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狮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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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镇里的“鸟人”(3)

在我从理想工作清单上把动物园管理员这一职业清除之后,我开始想,长大后做一名兽医会很不错,那样我就可以和动物一起玩,边玩还能边赚些钱。上小学的时候,我学习成绩很好,还被评为优等生,这点连我父母都很意外。我在家的时候调皮捣蛋,不过一到学校,我可是乖乖的。被评为优等生,可把我高兴坏了。我回到家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他们却指责我说谎。我很努力地告诉他们这是真的,直到他们去学校,在“去年年度优等生”名单的最后一排找到我的名字时,他们才肯相信。我想,自那之后他们肯定很为我感到自豪。

尽管在学校我是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但在那副假象下面我顽劣的本性一直未改。约摸10岁大的时候,我开始考虑解放动物,我开始为实验室玻璃容器里的那些青蛙担忧。我和一个小伙伴一致认为给它们自由是最好的选择。我们打算找个机会先把青蛙偷出来,再放生。

一个周五学校快放学的时候,我们去帮着关实验教室的门窗的时候,偷偷将其中一扇窗的锁打开。此后,我们就一直在学校里晃荡,直到所有人都回家了,连清洁工人也走了,我们就从那扇窗户爬进去。下周一的时候,青蛙丢失的事被发现,所有人都在谈论那些丢了的青蛙。一些人觉得,可能是青蛙自己逃走的,不过他们最后的结论是应该是某一两个有环保意识的老师干的。我和我的小伙伴笑坏了。那天回到家后,我俩都想,那些从实验教室的玻璃容器里带回来的青蛙,还在一个鞋盒里活得好好的。但不幸的是,我没有给它们提供足够的水,它们死了。这次事件给我上了很重要的一课,那就是:一只动物被关在围栏里,才说明它没被忽略。

由于父母之间的关系不断恶化,放学之后我根本不想回家。我迷恋上了放生,到了几近荒唐的程度。我并不满足于只把我们围栏里的鸟放出去。每天放学后,我都跟一个朋友去掏鸟窝。我们把幼崽从巢里带走,只为了把它们养大后放生。如今回想起这些,才意识到当时我做的这些事有多可恶。但我真的很喜欢鸟,我希望能成为它们生活的一部分,即使是野生的鸟。我曾爬上一株龙舌兰,在上面发现一个常见的斑鸠巢,里面有两只小斑鸠。我记得当时我想,如果我带走一只,那么斑鸠妈妈就不会不关心另一只小斑鸠了。在我看来,把其中一只小斑鸠带回去抚养是做了一件好事。问题是,渐渐地,我开始更喜欢把野生动物带回家,养在郊区的房子里。

当时我还和我的哥哥共用一间卧室。他用的那边总是整洁有序,一尘不染;我这边就一团糟。当然现在我爱收拾多了。不过我哥哥曾从卧室里搬出去,那段时间房间就由我、我的鸟儿、蛇、狗、猫,还有虫子接管。一天晚上,我、妈妈,还有两个姐姐出去玩刚回来,一位当地保安公司的工作人员正等在我家门口。

“你家的防盗铃一直在响,有人非法闯入你家。”这位工作人员说。他看着我们,一脸坚毅。“进去的时候,不要用手碰任何东西,警察正在来的路上,他们会采集指纹。请不要过于震惊,这所房子被人洗劫了,有一个房间的情况相当糟糕。”

我们紧张地跟着妈妈和这位工作人员进到屋内,想看看有什么更糟的情况。

“实际上,情况还好。”妈妈在粗略检查过看上去像被洗劫一通的家和我的卧室之后,为了掩饰她的尴尬,对这位工作人员这样说,“一切跟我们离开时一样,凯文的卧室也是。”

……

我的卧室一团糟,我得承认。在那一团乱里,有我收集的蚱蜢和蝗虫,它们就在我的床下面。尽管我的床下面就有蟋蟀,但在夏夜里,外面传来蟋蟀的叫声还是让我害怕。我永远也想不通,那得是怎样的怪兽才能在我的窗外弄出这样让人烦透了的噪声。我爸爸发现了我害怕这种奇怪的声音,一天晚上他把我带到外面,告诉我那只是一只黑色蟋蟀在叫。我们没有在黑暗里找到蟋蟀,他的话根本不能让我相信,但当那个声音又传出来的时候,我听出了那是从我床下的一个盒子里传来的,我就知道爸爸并没有骗我。

尽管爸爸后来麻烦缠身,但我想他以前还是赚过不少钱的,尤其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还能支付到山上度假的花销。我敢说,国外的一些人认为每个在非洲生活的人都有一支护卫队,不过我们家在经济状况最好的时候也才只有一个佣人。而当我爸爸的工作出现变动的时候,我们连佣人都没有了。屋子由妈妈回家收拾,而爸爸则喝越来越多的酒,这让妈妈的压力越来越大。

因为爸爸,家里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但他依旧是我们的爸爸。他很严厉,当我们调皮的时候,他会用厚厚的皮带抽我们。那根皮带就是他的工具,在我们都不承认是谁犯了错的时候,这根皮带就非常有用。这听起来很残忍,但那就是我们长大的方式。

我的哥哥加雷思是个书呆子,整天只知道读书。我读的书都是关于鸟和动物的,他则什么类型的书都读,包括虚构和非虚构类的。他学习一直很努力,如今在英国做兽医。而我则是原本就调皮捣蛋的小尾巴,从小就喜欢胡闹,常常浑身是伤。

我和加雷思以前常打架,就跟猫见了狗一样。虽然他长我4岁,不过我长得比他壮,脾气比他暴躁。他总是通过各种方式证明他比我聪明,他有多么优秀。他会用他最后是怎样成为一名兽医的经历来奚落我,而当时我还一无是处,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这样做的结果使我们经常打成一团。后来有一天我的朋友戴夫还跟我说,我曾告诉他我想杀了加雷思,不过我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我不记得每次都是为了什么打架,不过每次打架都跟好莱坞电影里的打斗场景一样,我们从卧室一直打到客厅,然后到厨房,最后到屋子前面的花园。我们卧室里有一个黄铜做的很重的东西,好像我曾带着它出门。戴夫说我曾准备拿这个东西砸加雷思的头,是他拉住了我。我猜想,那个时候我一定非常暴力,现在忘了这些也好。

我不只是对动物好奇,对于机械的运转也很好奇,其中一件让我好奇的就是我家的洗手间的马桶。我想所有小孩子都对大人讲的有关洗手间的笑话感兴趣,不过我感兴趣的是洗手间的马桶是如何工作的。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一天,我决定找一下每次用完马桶之后,发出声音的地方。我打算把马桶上面那块很重的陶瓷制品掀掉,但我的力气太小,还不能稳稳当当地拿下来放到一边。我手一滑,盖子就从我手里滑了下去,摔个粉碎。

爸爸下班回家后,命令我、哥哥,还有两个姐姐站成一排,把牛仔裤脱掉,趴在吃饭的桌子上。爸爸把他裤子上的皮带扣子解开,抽了出来。他把水龙头打开,直到水槽里的水半满。我们能听出来他正在做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然而我们没有一个人敢回头看他把皮带泡进水里。从过去的挨打经验里,我们知道他正在把皮带浸湿,以便把人打得更疼。他在我们后面来回踱步,我们听着他踩在厨房地板上的脚步声,等着,颤抖着。

“很好,谁干的?”爸爸问。

“不是我不是我,爸爸。”我赶快接腔,“我是说,我力气这么小,根本不可能揭开马桶的盖子。”

哥哥和两个姐姐开始互相指责,但最后我向爸爸坦白,把盖子揭下来摔个粉碎还不敢承认的胆小鬼就是我。这件事情之后,我依然顽皮,不过再后来,我就成了一个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