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晫珧(zhuoyao)见过公子。”面前,一名锦衣华服,面容俊俏的公子嘴角含着笑躬身参见来人。
“嗯。”洛铘,不该说是凰,轻点额首,撩开衣衫下摆,动作洒脱,坐上了主位,“说吧,这么急着找少爷我过来,所为何事啊?”斜睨着晫珧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儿,凰心里有些不爽!昨晚闹了一宿呢,都没好好休息,正困着呢。
对,没错,之前在顾麽麽房里,一阵异响过后,就见那靠墙的衣柜子缓缓向左侧移动,柜子后面的墙面跟着缓缓开出一道一米多宽高的门,门后是一条冗长的通道……通过那条通道,左弯右拐的,就来到了这个如密室般的房间。而顾麽麽对他的态度也从对恩科的谄媚转变成一脸的敬畏,手中拿着烛台,走在前面为他带路。在那幽静的通道内,两人都不说话。只闻得两人的呼吸声,及脚下迈进的声音……
此时,虽然身后的人,虽然顶着洛铘的脸,但是,顾麽麽心里清楚得很,这位公子并不是真正的洛公子,那洛华宫宫主洛铘,而是她品香楼的幕后主子,绯凰!
似乎是走了很久,才走到这个地方的。这个时候,顾麽麽早已不见人影了。想来该是原路返回自个儿的香房了。
进了房,就看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晃着腿,吊儿郎当的欠扁样儿。
“呦,什么时候公子换了脸了?”晫珧一屁股坐上左侧的椅子,望着主位上的人,故作惊讶。
“你不想想,要是你少爷我就顶着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走进品香楼,楼里的姑娘还不要羞愧死?少爷我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胸怀,牺牲一次色相算得了什么。”咧开嘴,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笑脸。怎么样,少爷我伟大吧?
“得!不跟您扯。”晫珧一撇嘴,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人已经来了,正在里面呢。”
“……”绯凰眉一挑,了然的望着晫珧,“那就走吧,陪少爷我去看看。”
从房间的另一边走出,才发现,这屋建的很巧妙。前后两个门,之前的那扇是对着一处假山的,而这扇门,出了门,环顾一下四周,长亭回廊,花圃庭院,赫然是一座府邸!
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阁楼的前。
简洁整齐的屋内,一名妇人坐在床边,低着头,手里捧着轻罗衣衫,正在缝补那上面的破损。
听到开门的声音,妇人抬起头来,那是一张饱经风桑的脸孔,浑浊的双目望着门口,似有些迷茫,放下活计的双手,也因长久以来的生活奔波而显得伤痕累累。
“李婶,怎么又在干活了?”一进屋,晫珧就语带责怪的抱怨着。
“哎呀,是卓公子来了。里屋坐吧。”见来人是晫珧,夫人李婶明显的很开心。
“不是说了住在这,有什么事儿就让丫头们去做,那帮丫头也真是的,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让你做这些活计。”看看床边的针线与未补完的衣衫,晫珧无奈的摇摇头。
“这位公子是……”迎进了晫珧,却见后面还跟着一位俊美的公子,李婶有些不明了。平时的时候,都是晫公子一个人来的,今儿个怎么带了朋友来?
“哦!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我家公子,名绯凰。公子,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李婶。”
“啊?原来是公子。李氏见过公子。”想不到晫公子这样的人,上面还有一位公子。
“李婶。”绯凰一步跨进里屋,细细的打量着这间屋子。
身后的房门原本是敞开的,却被晫珧给关上了。
“两位公子,你们看,我这也没什么好招待来两位的,要不两位公子在这稍坐片刻,小妇人这就去那壶茶来”原本空间就小的屋子,一下子进来两位体裁修长的公子,就显得拥挤了。何况这门……怎么就关上了呢,心里顿时有些忐忑不安。
“李婶,不碍事。您就坐着吧。”晫珧笑着说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视线不时的瞄向晫珧身旁的公子,笑的有些勉强。
“李婶。”这是绯凰自进了屋后第二次叫“李婶”,前一声,只是打个招呼。现在,听着这声音,心里竟有些惊吓的感觉。
“绯公子……”双目怯怯的望过去,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为什么会有这种心虚的感觉。
“‘此倾非彼倾’,李婶可知道这是何意?”似喃喃自语,绯凰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却让人莫名的胆颤。
“……”李婶睁大了双眼,心跳漏跳一拍,面上的笑更加僵硬了,“小妇人不知公子在说什么,请公子见谅。”
“李婶,看着我说。”短短几个字,似请求,更似命令。
“绯公子……”李婶咬着唇,面露难色,求救似的望向晫珧,“晫公子……”
“李婶,我家公子只是有些疑问,您只要把您知道的告诉公子就行了。”
“这画上之人,李婶可认识?”忽然,李婶面前多出一卷画轴。绯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不去看对方脸上的震惊。
“这”画卷上,人面桃花相映红。正是那美人桃花图。李婶盯着画上人,这人,如此的眼熟。
“曾为雪妃娘娘贴身仕婢的你,不会不认识这画上之人吧?”依然是那轻轻柔柔的语调,却多了一抹讥讽。
“你……”李婶倒抽一口气,双眼睁得更大了,望着面前背对他的公子,“你到底是谁?”那段过往,自她离了宫,便隐姓埋名,未曾与他人说起曾经,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甚至她后来的丈夫都不知道,他,他怎么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字一字,缓缓吐出口。绯凰也缓缓转过身来……
“啊!”李婶惊骇得一下跌坐在地,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手颤颤的指着绯凰,“你……你……雪……雪……”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如此反复几遍,却只吐了四个字。
“怎么?看到这张脸很惊讶吗?”蓦地,绯凰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庞,轻轻的摩挲着。就在背对李婶的时候,他便抹去了脸上的伪装。所以,现在这张脸,是凰自己的脸,那张娇艳如花,倾国倾城的脸,亦如……画中人的脸……
“奴……奴婢叩见雪妃娘娘。”慌乱了手脚,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就磕起头来。“咚咚咚”头撞在木板上的声音沉闷,刺耳,“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晫珧面对这一切,神色如常,嗯,不对,他有打了一个哈欠,眼角还闪着泪花呢。百般聊赖的趴在桌上……
绯凰双手抱胸,背抵着床柱,低垂着眼睑,若有所思。
“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听那贱女人的话去诬陷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在娘娘房里和酒里下药……娘娘……娘娘……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吧……”李婶哭的满脸泪水,一把鼻涕一把泪,声嘶力竭,每说一句,就磕一个响头,额前,红肿了一块,原本梳的整齐的发髻也散乱下来,发丝沾着泪水黏在脸上。
“……”绯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睁开,望着拼命认错的妇人,面容哀伤,语调悲凉,“你知不知道,皇上他才寻到他的十六殿下,他们父子才团聚了几天?”
“不!不是的!”听到这个,李婶的情绪更加激动了,“他不是!他不是!”
“……”似漫不经心的瞥向那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皇家血脉,可容你玷污?”
“不,他不是他不是!”李婶急急否认,神色紧张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