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荣轩倒是亲自去了李若雪的葬礼,回来的时候,他首先到了文初瑶的房间,文初瑶果然如他猜想的一般正在房中暗暗地流着眼泪。
韩荣轩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轻轻地说道:“你知道,今天朕看见了什么?”
文初瑶摇摇头问道:“臣妾不知,皇上看见了什么?”
韩荣轩说道:“我看到李若雪的墓碑了。”
文初瑶下意识地开始用手捂住耳朵,韩荣轩却用力控制住了她的手,说道:“你知道,墓碑上写的什么吗?”
文初瑶不说话,只是恐惧地看着韩荣轩,她的眼神告诉他,她无法承受接下去话。
但是韩荣轩还是坚持说道:“墓碑上写着,袁少杰之妻。”
文初瑶一愣,渐渐地放下了双手,她突然明白了韩荣轩的意思,韩荣轩是想告诉她,李若雪不可怜,也不可悲,她在生命的最后一程找到了属于自己人生真正的幸福,这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得不到的幸福。
文初瑶突然笑了,她将头轻轻地靠在韩荣轩的肩上,说道:“皇上,臣妾明白了,臣妾为若雪高兴,这是她生命之中最幸福的典礼,对吗?”
韩荣轩抱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很长一段的时间,文初瑶还是会在梦中梦见李若雪,梦中的李若雪还时而可爱,时而冷漠,文初瑶每每醒来,脸上总是挂满了泪珠。
皇宫的大院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湖水总是一成不变的清冷与波澜不惊,墙头的花仿佛都开的淡淡的,文初瑶时不时还是会去到李若雪曾经住的房间,摸摸她的床,甚至对着空气和李若雪说说话。
韩荣轩担心文初瑶心劳成疾,便要求大皇子和小公主过来陪她睡。
文初瑶自是不同意,她其实更宁愿两个小婴儿在奶妈那里可以得到更加细心地照顾,自己目前的状况,显然无法照顾好他们。
但是韩荣轩说,两个孩子跟着奶妈时常哭闹委屈,夜晚也睡不好,文初瑶听后便突然觉得心疼,这才决定把孩子亲自带在身边。
果然,两个小娃娃躺在摇篮里的样子甚是可爱,文初瑶每每醒来见到他们,便感到由衷的欣慰,这也许就是母爱的天性。
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个孩子都渐渐长大,他们已经成为了文初瑶的开心果。文初瑶开始试着给他们讲故事,唱童谣,小公主韩晨曦每次听了总是兴奋地跺脚拍手,伊呀呀呀地跟着学,然而,大皇子韩晨亦却总是沉默着,远远比不上韩晨曦的活泼好动。
不知不觉两个孩子已经五岁了,文初瑶开始教他们背三字经,韩晨曦每次一听到三字经就捂着耳朵跑,怎么也不肯学,韩晨亦倒是每次都安静地坐在那里,很快便将三字经倒背如流。
文初瑶拿这两个孩子没办法,便向韩荣轩抱怨道:“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不听话了,你这个当父皇的是不是也该适当教训教训他们?”
韩荣轩笑道:“母后不是每天都在教训吗?还要父皇掺和做什么呀?”
文初瑶不高兴地说道:“你就知道说我,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不怕我了,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听,你要再不管,我也不管了,哼。”
韩荣轩这才求饶道:“好好好,改天我好好训训他们。”
文初瑶这才罢休,正巧这时韩晨曦跑了进来,一见到韩荣轩便抱着韩荣轩的大腿叫道:“父皇,父皇,儿臣不喜欢三字经。”
文初瑶一听,得,自己还没教训她,她倒是先向韩荣轩告起状来了,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严厉地骂道:“哥哥都能背好,你为什么就背不好?”
韩晨曦立马闪烁着晶莹的小泪花,扁着小嘴唇委屈地说道:“哥哥更聪明,晨曦是笨蛋。”
一句话把韩荣轩逗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索性一下子抱起韩晨曦亲了又亲,说道:“朕的宝贝小公主,这么可爱,以后就不用背三字经了。”
文初瑶无奈地盯着韩荣轩,说道:“皇上,您刚才可不是这么答应臣妾的!”
韩荣轩无奈地说道:“人各有志嘛,朕的女儿不喜欢三字经,可以喜欢别的,对不对?”
文初瑶简直无奈至极,她强调道:“皇上,每个孩子都是从三字经开始的,如果连三字经都背不好,将来还指望她能学会什么呢?”
一旁的韩晨曦又一下紧紧抱住了韩荣轩的脖子,撒娇道:“快救我,快救我,儿臣不要跟母后学三字经。”
韩荣轩一下子就软了,更加舍不得责备了,便央求文初瑶道:“朕求求你了,就放了她这一次吧。”
文初瑶无奈,干脆不理他们一个人回了房间。
经过院子的时候,她看见韩晨亦正在抓蛐蛐玩,便走过去问道:“晨亦,告诉母后,你在做什么呢?”
韩晨亦抬起头来严肃地说道:“研究蛐蛐。”
文初瑶好奇地问道:“蛐蛐有什么好研究的啊?”
谁知道韩晨亦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我要打败陈公公的蛐蛐。”
文初瑶又生气道:“你怎么可以和太监们玩蛐蛐呢?”
韩晨亦答道:“陈公公说,只要儿臣的蛐蛐赢了他的蛐蛐,他就会听我的话。”
文初瑶一愣,这孩子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多的鬼心思,她不免有些担忧起来,但是韩晨亦平时沉默寡言,自己硬的教育他肯定不行,想了想,便只好暂时先回房,日后再从长计议。
刚坐定,灵儿突然敲门进来,说道:“娘娘,袁将军求见。”
文初瑶微笑着答道:“让他稍等一下。”
灵儿答应着出去了。
文初瑶立即起身,来到院子里叫来了韩晨曦和韩晨亦,韩晨曦不高兴地过来说道:“母后又叫儿臣有什么事啊?”
韩晨亦则是默默地站在一边,一副做好了听命的样子。
文初瑶无奈地说道:“少杰叔叔又来看你们了,你们不乐意吗?”
韩晨曦突然跳起来,欢快地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少杰叔叔肯定又给我带来了很多好吃的。”
文初瑶无奈地牵着他们两个,来到了大厅,袁少杰坐在椅子上,见到文初瑶,立即起了行礼,文初瑶微笑着让他免礼。
现在的袁少杰,仿佛变了很多,眉宇之间再也没有了曾经的那份霸道,取而代之的,是多情与温柔,文初瑶知道,这几年,他一直是在思念中度过,但是,文初瑶从来不问他,也不当面提起,因为这样才能保护到一些他男人的尊严,毕竟,脆弱的东西总是最害怕被人看见,特别是女人。
袁少杰还没坐下来,韩晨曦突然蹦到了袁少杰的面前欢快地叫道:“少杰叔叔,少杰叔叔,你给晨曦带什么好吃的了?”
袁少杰笑着把她抱起来,先亲了一下。
一旁的韩晨亦突然没好气地说道:“没骨气,就知道吃别人的东西。”
文初瑶和袁少杰同时一愣,没想到韩晨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更没想到韩晨曦立即反驳道:“你才没骨气呢,袁少杰叔叔都不抱你。”
韩晨亦顶道:“你这个笨蛋,连骨气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三字经也背不出来,你真是个笨蛋。”
这下可是彻底把韩晨曦气哭了,她哇哇地哭起来,嘴巴扁扁的,眼泪汪汪,怎么哄都哄不好。
文初瑶无奈地把她抱到自己的身上,严厉地说道:“不许哭了,再哭母后也不理你了。”
可是韩晨曦还是哭个不停,几乎是故意用尽全力在哭,一看就知道,今天文初瑶要是不骂韩晨亦,韩晨曦肯定会哭到天黑再哭到天亮的。
突然,袁少杰拿出了一串糖葫芦,伸到了韩晨曦的面前,说道:“小晨曦,你看,这是什么?”
韩晨曦一看,愣了一下,便伸手要去抓,袁少杰故意把糖葫芦又藏到了后面,说道:“我不把糖葫芦给爱哭的孩子吃。”
韩晨曦立马擦掉了眼泪,吸了吸鼻涕,再次伸出小小的手说道:“晨曦没哭。”
大家一看,忍不住都笑出来,一旁的韩晨亦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袁少杰又拿起一个小玩具对韩晨亦说道:“晨亦,喜欢吗?”
韩晨亦点点头,却不说话,袁少杰了解这孩子的脾气,从来不爱讨好人,性格跟韩荣轩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便也不逼他,对他说道:“来,拿着。”
韩晨亦拿着小玩具便坐在一旁开始捉摸起来。
文初瑶也把韩晨曦放到了地上,随她到处跑,她无奈地对袁少杰说道:“这两个孩子真是太难带了,一个是捣蛋鬼,一个又是小闷葫芦。”
袁少杰哈哈笑起来,说道:“哪有娘娘这么说自己孩子的,我倒是觉得他们都很可爱,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文初瑶说道:“这几年,你也经常过来帮忙,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袁少杰微微笑着,说道:“不用谢,这是若雪让我做的,她知道两个孩子成长的这么快乐,这么健康,一定会很高兴的。”
文初瑶的心突然又疼了一下,这么多年了,每次提到李若雪,她的心总是会莫名地疼,仿佛那已经成为她永远都好不了的疤。
夜幕降临,文初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星星,两个孩子都睡着了,文初瑶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女孩,每天就是想着怎么才能做一个大大的风筝去和小伙伴们比赛。
转眼间,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两个孩子的纯真仿佛一下子让她的心灵也净化起来,她开始忘记很多邪恶的事情,忘记很多怨恨与气愤,相反,那些美好如初的回忆却在她的心中更加肆无忌惮地生长起来,思念常常将她的心啃食的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