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放她出宫
“无妨。朕会一点一滴的告诉你。”
“我……”
“嘘，娃娃乖，先把药喝了，等你调理好身子，我们再谈这些……”软着声音讨好着，南钥祈翎此刻的眼底只有眼前的女子，轻软的样子，让舒莫的头垂的愈发的低，然而，那不绝的声音仿佛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她的耳中。
“咣当……”
身后一声响，让南钥祈翎手里的汤勺略微一顿，溅出稍许，连忙把碗递给一旁的冷逸，随后拿出绢帕擦着女子衣襟上的残渍。
轻柔地动作让女子娇媚的脸羞红一片，“别，还有人看着呢……我自己来就行了……”
“当他们不存在就可以了。”淡漠的声音，让舒莫僵直的背越发的僵硬，被身后的檀木桌撞到的背还在生疼，却远远没有心搁的痛。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出去了。”替怀中的女子整理好衣衫，南钥祈翎轻轻地扶她躺下，才转身有些淡漠地看着舒莫和冷逸，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恢复心神，舒莫摇了摇头，“我有些话要询问……王后，还请王上避开一下。”
“有什么好询问的？就是问，朕为何不能呆在这？”挑眉，南钥祈翎不解。
“关于王后的身子骨，女人家的事情，你不便听，如果你不出去，那就另外请人吧。”僵着声音，舒莫坚持道。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她醒来，这一次，一定要问清楚，她要回去。
她一定要回现代去……
冷冷地斜睨了一眼舒莫，南钥祈翎薄唇抿的极紧，然而，看到舒莫望着他冰冷的目光时，心下却莫名闪过一丝不舍。
低咳一声，南钥祈翎没有再说话，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拂了拂女子的青丝，低声说道：“朕先出去一下，稍后过来看你。”
“嗯。”轻轻地点了点头，女子这才轻轻地松开拉着南钥祈翎衣摆的手。
等南钥祈翎与冷逸离开，舒莫才静默地走到女子的面前，女子看着她，满目的轻柔，连声音都软软的，酥酥的，让舒莫的心都有些轻软了，“姑娘，你要同我说什么？”
“你不认识我了吗？”诧异地看着她，舒莫头垂下，让她再看清自己的容貌。“你再好好看看，可是你把我从现代带过来了，那个镜子……你还记得吗？”
“姑娘你说什么？我从未见过你的……”
摇着头，女子贝齿轻咬，整张小脸楚楚可怜，越发衬得眉心间的火莲栩栩如生，让舒莫看呆了眼。
“怎么会没见过呢？你想想，你带我来，算我求你，送我回去吧……”心神激动了起来，舒莫微微抓着女子纤细的肩，定定地望着她的眼，“好好想想。”
“啊……”
突然，女子尖叫一声，随即开始啜啜饮泣，伴着低低地呼声，“好痛……”
女子低呼过头，甩开了舒莫的手，蜷着身体缩到一变，有些惊悚地看着舒莫，“你不要打我……我真的不知道……”
舒莫哑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呆愣在当场。
打？
谁，她吗？
怎么可能？她只是很轻地捏着她的肩膀，“你别怕，我没有说要打你的，只是想让你看清楚……”突然，一阵风从舒莫身后袭来，接着被一股力量甩到了一旁，脚踝狠狠地扭了一下，倒在地上。
头顶，是南钥祈翎焦急的声音，“娃娃，你怎么了？有没有事？”上下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随即，却是大跨一步来到舒莫的面前，墨瞳闪过冰渣一般的冷漠，有些咬牙切齿，“你做了什么！”
白了一张小脸，舒莫定定地看着南钥祈翎，眸间闪过一道水光，流动的水墨把那透彻的眸眼影射出光华的悲伤，低笑一声，声音却莫名的低：“我做了什么？只是问一句话罢了。”
只是一句话罢了，她能做什么……
余光一瞥，舒莫看着南钥祈翎身后的女子，那眉眼间的惊怕，无力地垂下眼，也许是自己吓到她了吧，只是，她为什么会忘了呢？那她要如何回去？
“对不起，我不是无心的……”
留下这一句，舒莫踉跄着站起身，脚踝处传来的疼痛，让她苍白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一滴虚汗滑落，落在掌心，却是惊心的凉。
回过神，看着舒莫如此模样，南钥祈翎有些后悔方才的怒吼，只是方才急了些，才会如此。
“你还好吧，朕……”
摇了摇头，舒莫拒绝了南钥祈翎接下来的话，“你只要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就行，等她身体一好，放我……离开。”
而她，会在这段时间，好好地照顾“王后”，最好，可以知道如何回去的方法，如果不行，算是她的命，她亦无悔……
背脊挺得笔直，舒莫唇角微冷，嘲笑的笑在唇边漾开，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她不应该难过的，不应该的，她应该高兴才是，他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那么他就不会再自暴自弃，她这么久的努力也没有白费，这样多好。
真的很好呢。
萧索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南钥祈翎有些呆呆地望着，莫名的，心口传出一股绞痛，难过的仿佛整个心肺的传来阵阵的钝，痛彻心扉。
倒退一步，南钥祈翎俊脸刷一下白了下来，像是明白了自己的心，又像是不明白。
强压下心里那份执着，南钥祈翎转过身，看着有些惴惴不安的女子，眸眼轻柔至极，“娃娃乖，她不是无心的，累的吧，累了就休息一下……”
“嗯。”
媚如丝的眼，水雾一片，妖娆的风姿，举世绝伦，却让南钥祈翎莫名的感到有些陌生，摇了摇头，晃掉自己心里古怪地想法，不应该会这样的。
自己多想了……
一旁，冷逸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眉头却越皱越紧，目光在女子姣好的容颜以及南钥祈翎犹豫落寞的俊脸上徘徊，心下微微一沉，似是想到了什么，暗暗留下心神。
走出翎启宫，舒莫才依偎着一旁的柱子滑落，脚踝传来的痛，越发的重，低下头看了一眼，竟然肿的如同馒头一般。
摇了摇头，舒莫抬起头看着天空，蔚蓝一片，却不是同一片天空。
是否每个人眼中的天空，都是不同的，也许是吧，也许又不是。嘴角一勾，舒莫轻轻地笑了，自己此刻竟然还有心情想到这。
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默默地看着这一幕，那晶亮如斯的眸子闪过一股哀伤，仿佛沉寂了千年的痛，此刻尽数涌出，如此的凄凉，如此的感伤，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痴痴地望着，仿佛要把那眉眼都刻入心底一般。
小火儿呐，我想你了。
很想，很想……
可是，我却又不能去见你，如今的我，连真身都无，什么都已不是，而你的心，此刻再为他而痛吗？抬起手，黑色的锦袍里，却是透明的虚幻，呵……这是对我的惩罚吧，惩罚我上一世对你的伤害，想了千年，念了千年，我才明白，我的爱，竟然让你如此痛……
绣袍一摆，一阵暖风袭向舒莫，随即，舒莫头一歪，就要睡去。
在脑袋就要撞向柱子时，一道黑影闪过，轻柔地托起她，抱在怀中，痴望地凝视着怀中的小人儿，虚幻的手一一拂过眉眼，仿佛要透过它，看到灵魂深处的那个人儿。
头轻轻地垂下，低声的呢喃，小火儿，你未归的一魂两魄，我会替你找到，放心的睡去吧，等你醒来，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这一世，让我来帮你，寻到你想要的。我不会再纠缠。只因，我已不配……
话落，徒留一地清风，两道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精致的阁楼中，仿佛蔓延着怪异的玄光，包裹着床榻上的人儿，惨白的脸色，渐渐地变得红润，唇瓣抿的有些凉，有些冷，却有些莫名的不安。
昏睡着脑海里，一道道记忆的光，闪进，却又不时的被她拒绝。
舒莫的身旁，那替她唤来魂魄的黑影，心下微微一沉，凉薄的唇凄凉的一笑，低低的轻喃，安抚，“乖，接下属于你的记忆。放心，我已删除属于我的记忆，你不会再伤心了，不会的……”
一遍遍的轻喃，终于，舒莫不再排斥，开始慢慢地吸收那玄光，以及融在里面属于她的魂魄。
玄光散，魂魄归，一滴清泪缓缓从舒莫的眉眼间滑落，眉眼间闪过一道哀婉的凄苦。猛然坐起身，全身笼罩着冰冷的寒光，扫视了一眼四周，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脑海里，前尘往事踱进脑海里，却渐渐地汇成绵延不绝地悲伤，抬起头，很清楚地看着一个方向。
眉眼清冷，低唤，“鬼刹……”
角落里，那抹虚幻的镜像浑身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眸眼清冷至极的女子，不可能的，他明明删除了关于所有他的记忆的……
为什么她还会记得？
觉察到他气息的不稳，舒莫眉眼闪过一抹婉凉，手心攥紧。
然而，当鬼刹的气息却越发的清浅，她的声音还是微微闪过诧异，低声唤了一句，“你怎么了，为什么我越来越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你的真身呢……”
躲在角落里的鬼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虚幻的影响，凄楚的笑了，“你在意吗？你不是恨得即使毁了自己，也不愿再见我，如今我怎样？你又会担忧吗……不会吧。”
肯定不会……
肯定的说着，鬼刹抬眼，最后痴痴地凝望着舒莫，那眉眼与火儿没有丝毫的相像，却依然让他的心口渐渐地涌起一道裂痕，她的身体里，住着他最爱的那个人的魂魄，此刻，他却再也没了机会。转身，义无反顾的消失在阁楼的尽头。
他不愿听她说出的无情的话，那会让他再次陷入这千年的挣扎，心死魂灭。
“鬼刹……”
眉头一紧，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安，他竟然会放弃……除非只有一种可能……想到这，舒莫从床榻上奔下来，望着空气中只留下的一丝冰冷，心越发的不安。
眸眼间的冰冷，渐渐透出一股不安。
他能放弃，她应该是高兴的，为什么此刻的感觉却是无助与愧疚？
极深的愧疚击打着她的心，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如今这样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身为妖界第一魔尊，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除了，他自己……
鬼刹，你这是想让我生也不安吗？
低叹一声，舒莫抬眼，静静地看着一览无际的天空，转来转去，她又回来了吗？转眼，余光看着镜子里极为陌生的脸，脑海里有着他们共同的记忆，此刻，却依然有些陌生。
脑海里一点一滴地闪着她与南钥祈翎的点点滴滴，突然心莫名地闪过一丝叹息，那个痴人……
这几世，是她欠了他们。
那就让她这一世来解了这段孽缘……
抬脚走了两步，低头，看着已经好了的脚踝，眉眼间的清冷渐渐清浅，他们两个人的情，太重了，如今，她更是欠了鬼刹的，南钥祈翎，我们之间，终究还是隔着什么。
站在翎启宫的殿外，舒莫再次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宫殿，突然感觉有些恍若隔世，极慢地走进去，殿内很静，除了那床榻上的女子极为清浅的声音，其他的，只是一片宁静。
南钥祈翎与冷逸已经不在。
舒莫慢慢地走进去，静静地看着那张极为相似的脸，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声音清冷淡漠，透着一股冰渣般的感觉，“就你我两人，不用装了，醒来吧。”
原本躺着的女子，听到这话，缓缓地睁开眼，妖娆的眉眼，有着别样的风情，轻嗔了舒莫一下，缓慢地坐起身，身上的轻纱从白皙的肩膀滑下，妩媚之极，祸世倾城。
樱唇微微吐出极低酥魅的话，“姑娘找我有何贵干？”
“收起你那副表情，如果想装的像一些，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露出你这副样子，南钥祈翎不是你用这副模样魅惑的了的。”
话极为冷，一字一句地刺入女子的心底，不知为何，她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你……”
“你竟敢直呼王上的名讳，谁给你的胆子？”坐起身，女子精致的小脸，因为怒意，更加的娇媚一片，却看的舒莫冷笑。
“谁给我的胆子，你就不用管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最好让南钥祈翎明日放我离宫，否则，”眯着眼，舒莫冷笑，轻轻地凑近女子，眸眼间的冷，霎时让女子感觉身在地狱一般，浑身打着寒颤，“你脸上掉的就不是这张绝美的脸皮了，我不管你用的是人皮还是什么，你能作的出来，我就毁的掉！”
恍若地狱的声音，女子顿时惨白了一张脸，抬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舒莫，“你……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呵……”
冷笑，舒莫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如今所扮演的人。”
“不可能！”
惊坐起身，女子拼命地摇着头，“就你那副普通的样子，如何能够迷恋的了王上，你肯定是骗我的，肯定是……”
舒莫斜睨了她一眼，“你最好记住我方才说的话。”
转身，舒莫不再看她，僵直的背，冰凉一片，出了这宫门，她与南钥祈翎也许就很难再见到了，可是，她不愿用鬼刹的命来换，等她想到办法找到鬼刹，她会回来……
只是，不知道那是何时？
走到翎启宫门口的时候，舒莫与冷逸擦肩而过，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即向外走去，表情淡漠到骨髓，无论如何，她明日也要离开，她相信，内殿的女子如今的一句话，胜过如今她千倍万倍。
只是一张脸，南钥祈翎，你就真的相信了吗？
罢了，信就信吧，至少，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不会痛苦就行。
我欠了你们太多，到底又有什么能让你们都如此待我？当年的一切，到底我做的是对还是错，南云道长，为什么一切和你说的又有这么多的出入？为什么……
鬼刹又为何会如此？
当时到底有发生了什么……
心情起伏不定，舒莫眉心蹙起，一步步地向原来的阁楼走去，那个属于舒莫，属于如今这个身体……也是她的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