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阿玉啊,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来无影去无踪呢?你的行踪飘忽成谜,那么我想你的时候要怎么办?
轻轻的吁出口长叹,珠珠将脸埋在了双膝间,声音闷闷的问着身边的天遥:“他要去很久么?还会回来么?”
天遥的神色一僵,试探性的开口反问道:“珠珠,你想说什么?还是……你预感到了什么?”
朱珠珠没有抬头,只是固执又坚定的猛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生气罢了,如果再次看到他,我一定要他无论去哪,都带着我……”
“好,我想他会很开心你这么说。”天遥微微一笑,便起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驻足回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对她说些什么。“珠珠,他能为你做的,也就是这些了,那个玉佩你收好……”
朱珠珠没有说话,只是随意的抬起一只手,对他挥了挥,表示告别。天遥一笑,不再多言,轻盈的银袍像一抹银灰,潇潇洒洒的飘荡在天地之间。
而一直没有抬头的朱珠珠,没有人看到她此时的表情,直到若干年后,她才明白,曾经的那时那日,她为什么会如此悲伤,如此反常。
小心的将月形玉佩收好,可又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妥当,最后索性将她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她总有种错觉,这个东西是阿玉留给她的,或者说这个玉佩就是阿玉的化身,所以她不能让它有损失。
因为,她不能没有阿玉……那个从自己一出生,就一直陪伴在自己身侧的男子,她早已熟悉了他的身影和味道。
阿玉,你真的只是去远游了么?为什么我的世界里,弥漫着一种从未有过的伤悲?
阿玉,我想你了,还有你的绿波……
“水……渴……咳咳……”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朱珠珠的沉思,她从膝间将头抬起,就看到郎烬寒困难的要从海水里起身。
抛下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愁思,朱珠珠抹去眼角的湿润,起身朝向海水中的红发男子走去。
“郎烬寒,你还好么?”朱珠珠俯身欲扶起起身不便的他,却不料郎烬寒一抬眸,双目赤红。
怎么、怎么会这样?他的眼睛怎么都变成了红色?
“你、你还好吧?”珠珠用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却发现他的目光十分的疏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在自己的心中油然而生。
“你是谁?”郎烬寒微微有些诧异,自己怎么被浸泡在了海里?而面前又多了这样一个女人,她是谁?
朱珠珠瞬间有种石化的感觉,她是谁?她是谁?郎烬寒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是谁,你不记得了?”珠珠蹲下身,抱着双臂,一脸的难以置信。
郎烬寒没好气的翻了个“红眼”,不耐烦的开口道:“你能不能先扶我起来,再来讨论你是谁!”
“哦。”伸手探手穿过他的腋下,不小心碰到了他身上的“烫伤”,郎烬寒不禁倒抽口气,“好疼……”
砰的一声,朱珠珠倏然松手,好不容易站起来的郎烬寒又重新跌回到海水里。
“你有病!”郎烬寒没好气的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之后,也不急着起来,兀自坐在海水里,静静的调息。
只是太久没有活动,四肢僵硬掉了而已。
“我为什么要扶你啊?你都不认识我!”朱珠珠插腰站在他面前,口气里有些暴躁。
郎烬寒也不去看他,他是真的不知道眼前这个又叫又喊的女人是谁,她来什么劲儿啊?
对于之前的事情,他只记得他带兵迎战,后来万国士兵人数众多,最后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很热、很腥、很惨……
等等!郎烬寒突然甩了甩一头飘逸的红发,他、他好像忘记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一撑地,高大的精壮的身子从海水中站起,即使布着伤口,可在阳光下,依然熠熠生辉,宛若天神。
如红宝石般的眸子,带着探寻的意味,盯着面前的女人,“你到底是谁?”
珠珠气结,吼道:“你脑子是不是失忆了?总问我是谁,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郎烬寒有些愕然,转而又被轻视代替,那意思好像就是在说,你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在下郎烬寒,良国人。”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完全身份,因为她对面前的女人一点都不了解。
朱珠珠一听郎烬寒这说话的条理,很清晰,又围着他前前后后看了两遍,才狐疑的瞪着他道:“你还知道自己是谁,不像失忆啊!”
“谁失忆了?”郎烬寒不再理会她,径直向前方走去。
海浪不断涌向岸边,朱珠珠尾随在郎烬寒身后,俩人没走多远,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由灌木搭建的小木屋,孤零零的伫立在岸边,郎烬寒什么都没有讲,直接就向木屋里走去。
“喂!为什么不回良城啊?”朱珠珠在他身后大声疾呼,可郎烬寒置若罔闻,他现在身体很痛,急需一个地方休息,还有……在回良城之前,他要搞清楚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
比如,红发,红眸,以及炙热的身体。
吱嘎一声,木屋的木门被轻轻推开,迎面扑来的是浓浓药香,朱珠珠下意识的便皱起眉头,不是因为这屋子里的味道不好闻,而是因为这里有一缕她熟悉的气息。
是万玉衡的味道。
挤开郎烬寒,朱珠珠率先走了进去,屋子的摆设很简单。地面正中间放置着一个药鼎,依墙而立的是一组药柜,有些抽屉还没有被关上,一张木质方桌,放置着一套简单的茶具,再也别无其他。
郎烬寒来到药柜的地方,粗略的看了一眼,便从里面翻出几味药材,放在药杵里,准备捣碎。
“郎烬寒,你没经过人家的同意,就擅自动人家的东西,不太好吧?”朱珠珠负手背对着他,她正在研究墙上木架上的瓶瓶罐罐,一个个精致的小白瓷瓶,瓶口都用红绸软塞塞好,瓶身则是用一个个的红纸条表明药性及所治的病症。
屋子陈设十分简约,却处处彰显着一种井井有条,朱珠珠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的看着这一切,眼睛就已经湿润起来。
这个木屋的主人,跟万玉衡,好像,都是有条理的一丝不紊,规规整整。
“我不认识你,你可以走了。”郎烬寒冷声的开口,不知道是真的不认识,还是装作不认识。
朱珠珠有些懊恼,不明白郎烬寒为什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明明记得,在千钧一发之时,他相信了她的啊!
“郎烬寒!我是朱珠珠,也是你的猪猪,你不记得了?”
郎烬寒蓦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猩红的双眸泛着琉璃般的光泽,整个人说不出的妖冶和魅惑。
“我不喜欢猪,也不喜欢你。”
如果一个女人,真的因为爱一个男人,而允许这个男人几次三番的践踏自己的自尊,那么这个女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贱人吧?
朱珠珠噔噔噔的来到郎烬寒的面前,一下字将他的药杵抢过,神情复杂的看着他,“郎烬寒,同样的伎俩,三房两次的玩,你不觉得没意思?”
郎烬寒不解的挑眉,“姑娘,你跟陌生男人一向这样牵扯不清?”
“你!”朱珠珠恨不得将手中的药杵砸在他脑袋上,“现在没有其他人,你不跟我俩玩马虎眼,能死?”
“烦死!”郎烬寒火豁然起身,也不管身上的伤口已经流出鲜血,一甩手便向屋外走去。
“郎烬寒!郎烬寒!你混蛋!”
当啷一声,朱珠珠将手中的药杵药钵一股脑的摔在了地上,气哄哄的走到屋子中唯一的一张木床,二话不说便狠狠的坐了上去。
“哎呦!”噌的一下子,珠珠又以火烧屁股的速度弹了起来,原因无他,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生生咯了一下自己,再加上自己坐下去的时候,力道大的惊人,后果可想而知。
触手一抹,在单薄的被褥下,是一个厚厚的信封,信封上只写了四个字:珠珠亲启。
给她的?珠珠登时来了精神,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的小木屋里,也会有人给她写信,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信封上的字,铁钩银划,笔锋入骨,跟记忆中阿玉的字很像啊!
阿玉……会是你给我写的么?
来不及多想其他,珠珠小心翼翼的打开信笺,她发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和不稳,更多的却是期待。
“珠珠,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来到这个地方,你或许又会歪着头问我,这是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命中注定。”
“你不再是小时候的样子了,未来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要注意心法的习练,当然你爱的那个男人,希望他值得你付出的所有。”
“现在的珠珠,很厉害,很强大,强大到不再需要我去保护了。其实,我心里非常高兴,因为从小到大都要照顾你这个小麻烦精,很累人的,所以趁着现在你能够独当一面了,我也要带着绿波去好好的游山玩水一番。”
“这屋子里我炼了很多丹药,考虑到以后你出门在外,免不了要打打杀杀,受伤是在所难免的,这些丹药都是保命的良药,带上它们,让我放心。”
“不要找我,该出现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到那个时候,希望是你来照顾我,珠珠,答应么?阿玉……”
万玉衡从来不喜欢把字迹写的很小,所以这封看似字数不是很多的信件,他却洋洋洒洒的写了五六张纸。珠珠将这封信小心翼翼的折好,她的心,从未有过的酸胀,阿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估计那时候,你的脸上总该有点皱纹了吧?不然我要怎么照顾你呢?好像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