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探春低垂着眸子听着贾母气怒攻心的责备,亦是静默无言,惜春冷冷的抬眼看了贾母一眼,道:“难道老太太觉得我们还要如何?老太太方才尾随着我们姐妹几人身后,将我们当做诱饵,为的不就是你们各自心中的目的的?不是吗?”
听惜春这样违逆的话语出口,贾母阴冷的眸子不觉扫向惜春,好半晌方才缓和了面容,慈爱的看着惜春道:“四丫头这话说的不对,我原本也是瞧着你们姐妹之间的情分罢了,若是如此便也就罢了,只怨我老婆子糊涂,先时竟然这样对待玉儿的。”
元嫔看了看这曲径通幽的小径,抬首止住了贾母的话语,道:“罢了,散了吧。这里是宫廷内院,老太太太太和几位妹妹也该小心些才是。”
顿了顿又看向王夫人和贾母神色各异的模样,不觉凄苦一笑,道:“老太太太太心中也莫打着心思了,太后的意思本宫虽然不明白十分,却也明白个五六分,林妹妹日后的身份高贵原不是我们所能企及,今儿便是走错了一大步了,将原本和局的局面弄到如此僵直的地步。”
贾母听元嫔话中悲凉之意,抬头却见她眸光之中一闪而过的水波盈盈,不觉越发的敛了容色,心中暗自计较着,随着元嫔的脚步快速离开了这曲径通幽的小径。
王夫人临走时候却是狠狠的剜了那三春姐妹一眼,冷厉的眸子让迎春探春不觉打了个寒颤,低头与惜春相视苦笑一声,便抬步随着她们的脚步离开。
不管日后如何的命途,她们也断然不能再与黛玉有丝毫的联系,不然,当真是甩也甩不开的路途了,罢了罢了,各自的路途各自走吧,姐妹情在这些东西面前只能是不堪一击的瓷器,难以支撑的玉翠,一碰即碎。
喧哗嬉闹之声似乎又回到了这宁寿宫,各府眷属休息之后便又回到宁寿宫等着太后凤驾来临。
黛玉有些疲累的看着这些花枝摇曳生姿,若不是太后执意要让她来,她倒是要托了身子不舒服不想来到这儿,此时也只能绞着手中锦帕坐在那儿,任由他人的打量。
“太后娘娘驾到。”在位诰命王妃忙携着各自府中女眷府邸请安,道:“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罢了,你们也都起身吧。”太后扶着德嬷嬷的手坐在了上首位上,笑着招呼着地上呼啦啦跪着的众人起身。
“皇上驾到。”众人尚未起身,便听外面细细尖声的通传一声声传到,不觉呼啦啦又是跪满地,口内直呼:“叩见皇上万岁。”
那水宸大步走到太后身前,道:“儿子恭祝母后寿辰,万寿无疆。”说着抬手看着底下跪拜的众人,道:“都起身吧。”“谢皇上。”因着水宸的到来,原本热闹非凡的宁寿宫此时一片静谧,全然不敢太过放肆无礼。
水宸只抬眼看了看立在北静太妃身旁的黛玉一眼,却也只点了点头,遂别开了视线,回身看着太后笑道:“这寿辰宴母后可还有什么觉得不妥的?”
太后摇了摇头,看向了那李妃,道:“亏得李妃打理的妥妥帖帖,哀家很满意。也只如此,方才能教出演儿那般出色的孩子呢。”
眉眼含笑的慈爱让那李妃登时心中大喜过望,急忙俯身跪下道:“这本是臣妾职责之内,不敢居功,只要太后娘娘高兴便是。”太后只笑着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水宸看了看低头谦虚的李妃,遂笑了笑,回身看了看那刘德喜,道:“将那流云牡丹凤凰赏赐了与李妃,权当是这次太后寿辰,朕对李妃尽心尽力的一点赏赐。”
众人听了这话不觉呆了呆,那流云牡丹凤凰钗本是朝中贵妃之用,这么些年从来无人能用得上,如今那李妃得了这凤凰钗,莫不是水宸有些个意思的?想那大皇子水演已过而立之年,不觉心中动了心思,忙忙的恭维话语出口。
太后和水宸对视一眼,淡淡一抹笑意溢出,转而看着水宸道:“如今溶儿的年岁也已经大了,演儿家的皇子已经三岁了,想他们兄弟相差无几,也该与他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今儿借着哀家寿辰,这么些朝中闺秀皆在,皇上也该给他指一个才是呢。也为哀家的寿辰又增加一份喜气。”
那李雪梅扯了扯李侯夫人的衣襟,李侯夫人不觉暗自皱了皱眉,回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底下众闺秀听了这话皆忙低眉敛目的立在一旁,稍微有些眼色的人家已经暗暗嘱咐了各家闺女,遂也就落落大方的立在那儿,不觉的眸光瞟向北静太妃和黛玉那儿。
水宸抚了抚胡子,点了点头,道:“母后这话倒是说到儿子的心里了,想北静王府一家忠心耿耿,竟是朕的疏忽了。”说着状似认真的打量着殿内的闺秀,一个个敛眉低眼的倒都是好的女儿家。
看向黛玉的目光顿了顿,却见黛玉低垂眉眼不动声色,唯独绞着的绣帕到底泄露了她的一点心思,不觉一点笑意袭上心头。
轻咳一声,水宸笑着指向右方位置,道:“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姑娘可是李妃家中的姑娘的?”水宸话语出口,那李雪梅顾不得李侯夫人的阻拦,急忙上前跪倒在地道:“回禀皇上,小女正是李妃娘娘家中侄女,闺名雪梅。”
“雪梅,雪地里的梅花,倒是合了这景致。”说着道:“你今年多大了?”那李雪梅越发的心中欢喜,遂忙道:“回禀皇上,小女今年方才到了及笄之年。”
“哦,这倒是个好年华呢。”说着笑道:“也该是寻个人家的时候了。”那李侯夫人听了这话亦是心中大喜,便要急忙上前去,却见那水宸挥了挥手,又道:“罢了,你先退下吧。”那李雪梅听水宸的话语,登时有些不知所措的跪在原地,不觉疑惑迷了心窍,难道皇上不该将她指给水溶的么?李侯夫人亦是要前不前的尴尬的立在原地,有些难以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