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定,小福子便到了,只偷偷探了个头,被云初见从窗户看见,朗声道,“小禧子,是来催了吗?”
小禧子打了个千,一时不知该称呼她什么,于是省略了称呼,“是来看看王妃醒了没!”说完一愣,省去了称呼,怎么还是把王妃这两个字叫了出来?
云初见一笑,“王妃这两字昨儿起便要去掉了,不长记性!走吧!”
她一路过树穿花,惊落秋菊无数,满园的黄白苍绿,终是无法与她的雍容华贵相媲美。虽单薄,虽弱小,然那一袭牡丹金缕衣,配上她傲然的微笑,顷刻便可令万紫千红因羞愧而纷纷落英。
走近,却见她浓妆巧抹,愈发显得她目如点漆,顾盼生辉,目光在南陵止和南陵璿脸上逐一扫过,展颜,便如丹青浓笔抹开,一笑倾城,一笑倾国……
“初儿叩见太子、福王。”她盈盈拜倒,眉梢眼角,始终凝了笑——让人看了如隔云端的笑。
“美人如花隔云端!”太子喃喃念道,“初儿,你长大了!”
她再度一福,浅笑梨涡,却不媚不娆,反显端庄贵气,“太子不打算让初儿起来么?”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这两个男人的神色,一个痴,一个呆,心中便有了疼痛的快意。
太子南陵止恍然,笑道,“忘了忘了!是初儿太美,让我丢了魂!快起来吧!坐我身边来!”他丝毫不掩饰对云初见的仰慕。
“是吗?美吗?可惜我看不见!”忽然想起某人类似于冷嘲热讽的声音。
她瞥见,他的手分明在桌下紧握成拳……
呵!福王南陵璿可鲜有失控的时候,怎么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装吧,继续装你的瞎子吧!她相信独孤舞那句话,王爷是爱你的,这话一点也不假!只不过鱼翅熊掌不可兼得而已,但是,若要舍弃其中任何一样,无论是鱼翅还是熊掌都不舍吧?都会有一番挣扎与纠结吧?
她如今是太子的人了,自然要听他的话,微微一笑,依言坐在太子身边。
南陵止显然很激动,端杯的手些微发抖,毕竟在福王府,不敢造次,只给云初见夹菜,“来,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还有这个!”
“太子,初儿已经长大了,自己来吧!”她那样恍惚朦胧的笑容始终让人觉得她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隔了千万里。
“长大了吗?”南陵止俯首而笑,“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个惹麻烦的小丫头!”
“哟!太子,可真没看出来,原来你对云王妃钟情已久?!”
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完全忽略了南陵璿身边还有一个茗思,她刻意强调着云王妃这三个字。
只见南陵璿眉头一皱,冷喝了句,“王妃说什么呢?没有礼数!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
云初见若无其事地笑着,他可是从来就不曾骂过茗思啊,今儿是怎么了?
太子如今达成所愿,对一切都不在意,桌子底下,握住了云初见的手,她微微一缩,没有挣脱,却听南陵止道,“四弟何必呢!弟妹说的也是实情,如今真感谢了四弟的成全!”
南陵璿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客气了,女人如衣服,既然太子喜欢,不过一句话的事!”
南陵止便拍了拍手,门外进来两个美艳的女子,他指了指着两名女子,笑道,“夺人所爱终有歉疚,今带来两名美姬,与初儿自无法相比,不过能唱几曲不成调的歌,跳个艳俗之舞什么的,权当闲暇之余消遣消遣打发时间吧!”
南陵璿眸中精光一闪,笑容里有不易察觉的犀利,“好啊!那四弟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太子美意!”
他身边的茗思本来被他莫名其妙吼一顿就不高兴,但想到云初见这个眼中钉终于要走了,也就不再计较,可这会儿倒好,太子又给整进来俩,立时便不高兴了,转身就走,也不和太子打招呼。
南陵止看着她的背影笑,“看来这四弟媳醋劲还挺大!四弟,没调教好?”
南陵璿却只是微微一笑,“让太子见笑了!番邦女子!不懂礼数!”
那自谦的口吻,只有在说起自己最亲近的人时才会用到,男人不是喜欢称自己的妻子为拙荆吗?只有自己的私有物才会自谦,对别人都是夸奖的。
云初见忽觉得心中堵堵的,放下了筷子。南陵止敏锐地察觉到,询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我吃饱了!”
“这么点就饱了?从前你吃冰糖葫芦的时候可是能将满城的都吃完!”他看见她唇角一粒残渣,伸手拈下,递给她手帕。
她拭了拭嘴,脸色微红,情不自禁看了眼南陵璿,有些尴尬地道,“哪有那么夸张!尽提小时候那些丢人的事!初儿何曾有那样大的肚皮,不过是故意折腾止哥哥的吗?”
太子哈哈大笑,“偏生我就喜欢你折腾我!这事儿如何丢人了?在我看来,都是些可爱的记忆呢!”
云初见却看见,南陵璿的脸色越来越暗沉……
话说到这份上,面对云初见娇艳的容颜,南陵止已无法自持,亦希望早点结束这午宴,赶快回太子宫,于是道,“既不想吃就别吃了!回去以后再给你好好补补!你看看你,比从前瘦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