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李公公,现在什么时辰了?”案桌前,瑾帝一手捧着一本奏章,一手揉揉酸痛的眉心,面上有着些微的疲惫。
“皇上,已经亥时了,是否早些歇下了?”一旁伺候的李公公躬身回道。
“嗯……不,朕在看会儿。”刚想答应下的,瑾帝却忽然改变了主意,“李公公,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漫漫长夜,烛火在跳跃,瑾帝略微烦躁的扔下手中看了一半的奏章,站起身,心中不知是气恼还是烦躁,干脆走出御书房想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出去散散心也好。
秋白和靳襄王的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右相的位置还空着,下面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上位,更有甚者,竟然建议他举行选秀大会!这不是告诉他后宫该有人管理了么?可是,他现在还不想啊。
另外,听说边境出现了些问题。萧羽将军来报说,蛮夷蠢蠢欲动。国内局势不安,边境外敌虎视眈眈,怎么能教他安心?
“皇兄。”身后蓦然想起沉稳的叫唤。瑾帝转过身,望向来人,面上眼底皆是欣慰。这个瑞,自从那件事后,成熟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胆小了。
“皇兄,夜露寒重,还请保重龙体啊。”南宫瑞望着消瘦了不少的人,有些心疼。身为皇上,其实也是一件劳累而无奈的事。
“这么晚了,瑞怎么还没睡?”面对着个弟弟,瑾帝永远都是一位温和的哥哥。
“皇兄不是也没睡吗?”瑞笑着反问,“皇兄,自皇叔葬礼过后,就不见昱堂哥,你说……”
“嗯,”是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南宫昱,自靳襄王葬礼过后,就不见了踪影,虽然事情不是自己做的,可到底有些让人心不安的,“他需要冷静,就随他去吧。”
“皇兄……”瑞很想说什么,忽然的,破风的声音夹着凌厉的气势直冲过来,来不及呼喊,直接拉着瑾帝望一边闪躲。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皇上!”瑞望着来人,厉声喝道。
“秋白怎么会死!”那人的眼在黑夜中是如此明亮,一开口就咄咄逼人。
“?”瑾帝和瑞疑惑的望着那人,这人认识秋白?“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秋白怎么会身染重疾?千风呢?连他都没有办法吗!”那人似没有听到瑾帝的问话,低低的吼道。也不怕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被那些巡逻的守卫听到。
“你是……萧羽?”借着微弱的月光的,瑾帝望着那人的容貌,隐隐的记起那人的名字。
“皇上,秋白怎么会身染重病?他的身子一向都很好的,还有千风给的灵丹妙药,他怎么身染疾病呢?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想害他,他才会……”此时的萧羽像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发丝凌乱,满身的尘土,一脸的无助和焦急与憔悴。令瑾帝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威名远播的羽威将军萧羽吗?
“萧将军你”瑾帝望着那双眼中,沉痛悲伤,还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情愫,刺痛了他的眼,一个是丞相,一个是将军,他们他们……瑾帝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皇上,臣恳请皇上,告诉臣,秋白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为什么连他的尸身也不见了?”萧羽紧紧的握着拳,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喉咙梗咽,眼眶湿润。
“你”瑾帝倒抽一口气,无语,这人,难不成去挖坟了?不然,他怎么知道秋白的棺木里没有尸身?当日茗书口中的“风少爷”将秋白带走后,就一直都不见踪迹。他也不知道那人将秋白带去哪里了,但是秋白死了是事实,所以,他给秋白建了衣冠冢,棺木里放了秋白的一些衣物,身为丞相,为国为民,这葬礼自然要办的风风光光,陪葬物品不枚胜举。
但是转念一想,边关到汴京少最快也要一个月,这秋白离去也是半月之前的事,现下,这萧羽不仅去挖了秋白的墓地,还进了皇宫!这萧羽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边关的!
“大胆萧羽,身为将军,擅离职守,该当何罪!”瑾帝瞪着眼,怒气忽然上涌,刚才还在想边关局势不稳,这时候,这萧大将军居然为了一个秋白在这里胡闹!
“来人,将萧将军带下去!”胡闹,真是胡闹!瑾帝浑身颤抖,怒视着从刚才就一直站着不曾向他行礼的萧羽,见了皇上不下跪,反而质问皇上一个臣子的死!反了真是反了!
面对前来的巡逻队,萧羽看都不看一眼,集中内力,浑身似乎像多了一层金刚罩,任守卫怎么接近都被弹开两米远。
“萧羽你!”瑾帝咬牙切齿,恨恨的瞪视着反抗的人,心中不满爆发。萧羽竟敢公然挑衅皇威!真是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眼看着那些守卫一个个冲上去又摔出来,瑾帝心中愤懑,“够了,都住手!”不愧为南越史上做年轻的将军,一身武艺无人匹敌啊!
南宫瑞望着皇兄,又往往狼狈却威武不屈的萧羽,不禁皱眉。萧将军这么反常,怎么连一向冷漠的皇兄也这么反常了?
挥退守卫,瑾帝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可是,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似要将眼前之人烧成灰烬,“隐卫!”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一个黑影出现。
黑衣隐卫站在萧羽面前,漠然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的波动,全身散发的气势其实完全不输给他人。
“住手。”柔和却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一袭红衫翩翩而落。
“凰?”萧羽望着不知从何处出来的人,眼色茫然。
“倾弟?”瑾帝望着来人,蹙了蹙眉。好些日子不见,他来干什么?
南宫瑞疑惑的望着来人,在听到瑾帝低低的惊呼中,一脸震惊的望着那人。
而黑衣隐卫看到来人一声不吭,迅速退下。
凰,又或是倾,一身对襟缕金云纹衫,一头乌发在头上束起,横插一根血色玉簪。面容俊美绝伦,嘴角似笑非笑,缓缓落下,雍容闲雅。
“皇上,萧羽累了,多有叨扰,还请见谅,本公子先带他下去休息。”哀叹着看了一眼人不人鬼不鬼的某人,凰在心底哀哀的叹气。走到萧羽身边,架起对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皇兄……”南宫瑞愣愣的望着那个“倾弟”带着触怒皇兄的萧羽离开,欲言又止。
“……”瑾帝眼睁睁的“目送”两人离去,忽然发现,自己现在的能力居然这样的渺小。连臣子都能够对他大呼小叫,这让他怎么当一国之君!而他却没发现,自从登基为帝,他自己的性格正在一点一点的改变,这是好还是坏呢。
“喂!你这么喝小心喝死了!”凰无奈的望着一碗一碗不停喝着酒脸颊泛红的人,眼露哀怨。带他来这里,自己就看他喝酒了!
“我不相信,不相信……”念念叨叨的,萧羽打个饱嗝,继续。与秋白在一起时的情景在眼前回放。
当年,秋白高中状元,他为榜眼,一朝结识,友情花开。后来,边关战事,他主动请缨,战事吃紧,仅靠他一人的计谋,哪会成功。幸而,秋白秘密传书,两人一来一往,商讨战况,才终于退敌。他佩服秋白的聪明才智,甘拜下风,可以说,秋白与他亦师亦友。
萧羽一边喝酒一边缅怀过去,凰那边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告诉他?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