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徐风涯一声轻哼,低头凝视着沉睡的珠珠,好似看着她,就能看到昔日大师兄的身影。
“珠珠……你会幸福么?跟他走,你可心甘情愿?”
“她会。”郎烬寒率先开口作答,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就要将徐风涯怀里的珠珠夺下。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徐风涯这次竟然、竟然松开了手……
无论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对自己又是有着什么样的不满,郎烬寒可以统统忽略不计,只要她在他身边,一切都是安然美好,仿若晴天。
“珠珠,我的猪猪……”郎烬寒神色有些动容,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大圈,他终于没有再错过她,虽然……他曾经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情,可是她却并没有放弃,依旧不顾一切的追逐着自己。
只不过,她现在追累了,想要休息了。没关系,换他来追她好了……
“郎烬寒,我问你,你这次对珠珠,可是真心?”徐风涯一身白袍,逆着月色而站,涌动的海风,鼓吹着他的衣衫下摆,就好像一个人的心,被愤怒充满无异。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郎烬寒这样的男人,拥有了落阳?落阳,至刚至热,必是会选上一个性情刚烈,像火一样的男子,至少在郎烬寒之前的“落阳”宿主,都是这样的。
可郎烬寒这个男人,性子阴郁不说,为人寡情冷淡,怎么跟都不是一个容易“热乎”起来的人,却偏偏是残阳的宿主。
如果说,残月选上的是郎烬寒,倒是更符合常规。突然,徐风涯的心里,顿时划过一丝清明,猛然间他联想到了珠珠的性格。
珠珠的性格,热情,奔放,那完全就是个小太阳的写照,却被冷冷淡淡的残月给选上,而郎烬寒呢?自然不用多说。
也就是说……这次的残月落阳,各自选择的主人,都是与自己性子互补的?这个发现让徐风涯很意外,又不禁要问,为什么!
可是,这个问题的答案,除非残月落阳自己会开口说话,否则怕是无解了吧……
郎烬寒好似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似笑非笑的看着徐风涯,“你会把你的筱月抛弃么?”
“你!”徐风涯的瞳孔蓦地一紧,筱月……这两个字,已经几乎要成为他生命中的禁忌,却被眼前这个男人随口说出,这让他觉得,郎烬寒这是在侮辱筱月!
“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真爱,你有的的唯一感情,就是自私!”徐风涯这句话几乎是候着说出来的,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倍感意外。
郎烬寒也不恼怒,只是深深的凝望着怀里的女人,一脸的知足和回味悠长,他甚至赞同般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说的对,我这样的人,确确实实只懂自私。”
好像徐风涯对郎烬寒这个反应很满意,至少不去为自己缺点狡辩的男人,还不算到了无药可救的程度。
“哼,你知道就好。”
“徐风涯,你对筱月有着怎样的感情,我对珠珠,丝毫不逊色与你。筱月为你经历一世生死,而她……”郎烬寒说到动情处,又垂首对着怀中的女人一笑,“而她……为我经历了几近三世……三世啊!一缕幽魂,到底执念要有多强,才可以挨过这么多个痛苦的轮回?”
这番话,他不曾对任何人见过,就算张千扬是自己的死党,是生死与共的兄弟,那样百番逼问之下,他依旧只字未提。
不是不相信还会有那样的一种心动出现,而是知道那种纯粹的感情,想要再次邂逅,很难很难,难到他不想轻易的随随便便就去相信,以至于玷污了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岿然之位。
珠珠,我有没有对你说过,除了你,我不曾再对谁有过心动?
徐风涯第一次觉得,饶是他又在这世间活了几百几千年,却仍旧敌不过大师兄万玉衡的慧眼识人。也许,大师兄早在更久之前,就知道郎烬寒将是珠珠最好的归宿?所以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成全珠珠想要的港湾?
“你、你带她走吧,不要再负了她……”徐风涯一转身,拉过一旁早已哭的稀里哗啦的念恩,微喝道:“傻丫头,哭什么?走了……”
“师兄,呜呜……好、好感人……”念恩不断的擦拭着泪水,这是她及笄之后,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着什么叫爱情,什么叫男人和女人,什么叫地老天荒。
这些词,曾经只在书籍中偶有读过,却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的去了解过,而今天这一幕,将会是她毕生的难忘,和对人生的诠释。
念恩跟着徐风涯跑了几步,又蓦然驻足,转身噔噔噔的跑向了郎烬寒,“烬寒哥哥,你一定要对珠珠姐好啊!我、我想看到你们成亲的样子!我还要闹洞房呢!”
“死丫头!你话怎么这么多?走了,你以后的任务任重而道远了……”
海风依旧腥咸,却又在苦涩的腥咸之下,暗藏着一抹微甘,这种味道,很像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只有坎坷不断生命,在起起伏伏里,享受片刻的小安宁,这种小安宁,便被人们称之为幸福。
珠珠,希望这次我们做的,真真正正是再给予你一份幸福,一份圆满……
大师兄,你看到了么?
已是更深露重,可是整个良清宫的大殿之上,却是一片灯火通明。皇甫轩在龙座前来回的踱着步,三清、七夜和九天,只能彼此无言的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承接主上的愤怒。
袖口一挥,龙座胖的白鹤腾云金镶玉宫灯,便狼狈的滚落下阶梯,“废物!一群废物!你们平时都在干什么?不是说朕的暗卫,天下第一么?”
这个时候开口,无论你说什么,都会惹来杀身之祸,索性……沉默到底。
皇甫轩整个人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暴躁的面容,戾气过重的双眸,处处透露出他此时的心情有多糟糕!
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将未央宫里里外外的人撂倒的干干净净;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在良国地界消失的无踪无影……这个将珠珠带走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是珠珠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还是对他皇甫轩别有用心的一番诱引?
“去!将所有暗卫派出,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周边的附属国,甚至是万国那边,也给我仔仔细细的找!”仿佛想到了什么,皇甫轩蓦地一停,长吁出口气后,又厉声道:“若是万国此时从中横加阻挠,拿那些狗屁规矩影响调查,直接灭了它!”
“是!属下这就去办!”九天拱手一领命,二话不说就要退下,却被七夜制止,“九天留步!”说完,又对着皇甫轩单膝跪地,“属下觉得,主上这么做,实在是不妥。”
皇甫轩现在就是一头愤怒的狮子,别说是谁摸他,他咬谁,现在就是谁看他,他都想将那个人活吞了!
“七夜,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想死?我成全你!三清!给我动手!”
三清和九天同时跪地,双双叩首,急急开口道:“主上万万不可!七夜忠心耿耿,对主上毫无二心,主上何不听听七夜的想法,再做定夺也不迟!”
皇甫轩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敢反抗自己,蓦地怒火更旺,“你们三个兄弟情深啊!这可不是好事,朕自己动手亲自解决你们三个!”
“主上!那绑匪必是走了水路!”七夜突然出声,言辞急切,可见刚刚三清和九天为他争取时间时,他是多么的脑力风暴。
这个答案,果然让狂躁中的皇甫轩,镇静了下来,九天一听,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而三清心里也有了下一步的盘算。
“属下这就去办!”三清和九天不等皇甫轩吩咐,赶紧退下去部署暗卫,向着苍遗大陆唯一的苍遗海,快马加鞭的堵人。
皇甫轩,终于露出了一整晚以来,第一个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虽然很浅,却是让人心里一松。
顿时,刚刚还一度剑拔弩张的大殿之上,那股肃杀的味道,淡了许多。
皇甫轩弯身,就一直跪在地上的七夜搀扶起来,口吻里满布体恤之情,“七夜,朕刚刚被急迫冲昏了头脑……”
七夜心道,你冲昏头脑不要紧,直接掉脑袋的可是我们啊!可是这种吐槽的话,顶多在心里嘀咕嘀咕,让他当着皇甫轩的面说出来,怕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了!
“主上心急皇后娘娘,也是人之常情,七夜只恨自己不能替主上分担的更多!请主上责罚!”
“好了好了!你还真跟朕怄气啊?”皇甫轩笑眯眯的好似一只狡狐,狭长的凤眸带着满意的光芒,不断的落在了七夜的身上,“说说,你怎么想到他们会走水路?”
七夜起身,依旧垂首看地,可脑子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明,“主上,刚刚手下来报,说皇后娘娘的府宅,原本住着的那几个男人,都不见了……”
皇甫轩听到这,好似听到了一个重大发现般,一脸狐疑的看着七夜,“你确定?”
“千真万确。”七夜不卑不亢,强大的暗卫,办这样的事,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小菜一碟。
“难怪……”皇甫轩轻抚着龙袍腰间的玉佩,每当他手有类似抚摸的小动作时,心里必是再盘算一个人,而被皇甫轩盘算上的人,对不起,只有死路一条。
“七夜,依你看,这个人……会是谁?”
这个问题,就好比是秃头头顶有虱子,一目了然。七夜开口道:“主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整个皇宫轻车熟路到好似来到自己家的人,主上认为,还有何人?”
皇甫轩先是一愣,转瞬又失笑出声,“你要说是十三弟,直说就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七夜后背几乎都要透出一层厚汗,那慕容十三再怎么说,跟主上的亲兄弟,这种看似挑拨离间的话,若是没说好,那等着他的,除了死,还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