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是奈何天,叫人拿它无主意,究竟做不成正事,只合街上闲逛,走在春的节气里苏活每一根筋骨,也似大太阳下晒衣被,扑扑霉尘。
新年无事,信步到圳边看人潮,见柳条抽枝,映着春阳,嫩绿醉人。杨柳旁有一女子手持录音机,随着录音机节拍唱歌,一条接一条,众人围着听,我也凑近。看她生得净秀端正,心上已几分不忍,再听她唱歌,音色也好,更是不忍,竟因她莫名感伤起来,猜她必是穷家子女,要不,哪有人大年初一就出来做活的?
佛家言“众生苦”,维摩诘也说“众生病,是故我病”。如狗猫的遭遇不幸,只有交付天地,自己不能做主,而人则可超越环境,在人事上做最大的补正,难怪佛家认为“人身难得”,然后才是“大法难闻”“良师难遇”。
我怏怏自圳头回转,不愿逗留,因为当此奈何天,我只有一地的不知所措,难成正事,也因临此漫漫光阴,更觉出生命的悠远无止境。心上惦记那位女子,当遇殷勤君子,就如《关雎篇》的“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我当喝她的喜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