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南云道长
背后是一览无遗的晴天，眼前却是鬼刹悲痛到极致的眼，泛着怒意，带着惩罚地啃噬着她的红唇，渐渐地，鬼刹平息了下来，眼眸氤氲间，渐渐地染上了一层****的味道。
火儿的心一惊，手上的力道加大，想要推开他，却丝毫撼动不了。
像是不满火儿地挣扎，鬼刹一手禁锢着火儿的脑袋，一只手揽过她的双臂，环在胸前，凉薄的唇却是渐渐地下移，在火儿的脖颈上游离……
心下大骇，火儿垂眼，低吼，“鬼刹，你放开我！”
“不，不放，今日就让你成为本尊的女人，完成那年未完的事……”低喃一声，鬼刹的声音低沉，嘶哑而又迷人，却让火儿的心顿时凉到极点，余光一瞥，却是看到一旁惊呆地看着他们的小狐妖。
唇角凄苦的一笑，“鬼刹，你就这样羞辱我？是不是踩着我的自尊伤我到体无完肤你才满意，你才放手？”
“羞辱？你当这是羞辱？”眉间的黑莲一闪，鬼刹猛地抬起头，然而在看到火儿的异样时，惊觉不对，才幽幽地转过头，目光对上小狐妖瑟瑟发抖的身影，脸色蓦地一变，双眼溢红，“滚！谁让你在这的？”
“尊上……”抖着声音，小狐妖在鬼刹的怒视下，爬了出去。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鬼刹才喘着气回头看着火儿，目光扫过她脸上的无波无痕，突然眸色一变，微垂下眼，眸中的****渐渐褪去，揽过她的腰肢，在她的唇边低喃里一声，“对不起……”
他竟然会如此失控，如果方才站在那的是别的小妖，她应该永远也不会再原谅他吧。“为什么不推开本尊？你有那个能力的……”低叹一声，鬼刹指腹摩挲着火儿光洁无瑕的容颜，无可奈何。
“推开，呵……”自嘲的笑笑，火儿心底涌起一抹黯然，如今的她，怎么可能？已经把所有灵力渡给南钥祈翎的她，甚至连低等小妖都不如，又如何跟他妖界最强的魔尊相对抗？
那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不要这样笑，小火儿不要对本尊这样笑，你这样的笑，让本尊觉得好陌生，还想那年一样好不好？你看着本尊呆呆地，浅涩的一笑，本尊喜欢看那样的你，那样的你，干净透彻……”
“呵，”摇了摇头，火儿一点点地移开鬼刹揽着她腰肢的手，抬眼，笑的诡异，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悔，无尽的恨，手指抚上他的俊脸，指尖游移，“鬼刹，你觉得经过这么多事，我还回的到从前，我们还回得去？回不去了，你不是早就应该知道，我恨你，就像恨我自己一样，有多爱，就有多恨，恨不得毁灭这个世间的所有……”
说到最后，火儿妖冶的血瞳泛着嗜血的光，仿佛眼前站得是一个万恶的仇人，而不是曾经誓死相爱的恋人。
抓住火儿的手，鬼刹有些心痛，“小火儿，你不要这样……本尊……”声音浸润着一丝凉意，紧紧地攥着火儿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本尊后悔了，后悔了，不该毁了……”
紧闭着双眼，鬼刹薄唇抿的极紧，唇角嗫喏，却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不说了？”深吸一口气，火儿觉得此刻的她，反而想一个魔鬼，一个残忍的嗜心者，冷血无情，睥睨众生，却没有人知道，她的心在此刻，有多痛，有多伤，有多么不甘……
鬼刹，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从你用你那双她曾经视为妖界最美的双手血浸了她的族人，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生死不相依，奈何两不见。
如果可以，情愿我们未曾遇见，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也没有那入骨的伤，噬骨的痛……
一滴泪缓缓地顺着火儿的脸垂落，落在窗棱上，晕出一朵水莲，透彻莹润，却映出两道凄凉的身影。
“小火儿，你要本尊怎么办？你要本尊怎么办？”一遍遍的重复着，仿佛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倾诉，缠绵悱恻，却让火儿的心再也痛不起来，痛到最深，心早已麻木，什么叫痛？
不知道，浸入骨髓的那道裂痕，再也修复不起来，痛吗？不痛。
低低的笑起来，火儿清脆的声音宛如银铃，斜睨着鬼刹的眉眼渐渐地妖媚起来，唇角含笑，绝色风华，樱唇缓缓地开启，“除非，你死。”
除非，你死……
你死……
猛地松开火儿的手，鬼刹目光流转间有着难以置信，绝美的凉唇，没有丝毫的血色，一步步的后退，全身微微的轻颤，“除非我死吗？哈哈……除非我死……”
仰天长笑，鬼刹的声音划破长空，在整个暗魔堡经久不息，“天哪……我们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
凝视着鬼刹绝尘而去的萧索背影，颀长而又单薄，火儿突然有些难受，是啊，他们为什么走到了这个地步？
水眸锁着那颀长的身影，火儿的心钝钝地跳着，每一下仿佛要把整个心脏敲碎一样，却依然麻木，直到目下的美目，看到那地面上清晰的血渍，一滴滴的相连，一直延伸到门口。
脑海闪过鬼刹抓住软鞭的刹那，没有受过伤的他，甘愿受伤了吗？
鬼刹，你的心，到底是如何的？为什么我越来越不懂，你不爱我，却不肯放手，若说你爱我，为何当年下得去手，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啊……”为什么？
仰天的长叹，没有纾解火儿心中的疑问，纠结着越来越复杂的过往，火儿顺着窗棱一点点地滑下，埋首在双膝中，三千青丝倾泻而下，遮住了那略微颤抖的肩膀，单薄而又哀伤。
随后的几日，火儿都没有在见过鬼刹，只是在小狐妖的口中得知，那天他走了以后去了妖玄宫，不知什么事情和妖王争吵了起来，甚至大大动手，整个妖界从来未见过他们一向温文尔雅的尊王，如同发怒的野兽一般，与妖王动手。
最终，以尊王取胜，在那一刻他却又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提着一把软剑，离开了妖玄宫……
风吹起火儿的衣衫，拂去绝美的褶皱，身后鸢尾花开的妖娆，火儿盘膝坐在花丛中，身后是暗魔堡，一旁是有些胆战心惊的小狐妖，唯唯诺诺地站着，不敢打扰火儿。
偏过的头，却是看向暗魔堡的方向，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踩着嫩绿的草，低声的说道：“小姐……我们回吧……尊上回来会不高兴的。”
没有转身，火儿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神有些迷离，梦幻而又氤氲着一团水波。
风似乎打了，火儿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那素云，伸出的手太过白皙，阳光打在上面，几乎有些透明，身后的小妖狐突然有些害怕，惊叫了一声，“小姐……”
皱眉，火儿收回手，转身看着她，神情又恢复了冷漠，“什么事？”
“小狐是来唤小姐回去的。”
“回去？”唇角一抿，勾起一抹浅笑，“回哪去？”
眨了眨眼，小妖狐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火儿，小姐竟然对她笑了呢？小姐真是好看，怪不得尊上要把小姐留在身边，若她是男妖，她也一样。
“你在想什么？”
“想小姐好看呐。”
“好看吗？”火儿低喃了一声，抬眉看向一脸痴迷的小狐妖，手指轻轻地抚上脸，指尖轻轻地划过眉眼，最后停留在细嫩的脸颊上，指尖上的力气猛地加大，一道血痕立刻出现在火儿绝美的脸上。
“小……小姐……你干什么？”一阵惊呼，小狐妖战战兢兢地看着她，连脸色都变了，想要上前查看，却又敬畏火儿的眼神，不敢上前。怯懦了一声，“小小姐……”
火儿仿佛没有听到，唇角勾起的笑却是欲深，“还好看吗？”
小狐妖看去，那原本绝美的脸上，光洁细嫩，此时却有一道血痕蔓延其上，却丝毫没有影响它的魅惑，更添一丝风情。小狐妖想要点头，然而看着火儿的目光却有些犹豫……
“好看吗？”火儿耐心的再次问了一句，眉眼间都是笑意，然而那笑意却完全没有达到眼底。
“好看。”突然，一阵云淡风轻的声音，淡淡地飘来，带着无奈，带着怜惜，火儿的心一动，收回了笑容，不去看那刚映入眼帘的俊秀身影。
敛翦，火儿没有再说话。
鬼刹眸眼流转了一下，凉唇微抿，却没有生气，只是摆手让一旁吓得有些瘫软的小狐妖离开，而他则是撩起黑袍，坐在了火儿的身侧。
目光深邃，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最终伸展，轻轻地抚上火儿如玉一般的小脸，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当游离到火儿受伤的脸颊时，一道玄光打过，血痕愈合，完好如初。
“别再伤着自己了，本尊看着心疼。”低喃的声音，淡淡的，仿佛清风吹过，没有什么力气一般。
火儿愣了一下，偏过头，躲开他的手，“我不心疼。”
“罢了，你想如何就如何？无论你把自个儿伤成什么样子，本尊都可以把它恢复原状。”
“那你把我破碎的心恢复原状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火儿挑眉哼笑。
“小火儿，它未碎。”
“碎了。”斩钉截铁地咬着牙，火儿坚持。
“小火儿……”幽幽地声音，带着一抹未知名的意味，鬼刹伸手把火儿揽入怀中，在明显的感觉到怀里身体的一僵时，手上的力度加大，揽的更紧，“你逃不掉的，这一生你都别想……”
“那又如何？鬼刹，每天看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你不觉得烦？你以前的宠姬呢？不是个个妖媚，个个功夫一流？”嘲讽的一抿唇，火儿讥讽的声音，让鬼刹微微变了脸色。
沉吟了一阵，鬼刹缓缓地凝视着火儿，“本尊早就说过，如今的暗魔堡只有你。”
“呵……只有我，鬼刹，我爱你时，你不爱我；如今我不爱你了，你这又过来纠缠，你还不承认，你只是不能忍受一个女人所想、所做的事情，超出了你的意料之外罢了，鬼刹，那不是爱，那是变态的占有欲。”
“不是！”打断她，鬼刹绝尘的脸有些发黑，凉唇抿起一抹冷漠的弧度，过了许久，才渐渐的恢复了清雅，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勾起火儿的下颌，好看的眉眼微微闪过一抹笑意，“本尊不想和你谈论这个话题，如果要谈论，就谈论一个月以后的大婚吧？”
“大婚？”火儿眉头一皱，有些不解，随即，嘲讽地挑眉，冷笑道：“什么大婚？你和那蛇姬公主的？”
“不是，”温软的一笑，鬼刹捏着火儿的下颌微微用力，凉唇轻轻地靠近，缓缓地吐出未完的话语，“本尊与小火儿的。”
火儿脸色一变，皱着眉凝神盯着鬼刹，目光流转间声音却有些发抖，“鬼刹，你在开玩笑是不是？”
鬼刹捏着火儿下巴的手一僵，摇了摇头，“不是，本尊是真心的。”
深吸一口气，火儿垂下眼翦，声音变得有些虚幻，轻声的低喃，“如果我说，我不愿呢？”
“不行。”淡薄地吐出两个字眼，鬼刹好看的凉唇一抿，松开了禁锢着火儿的手，抬起头，看着身后的暗魔堡，眼神越发的深邃，“这一世，你都别想逃。除非本尊厌了、本尊倦了。”
“你不早就厌了吗？”
“没有，”长臂一伸，鬼刹揽过火儿轻拥在怀中，修长白净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声音悠长，“那年是本尊错了，本尊没有厌，只是……”剩余的话，连鬼刹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说下去。
他只是到，当年说了那样绝情的话后，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他就后悔了，然而，当时的骄傲，不容许他收回说出的话，然而，他未曾想到，她竟是如此的倔强，竟然用淬火毁了自己……
想到这，鬼刹不禁拥紧了火儿，“答应本尊，不要再离开了，本尊会弥补你所受的苦，以及本尊欠你的。”
“欠我的？”冷笑一声，火儿抬眼，目光定定地盯着他，“鬼刹，晚了。想要娶的话，那就娶吧，只要你不要后悔。”
淡淡的声音，没有再争辩，却莫名的让鬼刹的心几不可查地跳动了一下，尤其是方才火儿说道“后悔”两个字时，嘴角勾起的一抹诡异的笑，莫名的，他的心痛了起来，仿佛瞬间掉入深潭，浑身冷到透彻。
挣扎着，却依然被冰冷了全身。
慢慢地站起身，火儿不再理会与他，向着暗魔堡的方向一步步地走近，虚无缥缈的步子，只有她自己知道，每走一步就心死一分。
当年，她是多么希望可以成为他的新娘，可是，他娶进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漠视她，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咯咯”的笑着，说着无所谓，可是那年笑出的泪水，又有谁知道？
他不知道，因为他的身边有着妖艳的美姬，有着身段妖娆的妖精……
如今，当她早已对他死心，对他恨之入骨的时候，他却告诉她，他要娶她，呵呵，这个世间的一切，还真是讽刺，讽刺……苍天，你究竟要折磨我们到何时？究竟到何时？
火儿的态度丝毫没有影响鬼刹迎娶火儿的心，一个月来，整个暗魔堡都处于一种喜气洋洋的状态，只有火儿一人仿佛要大婚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每日里望着暗魔堡外的天空，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在想些什么？
在这样重复的日子里，除了鬼刹每日过来看看她，望着她的背影一个时辰，叹息一口气，离开。
而在这期间，火儿没有回身看他。
依然的望着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或者，她在等待什么……
再过三日便是大婚之日，火儿看着窗外的天幕渐渐垂下，万物再次被掩盖在了一片黑暗中，火儿静静地转身，走到了桌子旁，缓缓地坐下，盯着一角的眼，有些迷茫，也有些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