歪心裂法,咱们也不看在眼里不是?”
桑夫人听了这话直点了点头,看那李侯夫人下不了台,东平王妃忙上前笑道:“瞧瞧她们姑嫂两个,关系好的让咱们好生羡慕着呢。今儿是北静王爷大喜,过些时候便是太子爷和太子妃大喜的日子,可得好生恭贺一番才是。”
底下众诰命王妃皆附和着应景说了几句恭贺的话语,却也不得说那李侯夫人什么,毕竟李侯夫人可是当今李妃娘娘的娘家嫂子,若是太过,也终究不得一个好儿。
“太妃,王爷王妃已经到了前面大厅,太王吩咐奴才快快请了太妃过去。”
北静太妃听了这话登时慌了神,忙忙的回身看了那桑夫人一眼,桑夫人看着忙笑道:“嫂子快些去吧,受了新人的礼儿才是正经。这儿有我招呼着大家呢。”北静太妃听了这话,忙忙扶着青梅的手往前面大厅而去。
大厅之中已然人声鼎沸之势,看着凤辇进了北静王府大门,水溶接过一旁喜娘递来的弓箭射向那凤辇板上,便有嬷嬷扶着黛玉下了凤辇。
四周嘈杂的贺喜之声,让黛玉不觉心中沁汗,熟悉的大手握着黛玉微颤小手,跨过火盆马鞍,听着那一声声的吉祥话,黛玉只觉紧张难耐,生怕出了错儿丢了北静王府的面子。
水溶趁着黛玉跨马鞍之时,低低笑道:“黛儿,你不要担心,这一切都已经安排好的不是?”
热闹恭喜的声音遮盖住了黛玉轻轻嗯的一声,水溶挽着黛玉小手往大厅而去。
水涵看水溶低头嘴唇轻动,遂立在一侧,摇着手中折扇,促狭笑道:“北静王兄和新娘子说的什么?可否相告我们大家知晓?”
亏得还是太子之尊,倒是越发的没了个章法,遂淡淡一笑,邪魅如鹰的眸子看了那水涵一眼,道:“你若是想知道,在你大婚的时候,我告诉你如何?”
水涵听这话,只觉心中一阵冷颤轻起,忙忙的退开了步子,笑道:“算我只是一时好奇,北静王兄请,你们快些拜堂入洞房吧。”
水涵这话说出,让身后那些世家子弟皆是笑声不断,看向水溶冷冷的眼眸,却也登时噤了声,不敢再笑。
“亏得还是黛儿的皇兄呢。”说着也不再去理会那水涵,径自牵着黛玉往大厅红毯走去。
水涵摇着折扇坐在北静太王太妃下首的位置,那大皇子水演则坐在水涵之后,淡漠眼神不带丝毫神色的看着水溶和那蒙着盖头的纤巧身形,独独滚石青色宽边大袖之下青筋暴起,极力压抑的不甘和无奈。
水溶扯了扯唇角,似有若无的笑容溢出,挽着手中绸带迎着那傧相的话语相携跪下,叩拜天地,上禀双亲,夫妻交拜。
大红绸花随着两边主人颤然而动,一端系在黛玉手腕,一端握在水溶手中。惴惴不安握着手中红绸,俯身下拜,清雅面容若隐若现,淡淡甜蜜羞涩溢出红唇。
“送入洞房。”那傧相最后一句话,堂上众人登时轰然嬉笑,直吵着要随着新人入洞房,要闹洞房,其中最为兴奋的便是那水涵和冯紫英,两人挤眉弄眼的模样倒好似捏好了主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