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卿炎似笑非笑的回过头来,看了看那春纤,道:“好丫头,不枉素日里玉儿妹妹疼你关心你了。”转转灵眸,越发笑意溢出,“如今你们姑娘嫁了,明儿也该与你寻个小相公早早的打发出去才是。”
正说笑着,却听帘外婆子道:“贾府老太太携同府中链二奶奶,三位姑娘来与公主贺喜。”
黛玉怔了怔,尚未及话,却听那桑卿炎冷冷笑道:“说什么贺喜?倒是来到这公主府来贺喜?安的什么心思?不过就是想要拿捏着什么公主娘家的身份罢了。”
桑卿炎生于丞相府,自来又是太子妃的人选,所受宫中庭训更不必说,来日里母仪天下之尊自然不将贾母的这一点小伎俩看在眼里。
黛玉听了这话,心中也着实如此想,遂轻叹一声,淡淡地道:“她们既然来了,就迎为座上客罢了,余者事宜东西倒也不必她们再来指手画脚的做什么。你去吧!”
那宫女依言领命而去,桑卿炎转而看黛玉轻颦眉痕,拉着她手笑道:“妹妹不会怪姐姐越俎代庖的处置这样的事情吧。”
黛玉听这话,嘴角一抹笑意扯开,淡淡应了一声,起身走至窗棂处,回眸轻轻笑道:“你是未来的太子妃,这点子小事哪里能算的了事情的?我又有何在意?”
桑卿炎听着这话越发的不像,遂狠狠瞪了黛玉一眼,转而却无奈的笑了笑,道:“这也罢了,今儿是你的大喜之日,若是你有什么不好,瞧北静表兄还不知成什么样呢。罢了罢了,今儿就饶了你吧。”
黛玉听了只抿嘴轻笑,眼神之中终究藏着一抹清淡至极的落寞和伤怀,未等她们姐妹再说什么,却见那十全嬷嬷进来,手中托着凤冠霞帔,道:“眼看这吉时已到,公主还是快些戴好了凤冠才是。”
黛玉方才放松的心情,此时又高高扬起,握着桑卿炎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桑卿炎未曾松开黛玉小手,无声的立在一旁,看着那嬷嬷将凤冠霞帔一件件的穿戴好。
赤金冠沿镶嵌各色宝石,璀璨生辉,冠上大小珠花熠熠生光,珠花的中间镶嵌红蓝色宝石,周围衬以翠云、翠叶。珠翟衔明珠,耀眼夺目,色泽艳丽。
凤衔米珠长流苏披坠至肩膀,整个凤冠是以点翠为基底,艳美高贵自有一股难以企及的芳华绝代。绣金线凤越牡丹大红衫,裙摆微扬似是天边锦霞,瑰丽无边。
看着盛装打扮的黛玉,一直静静立在一旁的王嬷嬷此时忍不住眼眶红热,扶着雪雁的手颤抖起身,接过那十全嬷嬷手中的龙凤呈祥盖头,忍下眼中泪意,笑道:“就让老奴再服侍姑娘一回吧。”
黛玉眼眶有些微红,看的那府内服侍嬷嬷宫女皆慌了神,忙忙劝慰道:“今儿可是公主大喜之日,万万不可掉了眼泪下来。”
黛玉撇开螓首,轻轻拭去眼角泪痕,勉强笑看着王嬷嬷道:“有劳嬷嬷了。”
王嬷嬷笑着摆了摆手,遂拿着那盖头,慢慢与黛玉盖在头上,眼眶泪珠终究难以掩饰夺眶而出,遂由着雪雁扶到一旁的位子上坐下,静静看着坐在绣床之上的黛玉,眸子之中难掩慈爱和欣慰之色。
“公主殿下,北静王府的轿子已经到了府门边,外面执事的礼部尚书大人恭请公主移驾。”珠帘之外传来那喜娘的传话声,屋内登时忙做一团,忙忙的打点着黛玉浑身上下有无缺带什么东西。
王嬷嬷更是细细叮嘱春纤和雪雁,要她们好生服侍着黛玉,将那些打赏之物准备妥当。
堪堪忙乱过,便听外面鞭炮齐鸣,又是一声声的催促声,春纤雪雁扶着黛玉起身,身后随着宫女嬷嬷缓缓往前厅走去。
倚在门边的只余下王嬷嬷,桑卿炎轻叹一声,上前扶着王嬷嬷手一同看着黛玉主仆一行人走出二门,乘上凤辇往大厅而去。
大厅里外亦是一片鼎沸之声,处处恭喜的话语让整个公主府弥漫在喜庆之中。
眼看黛玉过来,那礼部尚书忙忙回归原位,道:“云黛公主叩拜太后皇上圣恩。”黛玉依言跪在软垫之上,三叩首便由着春纤雪雁扶起身来。
“云黛公主叩别父母养育之恩。”蒙着盖头的黛玉听着这句话,不觉眼中一酸,差点泪珠滑落,遂就着雪雁耳边的小声提示,转而向林如海和贾敏牌位叩了三下,算是女儿拜别爹娘养育之恩。
看黛玉纤弱身姿跪拜林如海贾敏之时的微微颤抖,满室喜庆湮没了这小小的异动,却让水溶心中蔓延疼惜,遂不再顾忌那众人目光,上前握紧了黛玉小手。
黛玉本觉无依无靠,触摸熟悉不过的大手,心中登时有些安定,遂亦是小小回握了水溶一下,算是对水溶的一点回应。
底下贺喜之人眼见水溶黛玉如此,登时嬉笑之声轰然而起,让黛玉越发觉得羞涩难当,头一遭儿的反应便要抽手丢开,却奈何水溶并不放开。
握着黛玉小手,水溶跪下面对林如海和贾敏牌位,深深看了一眼,紧握着黛玉小手,道:“小婿水溶今儿在岳父岳母跟前做誓,终极一生,水溶必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黛儿,岳父岳母尽可放心。”
水溶话语说完,底下头来三叩首。这是他对黛玉的承诺,也是对林如海贾敏的一个交待。
厅内贺喜之人听水溶这话,登时轰然起声,或是赞叹艳羡或是藏着几分嫉妒,终究难以让水溶看在眼中,他所在意的只有黛玉一人而已,遂挽着黛玉小手轻轻踏步走至门厅之处。
因黛玉无兄弟姐妹,水溶横抱起黛玉,将她轻轻放置在凤辇之上,低低笑了一声,道:“黛儿,你坐好了。”
黛玉此时红盖头下的面容红的不像话,越发的觉得面上燥热难耐,听着凤辇外面众人的嬉笑打趣之声,越发的羞涩难当,绞着手中大红金线绣芙蓉绣帕,弯起的唇角带着几分羞涩的甜蜜,点点滴滴沁入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