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对普京总统的负面形象感兴趣的人提出了另一种说法,说普京提前半年回国,不仅在权力中心捞不到一个好的位置,甚至还被转入现役干部预备队,原因在于他未经批准便私自与西德的特工部门接触,这是克格勃无法容忍的。因此把他踢出了特工队伍。他们的理由还有:当时只有犯错误或者没有发展前途的克格勃官员才会被转成预备役。因此预备役队伍中集中了即将退出组织的对象及等待处理的威信扫地的特工。最著名的例子是前克格勃第一总局内部反间谍局局长,奥列格·卡卢金,他此时被“流放”到列宁格勒,便是以预备役军官的身份“服役”的。但据当事人及熟识普京的人回忆,这样的说法简直不堪一击。
来到列宁格勒之后,普京接受“组织”的安排,成为列宁格勒大学的校长外事助理。后来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辞去了校长助理的职务,成了他大学时代的老师、当时的著名政治家、圣彼得堡市(此时列宁格勒已改称圣彼得堡)市长的助手。
1991年6月,他被任命为圣彼得堡市对外联络委员会主席。同年发生的“八一九”事件成为他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在动乱中,他支持索布恰克,而索布恰克则坚定地站在叶利钦一边。就在这时,他发表了退出克格勃和苏联共产党的声明。作出这样的决定无疑是痛苦的,再过一年,他便可以从克格勃退休,名正言顺地享受退休待遇;而一旦紧急状态委员会发动的事变成功,他便会丢掉一切,甚至还有进监狱的危险。但他最后还是走出了这一步,事态的发展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自此以后,在形式上,他与克格勃脱离了关系;但在心理、气质以及行为方式、生活习惯、思维模式上,克格勃都给他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有人说过,克格勃是一种生活方式。正是这种生活方式,才在某种意义上成就了普京,成就了一个非凡的总统。
在后来的回忆中,他曾经多次提及克格勃教给他的著名法则: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卷入任何一场争斗。而一旦采取行动,就必须战斗到底;另一个是,如果你不想使用武器,就不要把枪掏出来,不要拿它来吓唬人。只有当你决定开枪的时候,才把它拿出来。
看得出来,普京从进入克格勃的第一天开始,便已经把这种独特的生活方式内化为自己的生活习惯了。还是让普京夫人柳德米拉来讲述一下她的遭遇吧。1981年,柳德米拉来到列宁格勒上大学,终于跟普京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了,她感到很高兴。两人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甜蜜。但在两人关系逐渐确定之后,普京却从来没有跟她提过结婚的事情。有一天,她跟普京说好了,七点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但奇怪的是,普京办公室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按照以往的习惯,普京这段时间肯定是在办公室的,何况他们已经说好了。
柳德米拉一直坚守在电话亭旁边,徘徊复徘徊,等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天色渐渐地暗淡下来,不知所措的柳德米拉只好回家。正走着,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后面有个人好像一直跟着她。此时,大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心一急便加快了脚步。后边那人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她快他也快,她越来越害怕,便开始拼命地跑起来。后边那人急了,喊道:“姑娘,姑娘。”
柳德米拉跑得更快了。“姑娘,你先等一下,我不会伤害你的。”那人一边追,一边喊道。听得出来,他的确没有恶意,前面已经开始有人了,柳德米拉放慢了脚步。
那个人跟上来了,是个年轻的长得不错的小伙子。“姑娘”,他急切地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之后我就特别想认识你。
这就是命运吗?”“你说什么?什么命运?”柳德米拉彻底晕了。“我们,我们可以再联系吗?求求你,求求你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好吗?”小伙子的表达热烈而真诚。“我没有电话。”柳德米拉终于回过神来,她一口拒绝。“那我有,你记下我的吧。”小伙子毫不放弃。“不。很抱歉,我不相信这是什么命运。”柳德米拉的语气很干脆。“要是你改变主意了呢?你还是记一下吧。”小伙子已经近乎哀求了。“不,不会改变主意的。”柳德米拉转身便回住处。还好,那个人再也没有跟上来。没过多久,普京便来到了柳德米拉的住处,他解释说突然有工作,一时无法脱身。柳德米拉跟他说起了这件事,出乎柳德米拉的意料,普京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亲爱的小柳达,这种事情很多的,你以后要小心点。”不过,没过几天普京便以他独特的方式向柳德米拉求婚了。知道丈夫是克格勃之后,柳德米拉想起了这件事,开始相信这就是普京对他的考验,传言说所有克格勃的家属都必须经历这样的考验,而对于驻外工作的克格勃人员家属的考验就更为严格。
可以大胆地说,克格勃教给了普京很多东西。例如对形势的高度敏感、对周边环境的觉察能力、对信息的搜集和分析能力、严密的逻辑思维、坚定的意志、良好的人际沟通能力等,这些都是一个优秀的对外情报官员所应该具有的素质。据说普京曾经成功躲过八次暗杀,相信这不仅仅得益于他的保镖的精明能干,与他长期在克格勃工作得到的经验也大有关联。
这些影响不仅仅表现在普京对国家事务的处理上,甚至还体现在他的举手投足中。以个性而言,他从不张扬,却能够对别人很好地施加影响力;他表情坚毅,有时候甚至近乎冷酷,别人很难从他的表情判断他的情绪变化;而他还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小动作”:在非正式场合,他往往选择把自己的手藏起来,这么做的原因是避免多余的手势动作,也许他认为它们会泄露自己情绪、态度的变化。
不过,也正是他所具有的这些素质,才使得普京最终在1998年出任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局长,与克格勃再续前缘。当他到达卢比扬卡联邦安全局总部大楼时,他的第一句话是,“我回家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特别感慨。当年被克格勃随意放弃的年轻中校如今居然成了克格勃嫡长子——联邦安全局的最高领导,这可算是史上最牛的“回马枪”了。
不过事情并不止步于此。普京回到克格勃,又走出了克格勃。回去是展示自己的实力,构建前进的基石;而走出,则是向更广阔的领域前进,这样才能更好地发展克格勃。1999年,他出任俄罗斯总理。在随后的总统大选中,他成功当选为俄罗斯第二任总统。
早在当总理之时,他便坦言,安全部门不应当脱离国家之外,变成个人见人憎的大怪物。为此,他重用克格勃人员,有效改善克格勃的公众形象。成为总统之后,他更是不遗余力地重振克格勃雄风。
他大力起用克格勃出身的人员。政府几大强力部门的头脑都有过克格勃的经历,而2000年更换的七个州领导人里有五个是前克格勃人员。甚至有人说,目前俄罗斯有一半的重要职位掌握在克格勃的手中。克格勃依旧掌握着国家的主要权力,与冷战时期有所不同的是,现在的克格勃很大部分转移到了克格勃之外。
这些原克格勃人员被重用其实不仅仅因为总统来自克格勃,很大程度上正好说明了克格勃人员的优良素质。在安德罗波夫领导的时代,克格勃成功吸引了大量优秀的青年,其中包括普京总统。这些青年往往是大学中的精英分子,他们通晓外语,熟知外面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传统的苏联意识形态并不是他们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而马克思理论也不是他们了解外国的唯一渠道。相对于同时代的其他人,他们拥有更广阔的视野,更具有改革精神。也正是这些人,他们在20世纪90年代末、21世纪初走向自己个人事业的巅峰,国家的权力理应掌握在他们手中,因为,他们是同时代中最优秀的人。
2004年的机构组合和调整更是预示着原有克格勃体制的复兴,原克格勃的几大部门被重新组合在一起。对此,有人表示了对契卡复活的担心,他们心有余悸地想起当年契卡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对总统的这一新举措保留意见。对此,普京总统如是说:“我们当然不能忘记1937年,但我们也不能只记得1937年,不能说我们不需要像克格勃这样的国家安全机关。我17年的工作都与这个组织有联系,如果我说我不想为之辩护,那我就是一个虚伪的人……”
普京总统不仅仅为克格勃辩护,还积极打造克格勃的新形象。到21世纪初,安德罗波夫精心塑造的侦察员经典形象已经被西方电影中心狠手辣的苏联克格勃形象取代,苏联年轻人也许并不知道苏联侦察员鲁道夫?阿贝尔,却对“007”的传奇经历津津乐道。有调查显示,年轻人已经不再把进入联邦安全局视做一件光荣的事情,而解密后的档案、出版的历史书籍等更是给克格勃带来了极大的冲击。这些,普京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2005年,在普京总统的强力支持下,以智勇双全、充满男性魅力的克格勃为主角,反映莫斯科人质事件的反恐影片《生死倒计时》在俄罗斯上映。这部影片号称俄罗斯版“007”,讲述了联邦安全局上校斯莫林成功解救恐怖分子劫持的人质、拆除恐怖分子安装的炸弹,并最终消灭恐怖分子,拯救了整个世界的故事。
这部影片一改好莱坞电影中俄罗斯间谍的负面形象,上映之后引起了巨大反响。年轻人也许会觉得这是一部好看的片子,它可以给人们一个新的克格勃形象,却未必能够影响青少年,让他们萌生加入克格勃的想法,就像普京当年一样。时代毕竟不一样了,看来,普京总统不得不习惯这一点。